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晓深寒
乔玉言也不急,就看着她喝茶。
一直慢慢地喝了有半盏,拾叶才开口,“姑娘既然要问,我便不会隐瞒,只是这件事情关系挺大,姑娘……”
“你说吧!”乔玉言扬了扬下巴,“你说出来,若是我能帮你,我便也算是为你出了一份力,若是发现我帮不上忙,那我闭紧嘴巴就是了。”
这话似是叫拾叶放下了后顾之忧,她难得地嫣然一笑,“我自是信任姑娘的。”
她这才说起此事来,“昨日外头的动静一起,我就注意到了他,他是我小师弟,入门的时候不过五六岁岁,是唯一一个比我小的,便跟着我一块儿练功。”
乔玉言捧着茶盏,静静地听她说。
“他天资比我高,入门比我晚,却很快就超过了我,那时候也淘气,什么都要争上一争,我没事儿就要拉着他比试,还控制不住脾气,将他给伤着了。”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窝,“这儿……划了好大的一个口子,当时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流了好多血,所以后来就有一道长长的疤,不过我这个小师弟性格好,并没有跟我计较,我俩反倒自此以后关系和睦了起来。”
说起从前的事情,拾叶脸上竟露出一丝从未见过光彩,可见她家中开镖局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了。
“昨儿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疤,我亲手留下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围着他的人是谁,但是,她是我小师弟,我不能不救他。”
乔玉言看着她恳切的目光,心下有些发软,语气也就轻柔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脱困?”
拾叶抿唇一笑,“从小相处得久了,总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暗号,我给他留了生路,若是他抓不住,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他抓住了,这就是命!”
乔玉言并不再过其中的细节,反而问道:“那你现在将他安置在何处?他伤得如何?还有……”
她顿了顿,“你可问过了他,到底为何会被影卫围捕?总不能是走投无路的小偷小摸吧?”
相信拾叶是一回事儿,可是相信拾叶的这个小师弟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眼下的这个情形,那人极有可能是藏在乔府中,纵然拾叶说她处理得很好,可是事情总要防着万一。
毕竟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亲人,她纵然愿意陪着拾叶一起冒险,却不愿意将一家人的性命都放在这上头。
第159章 事因
等乔玉言见着那人的时候,纵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当日他们全部都躲到了竹器铺子的后院里,前头的动静挺不真切,所以并不知道外头的打斗有多激烈,后来虽然闻到了血腥味儿,也只是知道有人受伤了而已。
直到这会儿见到那躺在板床上胸口裹了厚厚的纱布却还一身血污的人,才知道原来那日竟是这样的凶险。
“你……”
乔玉言在过来之前,拾叶已经提前过来同她小师弟通过气,所以他在看到乔玉言的时候,没有任何惊慌,甚至还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吓到姑娘了吧!”
乔玉言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但见他还能笑着与自己打招呼,便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还好,还好。”
这人分明还是个少年,浓眉大眼的,脸上很有些爽朗豁达之气。
相由心生,乔玉言便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是个坏人。
“你既然是拾叶的师弟,拾叶与我的情分又不一般,那我也就将你当成自己人了,”乔玉言在的拾叶收拾出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斟酌着开口,“但是你也知道,我家中尚有人在朝,你与影卫扯上关系,我为着家中的安危也不得不多问一句,还望你不要见怪。”
“姑娘实在太客气了,你看在师姐的面子上,知道我居留在贵府,没有立时将我赶出去,我心里已是十分感激,姑娘心有疑虑,要问问清楚也是理所应当的。”
竟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乔玉言心里又放心了两分,脸上便带出了两分温和的笑意,“影卫行事与其他衙门皆不相同,既然你与他们犯上了,只怕事涉重大,还请壮士如实告知。我也实话实说,若是事情太过重大,我也不敢留你在这儿,只怕要安排人手,将你送出去。”
这就是乔玉言心里真实的想法,那日听到乔谓升说的关于影卫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个机构心里是有些畏惧的。
能不惹上这样的人,自然不能惹上。
看在拾叶的面子上,她不会去告发,也不会因为担心被连累而直接将人赶出去,但是却不能将这个隐患留在自己家里。.c0m
那少年笑着道:“姑娘不用担心,影卫既然没有抓到我,就不会再来抓我了。”
“啊?”
少年也不隐瞒,“其实是关于那个随喜伯,姑娘身居京城,虽是后宅小姐,应当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乔玉言立刻点头,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张伦?
“此人人面兽心,这些年来借着娴贵妃的势力,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他的后院更是几乎每隔个三五日便要抬出去一具可怜女子的尸首……”
乔玉言听得心里发堵,她知道那张伦为恶,却并不知他竟禽兽至此。
少年恨恨地数落着张伦的恶行,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来,“京城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为此人儿家破人亡。那些无辜冤魂的家人日日都恨不能将他寝皮食肉,是以京城里便出现了一群以刺杀随喜伯为目的队伍。”
拾叶似乎对此也并不清楚,闻言连忙反问,“所以你也是这其中的一个?”
“算是也不算是吧!”他蹙了蹙眉,“实际上,那随喜伯因为深得上面那两位的喜欢,等闲人轻易近不了身,且一个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所以,大家虽说是有同一个目的,可实际上也没有人真的完全信任别人。我原是四处浪荡,且吃喝且玩乐,来了京城之后,无意间识破了他们之间的暗号,才知道有这么个队伍,了解了那随喜伯的恶行之后,又想着我到底身上有这一身功夫,不如就跟他们一起,除了这一害,横竖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乔玉言算是明白过来了,“所以你们这次是行动失败,才被影卫围捕的?”
“我们原本是要潜进伯府杀了那狗-娘养的,因为听说这两日他似乎是病了,没见着出门,谁知道竟然惹来那帮人,昨日还被堵上了,若不是师姐说起,我还以为那是那厮养在府里的暗卫呢!”
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他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影卫就算是要查也没有任何凭证,更不可能贸贸然查到乔家的后院儿。
乔玉言也就放下了心,又看了一眼这个处所,不过是被空置了的一处破院,“既然这样,你也不要这样躲藏了,我给你找间像样的屋子,你挪过去。我府上还有个大夫,让她给你瞧瞧,你好得也能快些。在这个地方闷着,可别把你的伤给耽搁了。”
拾叶心里感激不尽,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一路跟着乔玉言回去,不时地拿目光打量她。
乔玉言被她得好笑,忍不住停下脚步笑道:“你可看够了没有?我便是平日里再苛责,也不至于这样的忙都不愿意帮的吧?”
“不是不是,”拾叶连忙摆手,“我是真心的感谢姑娘。”
“得了,你也不要感谢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若是真的想感谢,就赶紧替我去办件事儿。”
“姑娘直接吩咐就是。”
乔玉言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心里仔细斟酌着。
前儿老太太忽然将她叫过去,让她嘱咐乔玉容不要将张伦和静和公主那件事情说出去之时,她只当老太太对乔玉容太不放心。
而如今看来,怕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事情如今更加麻烦了。
拾叶的师弟潜入张伦府里,想要行刺张伦,结果却被影卫盯上了。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儿,影卫在盯着随喜伯府。
那日宋家的事情,虽然将静和公主给吓到了,可是依着他在娴贵妃面前的体面,张伦纵然是会受到惩罚,那惩罚也不会太重。
而且为了维护静和公主的脸面,这件事情也不会被抖出来。
那影卫如何会出现?听乔谓升的意思是,这支不为朝堂所容的势力,已经消失很久了,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你去问问龙大哥,最近……最近娴贵妃有什么举动,不是让他去刺探宫闱,就是与娴贵妃走得近的人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第160章 是哪家的姑娘
拾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也从来都不会去刺探乔玉言的想法,只答应了一声便立刻着手去办了。
乔玉言其实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宋家的那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引子,牵牵扯扯地拉出来许多事情,却偏偏云蒸雾绕叫人看不清楚。
纵然龙师兄如今在京城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可要打听那好些权贵的事情也不容易,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倒是为期九日的秋试如期结束,因为之前兴隆街的围捕事件,京城有些沉郁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乔玉言一大早就拣了一辆不打眼的马车出了府,守在了北贡院的门口。
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挤挨挨地挤了好些马车与路人。
待得一声锣响,守在门口的衙役打开贡院的大门,闷在号房里的试子们便脚步虚浮地一个个出来了。
乔玉言从来没有见过科举之后走出考场的试子模样,觉得新奇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惊骇。
这样热的天气里,连考九天,纵然第三日和第六日可以出考场,却仍然是一种生理上的煎熬。
更何况这几日还是全神贯注,费劲脑力和心力地考试。
那些平日里讲究衣冠整洁的书生们这会儿一个个面无人色,神色呆滞,衣帽不整,更有几个才走出大门,便摔倒在地。
当然还有许多过来迎接自家亲人的吵闹声,呼儿唤兄之声不迭。
乔玉言没有下马车,却仍带着幂篱,只是掀起车帘的一角望着贡院门口。
其实她今日并不该来,不管怎么说,温停渊到底是温家人,温良这一次要下场,叔侄二人一起应试,温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只管一个,更何况他们俩还在同一处考场。
但是昨晚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到底还是过来了。
想着只看着温停渊出来了,就悄悄回去,也不至于叫温家人瞧见。
如今她越发珍惜这世上对自己好的人,哪怕如今的温停渊经常叫她觉得有些陌生,可那仍旧是从小宠着她的温叔叔。
一直到里头的人都渐渐地散干净了,乔玉言才看到他出来,却是和温良一道。
只不过二人脸色截然不同,温良的脸上似乎带了几分尴尬,走在温停渊旁边也显得很不自在,相反,温停渊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丝毫不见疲态。
见着自己儿子出来,离乔玉言不远的一辆马车旁的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正是温家等着的人。
乔玉言这才发现温大太太竟然亲自过来了。
“良哥儿!”温大太太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如何?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也无怪乎她会这样问,此时温良的情形实在是说不上好,脸色苍白,眼睛浮肿,发丝也有些凌乱,与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相比于方才出去的大部分人,状态尚算可以。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温大太太连忙点头,“好好好,你放心,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先泡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等睡醒了再说。”
母子俩说着话,竟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温停渊似的。
直到温良要跟着上马车了,温大太太面上才含了两分歉意地看向温停渊,“瞧我,一时间太紧张,忘了问六叔一切可都顺利?”
“还好。”温停渊点了下头,然后便淡淡道,“我在外面还有些事情,就不与你们一道回去了,还请大嫂代我向家里说一声。”
哪怕隔了这么长一段距离,乔玉言也明显看得出来温大太太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神色放松了许多。
“你有事儿就忙你的去吧!家里我会你替你说的。”
纵然说的话听上去很是客气,但是脸上的神色和语态并没有几分看重。
温大太太说完了便带着儿子直接上了自家的马车,匆匆离开了。
乔玉言想起温家的事儿来,心里有些郁卒。
前世温家的哪一个人敢对温六爷这样冷冷淡淡的?个个儿都想着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
只是她前世根本与温停渊再没有见过面,也完全不知道这个温六爷是怎么忽然一朝得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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