作者:辣椒小七
这侍女声音婉转旖旎,清丽脱俗,听着不像寻常侍女,倒像是世家贵女,让人听着心都软了三分。
沉鱼身边的侍女王美人大抵都是知道的,却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位,她不觉抬起头来多看了那侍女一眼,道:“二娘子身边的人就是好,这侍女水葱似的,倒比宫中的宫女还好些。”
沉鱼浅笑一声,道:“她唤作妙齐,王娘娘既然喜欢,便让她跟了娘娘回去罢。”
王美人笑着推辞道:“这怎么使得呢?娘子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个人,我再不敢据为己有的。”
沉鱼道:“也没怎么费心□□,只是前些日子偶然见到的,她独自一人在长安城中寻亲,我见她可怜得紧,便将她带回来了。”
她说着,看了妙齐一眼,妙齐会意,道:“奴婢愿侍奉娘娘。奴婢今年二十,是从临淄来的,奴婢自小便没有母亲,是祖母一手将奴婢带大的。”
王美人本是随便听着,却越听越心惊,她看看沉鱼,只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眼底有些晦暗不明。
王美人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强自压着自己的情绪,逼着自己将茶盏放在桌上,才抬头看向妙齐,道:“这女娘生得倒是很面善。你是几月里生的?”
“五月。”妙齐道:“生辰是五月十四,家在临淄城章华门旁,父亲姓李。”
她说着,迎上王美人的目光,浅浅一笑,道:“奴婢听二娘子说起过,娘娘也是临淄人。”
王美人的脸色猛地一僵,道:“是啊。你一个女娘家,怎么会到长安来呢?”
妙齐勾唇一笑,道:“儿时我父亲遭人陷害而死,如今祖母去世了,便嘱咐我来长安寻我母亲。”
只听“啪!”的一声,王美人手边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王美人掩盖着自己的失态,道:“见着了家乡人心生欢喜,倒忘了手边还有茶盏了。二娘子,真是对不住。”
沉鱼笑笑,道:“娘娘别在意,不过是只茶盏而已。娘娘与妙齐既聊的这样投机,倒不如带了她回去,也好慰藉思乡之情。”
王美人这次却没再推辞,只道:“那就多谢二娘子了。”
沉鱼唇角噙着笑意,道:“娘娘收了我的人,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二娘子请说吧。”王美人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我要娘娘从中斡旋,打消舅父送维昭去和亲的心思。”
第46章 迷魂
“二娘子, 此事我实在无能为力。”王美人还是第一次露出焦急之色,道:“和亲是大事,岂是我一个后宫妃嫔能说了算的?”
沉鱼浅浅一笑, 站起身来,道:“我相信娘娘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说着,俯下身去,在王美人耳边道:“只要娘娘帮了我这个忙,那么娘娘的秘密就永远是秘密。”
她说着,用手在唇边比划出“嘘”的手势, 便拂袖离开了。
王美人看着她远去的方向, 眼眸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贺兰止状似浑不在意的走过来,站在王美人身侧,道:“姜二娘子主动亲近娘娘倒是少见。”
王美人冷笑一声, 道:“那丫头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说什么亲近,不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了。”
贺兰止眼底噙着笑意,道:“让娘娘都忌惮的女娘, 倒是少见。”
王美人摇了摇头,道:“她比我年轻, 出身又高, 我拿什么和她比?我走到这一步,已是筋疲力尽, 她却还没开始走呢。”
贺兰止道:“娘娘何须妄自菲薄,如今只要再进一步, 便可大功告成了。”
王美人只是冷笑, 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到底是不同的。说什么大功告成, 只怕为期尚早。”
言罢,她便顺着石阶走下来,低声道:“你那个便宜妻子借我用用,可舍得吗?”
贺兰止轻笑道:“乐意之至。”
*
乐声起,婚礼开始。
沉鱼等人已入了座,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傅慎之,他一脸紧张,全神贯注的看着陈沅一步步走向自己,直到握住她的手的一瞬间,他的唇角才漾出一抹笑来。
沉鱼记得,上一世傅慎之也娶了陈沅,两人一向骄纵,成亲之后也常有口角,直到傅言之即位,傅博之受尽羞辱,甚至连生命都不能保障,陈沅却一直陪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那时沉鱼已是皇后,陈沅虽是罪臣之妇,见到她仍是不卑不亢,不失一个王妃的气度。她曾和沉鱼说,“或许在旁人看来,娘娘如今是天,臣妾是地,可只有臣妾心里知道,臣妾的夫君已把能给臣妾的都给了臣妾,臣妾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沉鱼,你看卫铮!”傅维昭突然唤道。
沉鱼回过神来,只见卫铮正站在皇帝身侧,含笑望着她。
傅维昭看向傅灵,幽幽道:“方才还有人说卫铮将军如何不来呢,原来将军是在父皇身侧,这样的恩宠只怕不是谁都有的,便是出身再高,惹怒了天颜,也没什么用处。”
傅灵在一旁听着,脸色青白,却又碍于傅维昭是公主,不便发作,只得笑笑,道:“如此看来,沉鱼表妹当真是命好。只是不知公主殿下的姻缘在何处呢。”
傅灵说着,满脸都是讥讽的笑意。
傅维昭明知她在讽刺自己,却又偏偏抓不住她的错处,急得涨红了脸。
沉鱼握紧了傅维昭的手,道:“维昭是金枝玉叶,自有旁人想不到的好姻缘。”
傅灵道:“是啊,若非我已与贺兰大人互生爱慕,只怕也会羡慕呢。”
沉鱼笑着道:“表姐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是我听宫里的嬷嬷们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强求的姻缘也不知能不能长久美满。”
傅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道:“我与贺兰大人可是两情相悦!并非强求!”
沉鱼悠哉游哉的点了点头,道:“我可没说表姐的姻缘是强求的。不过我一直记得……”
她说着,低声在傅灵耳边道:“贺兰先生是喜欢我的。”
“你!”傅灵气白了脸,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傅维昭见傅灵气得别过了脸去,才低声问沉鱼,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沉鱼笑笑,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罢了。”
*
说话间,新人已行过了大礼。
皇帝和薄太后受了新人所敬的酒,面上满是喜色。
皇帝道:“当真是一对佳儿佳妇也。”
薄太后笑着道:“是啊,只盼着你们好好过日子,哀家也就放心了。”
她说着,不觉看向卫铮,他坐在不远处,已然是朝臣之首的位置了。沉鱼嫁给他,他大约也能护得住她吧!
皇帝又嘱咐了傅慎之几句话,便命人开席。
今日除却世家勋贵、朝廷重臣,更有西域各国使节一同入席。
卫铮这才腾出空来,走到沉鱼身边坐下,他笑着在她耳边道:“这琉璃头面不错。”
沉鱼道:“只是头面不错吗?”
卫铮深深的看向她,道:“自然是戴头面的人更美。”
沉鱼浅笑一声,道:“那个人是谁?”
卫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乌维。”
“匈奴单于?”
“是啊。”卫铮笑笑,低声道:“他昨日到的长安。”
沉鱼挑眉道:“年纪看着那样大,还好意思求娶公主吗?”
卫铮道:“也不过三十多岁,只不过塞外风沙大,才显得老些。”
沉鱼点点头,道:“那也配不上维昭。”
正说着,便见王美人身边的宫女离开了人群,寻了个僻静处离开了。
沉鱼不觉疑惑,道:“我去去就来。”
卫铮担忧道:“万事小心。”
沉鱼点点头,便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那宫女极谨慎,不时的回头看着,直到走到一个转角处,才停了下来,那里似乎早有人在等着她了。
隔着墙,沉鱼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只得在原地等待。
没多少时候,她便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香炉,袅袅的飘出一缕烟尘来。
那宫女停了停,细细用帕子将那香炉遮住,方才继续朝前走去。
沉鱼从墙边走出来,道:“等等。”
那宫女吃了一惊,见来人是沉鱼,赶忙跪下身来,道:“二娘子。”
沉鱼没说话,只一把掀开帕子,蹙眉望着面前的香炉,道:“这是什么?”
宫女怯生生的答道:“美人喜欢焚香,让奴婢先将香炉燃上,熏熏屋子里的味道。”
沉鱼皱了皱眉,道:“去吧。”
那宫女如遇大赦,赶忙站起身来离开了。
沉鱼这才离开,没走了几步,便觉得周身难受,头也涨涨的疼。
她勉力稳住心神,寻了个宫女来,道:“你去传个轿辇来,送我去长乐宫歇息。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累着了,去歇歇就来。”
那宫女道了声“诺”,很快便找来了轿辇,送了沉鱼去长乐宫。
*
沉鱼挣扎着下了轿辇,长乐宫中侍奉的人认得沉鱼,赶忙迎上来,道:“娘子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红。”
沉鱼摆摆手,道:“只是有些累,怕是中了暑气。”
那宫人听着,赶忙扶了沉鱼去寝殿里歇着,又命人煮了解暑汤送来。
沉鱼裹在被子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像是从心底里生出无数的藤曼来,包裹着她全身,那藤曼越缠越紧,到最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的,宛如被蚂蚁啃咬一般,又酥又麻。
“热……”
沉鱼忍不住轻哼出声,每一寸肌肤都在拼命挣扎着,想要突破束缚。
沉鱼将被子掀开,她用尽最后的理智,狠狠的掐着掌心,想要用疼痛来唤醒她的理智。
可这疼痛太过轻微,她的眼眸一点点的朦胧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想要解脱。
“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