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菜菜
贺兰山觉得嗓子眼那里砰砰的跳,他听到自己问,“我只是怕你后悔。”
到现在还能这么说,南雁倒是忍不住夸赞那一句,“你不该姓贺,姓柳还差不多。”
坐怀不乱柳下惠。
没等贺兰山反应过来,南雁又说道:“今年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贺红棉的想法,贺兰山动手。
贺家人每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都不见得多贵重,但都十分合人心意。
这一年阳历年刚开始,距离她的生日还十分遥远,但这并不妨碍南雁对生日礼物的期待。
“还没想好。”
贺兰山实诚的回答让南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可不行,骗不到女孩子。
但白巧输一诚。
南雁本身就是极为能说会道的人,她更喜欢诚实这个品质。
“不过我还勉强满意。”犹如女王一般,她吝啬的在男人的脸颊上亲吻了下,“先给你一点奖励,让你努力工作。”
这奖励像是星星之火,让贺兰山这个来自美利坚西海岸的小木屋瞬间燃烧起来。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南雁,仿佛在指控她,这哪够。
但南雁任性着呢,松开手再度站稳在地面上,“早点回去休息。”
闯进天堂的人被下了逐客令,说没有些小情绪是假的,但收到南雁递来的那一块巧克力时,他那点小情绪都荡然无存。
“那你也早点休息。”
贺兰山紧紧攥着那块巧克力,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走廊里,贺铮看着从南雁房间出来的人愣了下。
南雁素来还挺留意,一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都是敞开门说,怎么刚才小贺同志在里面却关着门?
难道是说了什么事情?
他多少有些拿不准。
贺兰山的身份特殊,国外归来的游子,在中美差距巨大的眼下,能够毅然决然的舍弃美国的美好生活而回归国内,这个举动本身还带着浓墨重彩的政治信号。
物资生活固然是人之所追求,然而信仰对人生来说也十分重要。
贺兰山和他母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与时下一些人偷渡出国,更是鲜明对比。
本身就有些特殊,再加上在美国还有个大科学家的父亲,贺兰山的特殊性就更浓厚。
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国内在处理贺兰山的事情上也会格外留意。
比如说这人迟迟没有考虑家庭生活的事,就让部里头有些头疼。
你直接安排肯定不合适,但拐弯抹角的提醒也不见得好使。
怎么处理都不妥当。
看着离去的人,贺铮想了想,或许他们是当局者迷,压根没搞明白这位小贺同志的心思呢?
不管了,他也不是当红娘的料,还是去找南雁谈事好。
贺铮过来时,南雁正在绞毛巾,热水有点烫手,毛巾在她手里不断跳舞。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水给拧掉。
贺铮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问了下,这边有个老大夫医术不错,明天去看看?”
南雁身子骨一直不算特别好,自己也没太多时间调理。
让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休假个一年半载,她肯定不答应。
眼下贺铮这么一说,她不假思索应了下来,“行,明天下午没什么事去看看。”
她粗粗翻看了这些计划书,“我好像没看到你的计划书。”
贺铮还真没写。
“那就现在写吧。”南雁把纸笔给他,“想想怎么写。”
贺铮不到四十岁,正是事业上大展手脚的时候。
南雁认识他这么多年,也算知根知底。
她热敷着毛巾,看着其他人的计划书,没怎么留意贺铮的动作。
看完了两份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贺铮压根没写,“怎么,需要我帮你厘清思路吗?”
南雁的话带着几分调侃之意,贺铮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点想法。”
他希望能够在今年完成手上的16kb内存条的研发任务,来年能陪妻子和老母亲去北戴河度假。
工作、家庭。
南雁看着这计划书,“我们这些人,对家庭亏欠诸多。”
“是亏欠了许多,你说等我们追上美国那边,是不是能放松些?”
像美国人那样,周末的时候去野餐,去春游,去看电影去度假。
他也算不清自己到底亏欠家里人多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弥补给家人。
有那么一天吗?
“你今年把这项目做完,我就给罗部商量,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到时候你天天度假,怕不是清闲的想要飞回来工作。”
贺铮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咱们说好了。”
“还怕我说话不算数?给你立字据好吧。”
毛巾碰触到纸张,瞬间就潮湿一片。
南雁反应过来,把毛巾丢到盆里,重新写了字据。
“一式两份,收好了,等你项目完成了来找我兑现。”
贺铮没想到南雁玩真的,他看着这字据,“那成,我争取第三季度就出结果。”
4kb的内存条如今已经在考虑量产,只不过容量增加带来的工艺可谓千变万化,寥寥数字的项目工程量相当之大。
贺铮本身就压力大,虽说他这些年别的没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十分浓厚,然而压力并不见得就能悉数转变为动力。
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动力来推动。
南雁刚巧就给了这人一些动力。
送走贺铮,她没再看这些计划书,明天大会结束,回头慢慢看也不迟。
躺在床上安静下来,右手手腕那里还有隐隐的酸涩。
贺铮帮忙打听到了的老大夫不知道什么水平,希望能帮她纾解这疼痛。
……
大会最后一晌还有些热闹,毕竟还涉及到今年的一些生产计划和进程。
尤其是伴随着芜湖的彩色电视机投产后,对外的吸引力越发的强烈。
大家对彩电生产线格外感兴趣。
当初想要引进国外的三英寸晶圆生产线遭到了拒绝,现在不引进国外的了,让芜湖那边多弄几条总行吧。
这天上午的会议主要是各地无线电厂的一些小私心。
毕竟谁不想要自家厂子里盈利呢,每年跟部里头要拨款,那脸皮再厚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要是能自己赚到这钱,那才是真的好。
南雁倒是有这方面的安排,“先别急,等过几天我去下面考察,会做安排。”
彩电生产线的确需要增加,但怎么个增加法还不能乱来。
乱来容易造成生产力的浪费。
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事,南雁不太喜欢这个。
送走了这些厂长们,南雁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朝自己走来。
南雁对这个年轻女同志印象颇深,是南京无线电研究所的一个研究员,也是当年省里的高考状元,大学提前毕业进入研究所工作。
别看年轻,但还没毕业时就跟着学校无线电小组的老师完成了一些工作。
可以说要能力有能力,要天赋有天赋。
施宁。
很宁静的一个名字。
但施宁内心一点都不平静。
她这次生了病还要来上海参加会议,本来就抱有目的。
可惜昨天本来想说,但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能把握住机会。
好在现在有时间。
“高……”
“高副部长,我是成都研究所的副所长左相生,你看能不能跟你谈一谈?”
施宁一下子站在那里,小姑娘的话都被吞了回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好像又慢了一步,跟昨天似的。
怎么就不这么嘴笨呢。
南雁笑着跟左相生寒暄了句,“相生同志要不稍等下,我看施宁同志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左相生又不是傻子,这话南雁的意思很明显,得先来后到。
他也不知道这小同志要说什么,大概是想说一些仰慕之类的话吧。
年轻人对这个手段雷霆的四机部副部长一贯有好感,他们所里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