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的白月光 第110章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驾到——南诏太子，公主驾到——”

　　太监的高唱声响彻整个御花园，原本闲谈的人们静了一瞬，纷纷起身面向御花园入口方向。

　　一群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

　　宋皇后的身影最先出现在视野当中。她搀扶着随行宫女的手臂向着这边款款走来，宽大的皇后服饰遮住了她的身形，却遮不住她一国之母的威仪，让所见之人打从心底里敬仰。

　　比起宋皇后，她身侧的兰贵妃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浓艳的妆容和性感的衣物自不必说，但看那摇曳的腰肢，就让不少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羞红了脸。

　　与前两者相比，随后出现的德妃便有些差强人意了。论气质，满身的书卷气在宋皇后的气势下显得寡淡无味；论容貌，虽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颜色，但和兰贵妃站在一起，也被对方压得黯淡无光。

　　这三人走在最前面，也是在场的人最关注的所在。

　　三位容姿不凡的皇子紧随其后，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三位的表情看上去都不怎么好。

　　随着人群越走越近，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到被挡在身后的姒薄和姒雅。

　　即使之前宫宴上大部分人已经见过不似凡人的姒薄，但当他那张白璧无瑕的面容再次映入眼帘，人群中还是有人低声惊呼，震惊于对方受上天眷顾的好皮相。

　　不过视线转向他身侧的姒雅时，众人倒是颇感意外。一直穿着清凉，不吝于展示自己傲人身材的姒雅，今天竟然出人意料的把自己裹得很严实，领口高高拉起，自喉咙往下半点皮肤都没露出，倒是让不少世家公子们感到些许失望。

　　司重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了。她对姒雅的感觉已经降到了不能再降的地步，二人的关系也早就已经不可调停，甚至恨不得弄死对方。眼下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生出事端，低下头把脸藏住，也省得她再跟斗鸡似的，一看见自己就上来拼命。

　　反正今天自己的打扮也与往日大有不同，头低得深些，再往旁边人的身后躲着些，对方真的不太容易发现···吧？

　　幸好大哥没跟自己坐在一处，不然就他那个大体格子，可怎么藏啊？

　　司重明暗自庆幸。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

　　姒雅的视线从进入御花园那刻起就在四处寻找司重明的身影，几乎已经在暗地里把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个遍都没能发现她的踪迹，姒雅这才松了口气。街上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至今每晚都还是噩梦连连，短时间内她实在不想看见司重明那张脸！

　　她就这样提着心跟随众人在司重明面前走过。

　　待到众人依序落座，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立刻跪倒在地，挨个高声请安。

　　宋皇后温柔的看着下首众人，“今日本宫把各位聚在此处，是为了共赏秋日美景，各位不必拘束，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高呼，“谢皇后娘娘。”

　　所有人起身落座。

　　座位的分布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湖中亭里最上首的自然是宋皇后，右手边是兰贵妃，左手边是德妃，之后便是皇子们的座位，再往下便是姒薄和姒雅。云栈作为臣子，位置在他们二人之下。自他这里开始，他顺下一侧是世家男子的坐席，他的对面是空位，顺后一位才是皇后的亲侄女宋渺，然后以此类推，是朝中其他勋爵人家和一二品大员的后人。

　　因为人数众多，不可能全都坐在湖中亭里，坐席甚至摆出到过道上去了。

　　这样的聚会坐席安排都是有讲究的，直接和家族在朝中的地位紧密连接，不可僭越。

　　按照品级，司昊天只是怀化将军，正三品衔，若不是得舜德帝看中，其实司家的儿女和李俐这个刑部侍郎的女儿平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所以今天这样的场合，司家兄妹的位置也很靠后，正好是安排在湖中亭外的廊桥上。

　　不过兄妹二人对这样的安排都没有意见，认为此处正好，不用被人盯着，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偷偷喝酒。

　　此刻日头已在不经意间攀升至头顶，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也许是天公作美，也许是司天监选的日子好，今天的天气就算是在室外，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在场的人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颇有意境。

　　宋皇后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她环视了在场众人一周，笑容慈爱，“本宫已经很久没办过这样的宴会了，上次迎接使团的国宴上，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你们，如今这样近距离的相处，才真的觉得你们都长大了，本宫也老了。”

　　她的声音一出口便带着长者对晚辈的宽容和亲切，听得在场的少男少女都放松了许多。

　　有人便出声回应，满腔恭敬，“皇后娘娘凤仪正盛，何谈老去？”

　　抬手摸了摸眼角若有似无的纹路，宋皇后笑着摇摇头，示意那人坐下，“你们也不必宽慰本宫，人终有一老，本宫老一分，也预示着你们长大一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宋皇后果真和传言中的一样，温柔端庄，待人和善，是个极好的国母。

　　眼见下面的人看向宋皇后的眼神愈加炙热，兰贵妃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暗骂宋皇后心思阴险，惯会惺惺作态，几句好话就收买人心，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对她推崇备至。

　　兰贵妃自然不能干坐着，任由宋皇后蛊惑人心。

　　“咳咳，”她抬手轻咳了一声，出声打破了眼下的气氛，状似好心地提醒道，“皇后娘娘，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孩子们应该也都饿了，不如先让人传膳，有什么话等孩子们吃饱了再说吧？”

　　言下之意便是暗指宋皇后只顾得自己说话，完全不顾及其他人是不是饿着肚子，哪里有她心细，时刻关心在场人的身体。

　　宋皇后自然明白她的话里有话。

　　“贵妃说得对，是本宫疏忽了，只顾得感慨时光飞逝，竟忘了传午膳。看来本宫是真的老了，记性都变差了。”她故意拿自己打趣，引得下面的人又是一阵的安慰。

　　兰贵妃娇哼一声，没再说话。

第190章 才艺比试

　　不多时，各式菜肴便被宫人们端上来，摆放整齐，随着宋皇后的话音落下，这场筵席才算正式开始。类似这样的场合就连用膳都是有礼仪和讲究的，碍于上首的贵人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以免碗盏磕碰发出声响。每个人都只专注面前的食物，不能左顾右盼，更别说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闲谈说笑了。

　　场面一时静悄悄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吃饭，司重明觉得自己这顿饭吃的一点儿灵魂都没有，白瞎了桌上这些美酒佳肴，吃进嘴里索然无味。

　　当然，吃饭可不是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宋皇后执起筷子在碗盏上轻轻敲了敲，众人敏锐地接收到这个信号，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规规矩矩地放好碗筷，整理好仪容后看向宋皇后的方向，等着她说话。

　　宋皇后轻声着看向南诏兄妹，“太子和公主可还吃得惯我们大舜的吃食？”

　　“多谢皇后娘娘垂问，本宫吃得很好。”姒薄淡笑着回应，至于是不是真的吃得很好，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知道了。

　　宋皇后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若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太子务必直言。”

　　看到对方点头之后，宋皇后也不再追问，这不过是人情往来上的客气才有此一问，既然对方不想说什么，自然是皆大欢喜。

　　宋皇后道，“陛下之前听闻太子殿下终于苏醒，担心你的身体尚未恢复，一直未派人上门打扰，直到最近想着太子殿下眼看要离京了，却没能尽够地主之谊让你领略一番大舜的风土人情，陛下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命本宫在太子身体状况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能让太子此次大舜之行不留遗憾。”她抬手指了指四周竞相开放的菊花，笑道，“这些都是大舜境内独有的花种，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便是土生土长的大舜人都不一定见过，本宫想太子这般风光霁月的人，该是喜欢的。希望不是本宫自作主张了。”

　　如此这番说辞，也是为这场暗戳戳的相亲宴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三个皇子敛了敛眸，全都心照不宣，只是视线全都望向别处，仿佛对面南诏兄妹两个是洪水猛兽一般。

　　姒薄自然不会落了宋皇后的脸面，“让您费心了，姒薄有幸能见识到这些，很是开心。”

　　“如此本宫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宋皇后很喜欢和姒薄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也很满意今天姒雅出人意料的安静，便是脸色不好看也没有公然出言不逊。

　　宋皇后的视线在亭外的某一处转了一瞬，随即又收了回来。

　　她又说道，“本宫有意请了这些孩子们进宫一聚，便是想着他们和太子、公主的年龄相仿，想来喜好也会有几分相同，你们年轻人在一处玩耍，怎么也比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自在些。”

　　姒薄体贴接话，“皇后娘娘用心良苦，姒薄感念。”

　　宋皇后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模样，“太子客气了，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只是此刻却觉得有些单调无趣。眼下风景正好，有花有酒，又怎能没有诗情画意？所以本宫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话语突然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这才莞尔一笑，说道，“不如咱们大家互相展示一下才艺，一饱在场众人的眼福，如何？不过···”她又顿了一下，“单纯的表演只怕最后也会沦为平淡，不如把此次算作一场比试，女子自然是琴棋书画，男子便比射棋书画，这样有文有武，岂不热闹？各位以为如何？”

　　在场自然没人会反驳，“我等全听皇后娘娘吩咐。”

　　“那便如此了。”宋皇后盖章定音，“就由本宫和贵妃、德妃一起做裁判，每个比试的胜出者都能得到相应的赏赐，你们可要尽力才行啊。”

　　“我等必将竭尽全力，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好，那本宫就让人下去准备了。”

　　······

　　随后的气氛比起之前的便活络多了，为了让在场的少爷小姐们准备稍后应对的才艺，宋皇后十分体贴地让众人自由散去，各自商议。如此也正是衬了众人的心思，得了赦免，立刻拉着交好的小伙伴跑去各个角落里嘀咕去了。

　　一时间亭子里就剩下宋皇后、兰贵妃、德妃、三位皇子、南诏兄妹和云栈几人了。

　　“皇后娘娘，您这个提议好是好，只是也太兴师动众了些。”兰贵妃美目流转，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娇声嗔道。

　　注意到她的动作，二皇子在心里“嘁”了一声。他还以为贵妃娘娘不怕冷呢，快要入冬的天气穿的还是夏天的薄衫，没想到只是故意穿给外人看的，亭子里的人一走，迫不及待就裹上了厚实的毛皮披风。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这套留着迷惑父皇也就是了，怎么在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也要暗地里挣个长短。

　　殊不知自己这副妖媚无状的样子在皇后母仪天下的威仪之下，完全被反衬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狐媚之气，如何当得起后宫第二把交椅的尊贵。

　　他的腹诽隔着一层肚皮，兰贵妃是不能知晓了，不过就算知晓了她也只会反讽一句“总比你那个寡淡无味的母妃好得多”，以此回敬。

　　此刻兰贵妃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宋皇后，好似真心想听到对方的回答一般。

　　宋皇后接过一旁宫人递过的热茶，品了一口，才不慌不忙的回道，“宫里平淡了太久了，如今借此机会热闹一番，不是挺好的么？”

　　“好自然是好了，”兰贵妃白皙的手掌拂过头上的翠翘，脸上自得之色一闪即逝，“妹妹只是奇怪皇后娘娘怎么突然会有此兴致，往日您可是从不爱这种场合的，害得姐妹们也不敢擅自举办，妹妹差点都要以为娘娘您是就喜欢宫里平淡一点儿呢。”

　　言下之意就是宫里之所以平淡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么？你不办旁人也不能办，如今又在这儿说些什么废话。

　　宋皇后并不计较她话里的机锋，只是兀自喝着茶，没有答话。

　　和兰贵妃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多说的，她自以为得舜德帝的宠爱，可是今天这场筵席的目的，舜德帝却半点都没透漏给她。当然，也可能是舜德帝对宋皇后办事完全放心，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考量，但，没说就是没说，各中原因，也足以令旁人琢磨琢磨。

第191章 试探皇后

　　似乎已经习惯了宋皇后这种态度，脾气并不算好的兰贵妃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瞥了一眼自己那个正一门心思四处乱看的儿子，兰贵妃忍不住在心底白了他一眼。

　　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儿，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出马才行。

　　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对着自己，被人挡去半边身子，和人说着什么的宋渺，沉吟了一下，兰贵妃突然“哎？”了一声，“皇后娘娘，您娘家侄女宋渺，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可有婚配了啊？”

　　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滞，宋皇后抬眸看向她，兰贵妃虽然面上伪装出只是单纯好奇的表情，但宋皇后隐约能猜出她心里的算盘。

　　眉眼垂下，宋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徐徐回道，“贵妃怎会突然问起渺儿的事？”

　　“皇后娘娘您的侄女，便是妹妹的侄女，关心自家侄女，有什么不对吗？”兰贵妃也没笨到当着南诏太子和公主还有竞争对手德妃母子的面，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的地步，她所谋划的事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只是父亲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她询问过后才得知宋远那个老狐狸一直和父亲打太极，无论父亲怎么说都死活不松口准了宋渺和大皇子的亲事。

　　虽然心中气恼，但她和父亲也不敢真对宋远和宋家怎么样，生怕逼得紧了，宋太傅不顾往日同朝为官的情面，把事情捅到陛下面前去。

　　在舜德帝那，宋太傅可是很有话语权的。

　　亲事成了被舜德帝不满也就算了，若是成不了再因此开罪舜德帝和宋家，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兰贵妃有意刺探一下宋皇后的口风，只要她能说通宋皇后，那么这事照样能成——当朝皇后下了懿旨，他宋太傅还敢抗旨不尊不成？

　　大不了自己跟宋皇后服个软，再付出些代价，以后不跟她作对也就是了。

　　兰贵妃对说动宋皇后这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她若是安分些，能免去皇后的许多麻烦，就不信宋皇后会不动心。

　　既然她不想明说，宋皇后也乐得跟她装傻，听完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没了搭话的意思。

　　“······”被人就这么晾下了，兰贵妃一时无语，眼波流转间压下心头不满，脸上重新带上特有的甜腻笑容，“皇后娘娘可曾想过日后给渺儿订个什么样的人家？渺儿这么优秀，只有这世间最优秀的家室才能与之相配，娘娘您可得替她好好把关，切莫误了女儿家的终生和宋家的前途啊。”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除了姒薄兄妹没有反应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想法，就连云栈也抬起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

　　兰贵妃这番话虽没直接点明，但除了皇室，天下还有哪家可以被称作“世间最优秀”的？又有哪家的男儿，能比得上皇子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