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吉锦绣
阮瑶有些意外,但她和徐记者关系一直很好,之前受到威胁,也是徐记者从中帮助了她,因此她点头:“可以的。”
徐记者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把准备好的本子拿出来,就着上面的问题挨个问阮瑶。
问完问题后,他们还去采访了基地工厂的女工和采油队的队员,又给阮瑶和工作的同志们全部拍了照片才离开。
过了几天,采访便被刊登了出来。
阮瑶个人的照片占据了一个不小的版面,她本来就生得好看,哪怕现在是黑白照片,可她明眸皓齿,五官十分精致,哪怕不认识她的人,看到报纸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更何况阮瑶身上的成绩十分杰出,从一开始的抓间谍被评为先进分子,到后面进妇联当妇联主任,办工厂,现在到基地成立女子采油队,还当了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这些成绩单单拿出一个都十分傲人,更何况这些成绩集中在她一人身上,所有看报纸的人都十分震惊。
铁人生产队。
陈书记如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报纸来看,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阮瑶的报道,一下子就愣住了。
上面详细写了阮瑶去了基地后如何克服困难带领女同志成立采油队和办厂的事情,还提到工厂在十月份就要去粤省参加广交会。
塔拉图、乃至整个安尔萨区从来没有一个工厂去参加过广交会,广交会因为是面对外商,所以审核十分严格,安尔萨区年年都有安排工厂去报名参加,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次阮瑶建立的柳编工艺厂成功了,领导们都十分开心,这也是报社去采访阮瑶的另外一个原因。
陈书记看着报纸,心里五味陈杂。
他很为阮瑶的成绩感到高兴,在他看来阮瑶是个十分优秀且很有拼劲的好同志,她能有这样的成绩,其实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酸,有点后悔。
要是当初他再勇敢一点,没有因为被抓了一次就变得缩手缩脚的,那现在这些成绩就有铁人公社的一份。
自从阮瑶走后,铁人公社回到了以前,不是最差的,但也不不出彩。
自从阮瑶走后,他再也没有被领导表扬过。
陈书记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怂了?
隔壁办公室的胡主任也是十分感叹,她早说过不要让阮瑶走,可惜她一个小小的妇联留不住阮瑶。
同样后悔的还有塔拉图镇政府的领导。
这一版的报纸卖得十分好,销量比平时涨了一倍,在京城的报社总社本来就要做一期有关边疆知青的内容,知道分社的采访后,立即跟分社要了采访资料,把阮瑶作为重点对象来写。
于是不久后,阮瑶登上了京城的报纸。
不认识阮瑶的人看到十分佩服和羡慕,认识阮瑶的人,多了几分震惊。
尤其大院的人,知道阮瑶居然当上了女厂长,一个两个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哎哟哎哟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保荣家的大女儿瑶丫头?”
众人凑过去一看,看到阮瑶不仅登上了报纸,还当上了女厂长,这一下整个院子都炸开了。
“天啊,瑶丫头怎么这么厉害?!要不是报纸上有照片,我肯定不敢相信。”
“可不是说,她满打满算今年才二十岁,以前在院子里她闷不啃声的,没想到去了边疆居然脱胎换骨!”
“女厂长啊,这可是全国第一个女厂长,这京城的厂长哪个不是四五十岁的人,她一个女娃儿怎么就这么能呢?”
众人把报纸看了又看,良久都没办法消化,可报纸上的人就是阮瑶,名字一样,样子也一样。
阮瑶的的样子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一个院子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认错。
就在这时,王芬带着阮青青从外头回来。
自从阮保荣死后,阮青青被夫家给离婚了,一家三口没有工作,而且还要担心她们也会被批|斗,一家三口心惊胆颤,加上家里没什么钱,吃的也不好,都瘦得双颊凹陷,眼圈发黑,一个比一个更憔悴。
早上王芬带着阮青青去娘家借钱,可娘家人看到她立即把门关上,还嚷着让她们以后再也不要过来。
王芬气得肝疼,随后又去了妹妹家,妹妹虽然没有把她赶出去,但脸色也十分难看,只拿了一块钱就把她给打发了。
一块钱能做什么?
还撑不到半个月!
王芬气得想吐血,这段日子她终于感受到人情冷暖,更惨的是,厂长给他们的期限快到了,如果他们再找不到住的地方,那最只能搬回农村去种地。
她已经几十年没有种过地,她不想回乡下去,更何况他们这样灰溜溜回去,哪有什么脸面可言?
两母女脸色耷拉着,周身都罩着一层晦气。
其他人看到两母女,挤挤眼当作没看到,可对面的林芳跟王芬因为一根胡萝卜红过眼,这会儿看到王芬两母女回来。
她眼珠子一转,大着嗓门道:“有些人天生眼瞎,把鱼眼珠当宝贝,把珍珠当垃圾,现在瑶丫头在边疆当了女厂长,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王芬本来不想理会院子的人,可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瑶丫头说的是阮瑶她知道,只是阮瑶怎么当上女厂长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当厂长,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想到这,她嘴角一扯:“青青,以后在院子里小心一点,有些人脑子不好,女人怎么可能当厂长?!”
阮青青也不相信林芳的话,于是点头:“我知道了。”
她现在被离婚在家里,连门都不想出,她总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可她更不想回乡下,否则她的人生就真没希望了。
林芳听到王芬说自己脑子有病,顿时气得不行,拿过报纸冲上去:“女人怎么就不能当厂长了?瑶丫头就在边疆,还是在石油基地当了女厂长!”
说着她把报纸打开放到两人面前。
王芬一眼就看到了阮瑶的照片,还有旁边大大的“全国第一女厂长”七个字。
她眼睛瞪大了,一把抢过林芳手里的报纸,一目十行看了起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连鼻孔都张开了。
“这怎么可能?!”
阮瑶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做到女厂长?
她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当厂长?
阮青青也看到了,两母女的表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妈,阮瑶她当厂长了!”
厂长啊,不仅有权优势,而且工资过百了,更让人生气的是,她居然还要去见外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被人休了,她却当了女厂长,一切顺风顺水?
阮青青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心里又嫉妒又酸,比生吃了一整个酸柠檬还酸。
林芳看两母女这表情,心里终于舒服了:“哈哈哈……你们现在很后悔吧?我听说当初瑶丫头在那边出了点事情,你们就迫不及待跟她断绝关系,哦,对了,瑶丫头不是你们两夫妻亲生的,现在她当了女厂长也跟你们没关了。”
说着她把报纸抢回来,扭着屁股嘚瑟地走了。
王芬和阮青青两人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回到屋里,两人久久没法平静。
阮青青最先回过神来:“妈,阮瑶她怎么会成为女厂长?”
王芬咬着牙:“为什么你刚才没看到报道吗?真没想到那死丫头居然有这般能耐!”
阮青青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不甘心道:“妈,虽然阮瑶她不是你们亲生的,但你和爸养了她十几年,她必须把工资寄给你!”
要是换做以前的阮瑶,只要王芬开口了,她肯定会照做,可王芬知道现在的阮瑶不会了。
那死丫头翅膀早就硬了,之前敢擅作主张跑去边疆,更何况现在当了厂长。
看王芬没开口,阮青青又叫了一声:“妈,你倒是开口啊,总不能她天天大鱼大肉,我们却连根青菜都吃不起,难道你想带着弟弟回乡下去吗?”
这话说到了王芬的心窝去了,她自己不想这么狼狈回乡下,除了没脸,更重要也是为了儿子。
儿子一旦回了乡下,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王芬想了想道:“写信去基地没用的,那死丫头之前就不听我们的话,现在断绝关系了,她更不会听。”
阮青青很不甘心:“那就这样算了吗?她之前还拿走了家里两百多元呢,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说不定爸没了工作也是她害的!”
不得不说阮青青真相了。
王芬自然不会甘心,眼眸如淬了毒的毒蛇:“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们不能没有出入证,没办法去基地,就算去了,那死丫头未必会见我们,但这事情必须捅到她领导面前,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耀宗拿了单位公款的事情吗?”
听到王芬的话,阮青青眼皮子一跳:“妈,你干嘛突然提这个事情?”
耀宗是她前夫,有一次他从单位回来,立即鬼鬼祟祟躲进婆婆屋里,她觉得有问题于是悄悄跟了过去,然后听到他跟婆婆说他拿了单位公款的钱,总共有五百元,让婆婆好好收起来。
王芬瞥了她一眼:“你去找耀宗,让他弄两张出入证和火车票让我们去粤省羊城,否则你就威胁要去举报他!”
阮青青吓得嘴巴都张大了:“妈,他会打死我的!”
王芬摇头:“他不敢!现在到处都在抄家批|斗,你跟他说,你已经把举报信写好了,他敢碰你一下,有人会替你把举报信寄出去。”
这个把柄是离婚后阮青青才告诉她的,她当时气得不行,觉得女儿太蠢了,要是一早告诉她,哪里还会被休。
后来她没有去找耀宗,就是在等更大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阮青青听她妈这么一说,顿时信心倍增:“妈,你说我要不要用这个威胁耀宗,让他跟我复婚?”
王芬:“这个你就别想了,我怕你有命回去,没命享福。”
他们阮家也有把柄,到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看了。
阮青青以为她妈说的是前夫家暴的事情,她嫁过去不到半年就被打了五六次,每次都鼻青脸肿,想到这,她把复婚的念头给断了。
“妈,你想去粤省找阮瑶吗?”
王芬点头:“没错,当着那么多外商和领导的面,我就不信她能不认我们!”
阮青青也觉得是这样,于是第二天便去找前夫,果然从前夫那里弄到了两封出入证和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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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瑶不知道阮家的事情,从塔拉图到粤省羊城要坐五天六夜的火车,还要找地方住,所以她们准备提前半个月过去那边。
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有时间周转。
这次要带过去的样品很多,她们身上还有行旅,火车上人又多,肯定不能随身带,好在郑书记人脉广,帮忙找了个去粤省那边的货车,把样品和材料一起打包运过去。
万事俱备,阮瑶等人就要出发了。
秦浪开车把一行人送到火车站,心里很是不舍:“我听说粤省那边比较湿热,你去那边要注意身体。”
阮瑶点头:“你放心,我跟大家一起出门,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