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菜菜
前车之鉴不就是他们村的张桂花吗?
死了男人后差点被兄嫂坑回去,要嫁给一个老光棍。
人家就是不回去,也算命好,跟林建国现在日子过得还不赖。
不敢想南雁当初要真回了娘家会是什么样。
工作肯定没了,不是被卖掉就是被高东升拿去顶了这工作。
不去肉联厂上班,今天的红武公社还能有鸭棚有被服厂?
想啥呢。
脑子转得快的都知道这其中区别。
越想就越是为南雁不值得。
“亲爹娘做出这种事,要是我才不认这爹娘。”
“要我说,马书记你干脆给南雁做个主,咱们大家伙做个见证,让南雁认广田叔焕金婶子当爹娘,省得回头再被那不要脸的爹娘纠缠。”
“就是,广田叔两口子人好,咋不比这亲爹亲娘靠谱?”
马书记“骑虎难下”,黑着一张脸看向胡秋云,“咱原本不兴这割袍断义的,但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哪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你们逼得走上绝路?”
怎么就走上绝路了?
胡秋云不明白。
不就是想要让闺女给自己安排给工作,怎么就成了这样?
明明是她闺女,可现在又不是她闺女了。
没人管胡秋云怎么想的,为人父母自己不好好当,也别怪公社出面断绝了你们母女情谊。
达到目的的南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慢慢走到胡秋云面前,“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往后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罢,抹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留下胡秋云傻了眼,她咋还委屈上了?
自己养了十多年的闺女,一天没孝顺自己就飞了,她还委屈呢!
胡秋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的家,回到家中就看到她男人迎了上来,“咋样?”
这种事情,当爹的不好出面,得先让婆娘去试探试探口风。
实在不行,他再去。
反正就是不能一下子把手里的牌都丢出去。
胡秋云恍惚了下,“南雁说,往后咱再也不是她爹妈了。”
“胡说八道,这个死妮子在说什么?我去找她!”
还没等他出门,马书记未请先到。
看着公社里的一把手,高老黑先怂了三分。
正在西屋给孩子喂奶的李翠英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没戏,偏生婆婆还说什么那是自己肚子里出去的肉,哪舍得自己这个亲娘受委屈。
她那个小姑子,最是无情无义的人。
老天爷早晚会收拾她!
只不过南雁从来不信什么老天爷,神仙皇帝救不了这个世界,她信奉的是马列主义。
这会儿南雁正在家里检查林蓉的作业。
小姑娘犹犹豫豫了半晌,“嫂子,你要想哭就哭吧。”
其实也不用觉得有啥,难过哭出来就好。
虽说琴爹亲娘不是东西,但那也是亲人。
这么割舍掉,哪能没有半点情绪触动呢?
南雁圈出来几个翻译不到位的词组,“回头再去看看,翻译完一定要自己通读两遍,看哪里不顺畅再作调整,难能这么一遍就过去?还是说这是在糊弄我?”
“没有没有。”林蓉连忙摆手,“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带着几分小女孩家的娇憨,让人舍不得惩罚。
“不确定的地方一定要多看多想,不管是作业还是日后工作都要仔细上心,不能敷衍,知道吗?”
林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嫂子,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南雁收起书册,“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蓉蓉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想要什么?
林蓉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想要哥哥好端端的没出事,但那注定不可能实现。
她想要家里人一直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可妈说过,嫂子是天上的大雁注定要展翅高飞,不可能总在小县城里待着。
这个不可能那个也不可能,林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南雁转移话题的目的达到——林蓉是真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顶着黑眼圈找南雁谈人生。
“以为跟你似的还整天睡懒觉?你嫂子一大早就去了公社那边,快点吃饭,吃完饭去学校。”
刘焕金也赶时间,被服厂这边赶工,今天就得开干。
她匆忙吃完饭也往公社那边去,留下林蓉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学习?还是每天都能吃到蛋?
林蓉依旧想不明白。
……
红武被服厂正式开工,赵主任亲自把关招的人,在针线活上都是一把好手,平日里缝缝补补没问题。
正式开工前几天,又反复拿几床旧棉被练手,比起南雁来,那一个个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练工。
只是棉被和鸭绒被到底不一样,一层层铺叠好的棉絮不会从针眼里钻出来,可鸭绒鸭毛就不一样了。
下针要快,针脚要细密匀称,不能时大时小。
总之,还挺麻烦。
但再麻烦也值得啊,关键是能挣钱呢。
这已床鸭绒被就有两块钱的加工费,虽说一床被子的钱要俩人分,但那也比男人们拿足十个工分挣得多。
关键是她们一天不止能做一床鸭绒被。
南雁没在这边久留,她还要回县里头盯着。
其实要不是昨晚胡秋云来闹,她昨天晚上就该回去了的。
有额外收获,多待上一晚上也挺好。
看着刘焕金指点怎么落针更快更好,南雁往外去,正好遇到张桂花。
她会算账,之前走的都是野路子,经过公社的会计指点后,账本做的还挺好看。
虽说鸭绒被卖的还挺贵,但杂七杂八的账目算下来,成本也挺高。
因为是床上用品,用的是眼下最好的60支棉纱,那棉布细软的让张桂花觉得丝绸也不过如此。
价钱自然要比常见的32支、40支要贵的多。
鸭绒采集也需要钱。现在被服厂开始忙活起来,单让县里的食品厂提供鸭绒远不够,得跟公社那边合作,湿拔鸭绒和干拔鸭绒结合起来,这又是一笔支出。
这笔支出咋说呢,张桂花觉得说冤枉倒也不算,但是你能做鸭绒被别人也能做,为了保证不恶性竞争回头搞的大家都玩不转,有点给其他公社好处的意思。
去其他公社收鸭子,大老远的跑自然不能让人白干,运输也需要钱。
运回来之后晾晒、杀菌消毒还需要钱。
更重要的是,这是公社的产业,要把利润大头留给公社这边,不然其他落选的社员能不闹腾?
分红大家都是一样的,凭啥她们还能拿到高工资?
比起合同订单上的价钱,这加工费的确少的可怜,也是一种平衡。
今年且先这样,等过两年被服厂经营好了,兴许能给往上提一提加工费。
但就算这样,工资算下来也高的多。
张桂花都想去当这缝被子的人,她跟刘焕金拿的都是死工资,二十块。
跟南雁细细说了一番后,张桂花还有些不安,“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没?”
她还真有些不确定,得南雁说行才觉得自己真的行。
“挺好的,条理清晰,其实只要把入账和支出一笔笔落实好就行,辛苦你了。”
“没啥,应该的。”
被服厂是她们一手捣鼓起来的,能看着厂子发展,那比什么都好。
南雁又说起了下半年广交会的事情,“等到时候你过去,有人会在那边照应你。”
那得是九月份的事情,还早着呢。
张桂花倒是不着急,目送南雁回去,这才收拾好账本往柜子里一锁。
她去车间里帮忙。
……
南雁回去后主要是盯着食品厂,涉及到吃的东西总是要十分留意。
而且二期工程开工在即,她也得盯着新车间的修建。
工程队倒是好找,上次那些工人用着就挺好。
这次更省事,回头给他们弄鸭肉吃就行。
一般人弄不好鸭肉,总觉得柴,吃着塞牙缝,实际上煮好了还挺好吃。
南雁其实挺喜欢吃鸭货,甜辣鸭脖、鸭舌、鸭翅还有鸭肠都十分好吃。
但想要把这些弄好吃得有足够的糖和香料,也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