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非
达摩神庙的墙壁上,无面的神灵俯瞰众生。
李妮妮回到家门口,正想推开那扇半掩在光晕中的门——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几不可闻呜咽声。
李妮妮回头一看,那条小奶狼竟然还跟在她身后。
它拖着满身伤,从恒河边一路跟到了这里,血在它身后稀稀拉拉滴了一路。
李妮妮面无表情的与那张熟悉的狼脸对视。
这只狼长得怎么……这么像狗啊。
你是怎么回事,小老弟?
……难道是武太郎那条被送走的柴基,和野外野狼□□生的小狗?
小狗安静地看着李妮妮,蹲在地上朝她摇了摇尾巴。
它全身上下的毛都脏兮兮的,走了这一路,血几乎要流光了,哪怕救它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是一只牲畜罢了。
战乱灾荒的年头,连人都可以随意斩杀,何况一条狼。
李妮妮只看了它一眼,便不再管,推门走进了武太郎的宅邸。
但没过一会儿,李妮妮又推门走了出来。
她戴着兜帽,蹲下来歪头与小狼对视了片刻,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是你吗?”
小奶狼听不懂人说的话,但似乎从李妮妮蹲下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亲近,胆子大了一些,慢慢爬过来,低下头用鼻子蹭李妮妮的衣摆。
李妮妮妮妮看到它毛发下,也交错着无数道已经结痂的伤疤。
夕阳渐渐下沉,一人一狼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李妮妮盯了它两秒,忽然俯身,慢慢抱住它的头。
狼耳朵动了动,似乎想用爪子扒拉她,但它没什么力气了,只好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李妮妮垂下眼,抽-出袖子里的匕首,伸手摸了摸它肚子上的伤疤——那长长的一道伤疤几乎把它的肚子破成了两半,还是旧伤上又加的新伤,因为它的伤口已经化脓发炎,没办法愈合,一些蛆虫从它的肚子上挤了出来。
李妮妮闭了闭眼。
下一秒,她一刀将刀扎进小狼的脖子。
小狼在她怀里小声地呜咽了一下,便继续用湿漉漉的黝黑的眼睛看着她,一点反抗都没有,尾巴还轻轻勾着李妮妮的手腕。
“你不该这样狼狈地活着。”
血从它脖颈里流出来,浸湿了李妮妮黑色的衣袖。
李妮妮抱住小狼软下的小身体,推开门朝家里走去。
“别怕,我捡到你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她说。
“我来带你……回家。”
“武太郎”今天出门买柴火,李妮妮到家时,他还没回来。
她将小狼的尸体放在案几上,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坐在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直到小狗身体下溢出来的血,滴滴答答流到了地面,她才颤了颤睫毛。
半个小时后,武太郎拎着一个竹篮回来。竹篮里用大片荷叶包裹着几只成熟的石榴,红色鲜血一样染在他修长的指尖上。
“好香。”
他歪头看见厨房里站着的李妮妮,放下篮子,从身后揽住李妮妮,鼻尖亲昵地在她脖颈上蹭了蹭。
“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姐姐居然亲自做饭?”
饭锅里的蒸汽腾腾的向上冒,他揭开饭锅,望着锅里的东西,神情微微凝滞了一秒,随即继续笑道:“这是……狗?”
李妮妮搅动了一下锅里的汤水:“狼吧。”
武太郎:“狼肉柴且腥,怎么忽然想到吃狼了?”
“我今天看了《达摩神主》留下的经文,神主曾说过,‘凡你犯下的罪孽,你必将它连同苦果一同咽下’。”
她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口,将碗递到武太郎唇边,在模糊的白色雾气后弯起眼眸说:“好歹我第一次亲手炖汤,你也尝一尝?”
武太郎看着她,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汤。
李妮妮放下碗:“你明天有空吗?”
武太郎:“做什么?”
李妮妮:“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就明天结婚吧。”
武太郎:“……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微凝滞,眼眸也黑得有些渗人。李妮妮一无所觉地拉住他的衣袖。
“你说过喜欢我,我也和你求婚了,更别说在另一个时空壁垒中,我们连结婚证都已经有了,我想不出你拒绝我的理由。”
她眼底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那种期待和弥漫爱意的等待,和城墙下普沙密多罗-巽伽等待她时的眼光一模一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妮妮背着手站起来,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后退一步,歪头看着他,表情可爱又真挚,但说出的话却像利刃一样,穿越千年的时光,再一次将他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你带我逃达玛太子的婚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现在才想明白,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他看见杀人凶手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将他的骨骼和内脏一段段粉碎扔在地上践踏。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达玛太子……从头到尾,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34章 救世主234
“怎么。”
李妮妮看着“武太郎”的目光, 朝他走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身子从下往上去看他的表情。
“该不是哭了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 现在姐姐同意嫁给你了,你不高兴吗?”
武太郎垂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原本无辜下垂的狗狗眼,在夕阳下染着一点薄暮的红。
片刻后他弯唇一笑:“怎么会。”
“不会就好。”李妮妮摘下他脸侧一朵盛开的石榴, 朝前递给他:“喏, 送你一个定情信物。”
印度人称呼石榴为“Goyava”,是繁衍女神诃梨帝母的象征,这位女神以抢夺霸占他人的孩子而闻名。正如他此刻霸占了他人的身份, 企图获取不属于自己的果实一样。
武太郎伸手接过那朵破破烂烂的石榴花, 对上李妮妮干净明亮的眼。
他慢慢地说:“有时候我真的恨你。”
“我不生你的气, 但是偶尔我非常恨你。”
武太郎含笑的语调里带着一些克制的、冰冷的情绪。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垂下眼眸, 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温柔地、一字一顿地问:“西伽蜜多, 你是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李妮妮盯着“武太郎”,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曾猜测过, 如何才能结束《达摩末罗》的游戏进程吗?”
武太郎:“记得。”
李妮妮:“你说乙女游戏一般会策划到结婚为止。”
武太郎:“是。”
李妮妮:“那我现在回答你‘我愿意’,不会马上登出游戏吧?”
武太郎:“姐姐在担心什么?登出游戏, 不是姐姐的心愿么?”
李妮妮:“也对,不管是永远留在这个游戏中,还是登出游戏,一切终将要有一个了结。”
李妮妮望着他的眼睛, 忽而一笑:“我愿意。”
同一时刻, 上海。
“他呼吸停止了!医生!医生!”
“是外侧切口失血性休克, 立刻切开心包清除积血, 穿刺减压!”
“不行,他心脏已经停跳了!”
“升主动脉加压输血!快快快!!”
波涛。
北印度洋在金色的阳光下,平缓地延伸向远方。
河滩边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尸体,被焰火烧焦的树木扭曲地伸向天空,鬣狗行在道旁,嘴里叼着肠子在地上拖行。
薄暮的雾气漂浮在海面,哥特式的城堡半卧在嶙峋峭壁,释迦摩尼的佛像在山崖上高高耸立,黑色、巨大、冰冷的眼睛俯瞰着下方炼狱一般的景象。
然而在这样一副宛若冷兵器时代战场遗址的景象中,农民却一如既往地在农田里劳作,孩子在田埂上奔跑,妇女依然头上顶着水壶走过街口。
他们穿着六十年代南亚风格的传统衣服,机械地做着日常生活的动作。
挑水、赶集、走路……几百年前的无声电影,没有声息的默剧。他们犹如生锈的发条被拨动,唯独缺失了灵魂。
又或许他们从未有过灵魂,就像所有的人类,灵魂只不过是精密机械产生的自我幻觉而已。
褚西岭站在李妮妮曾经跳过的悬崖上,望着这诡异的一幕。
耳边间或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和急切的脚步声,片段像失真的收音机信号钻入他的大脑,剧痛和失血的冰冷如潮水般涌上胸腔。
褚西岭按了按自己完好无损的心口。
他快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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