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菜菜
如今谈婚论嫁, 少不了要麻烦罗部长这个媒人。
“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南雁冷笑一声, “到现在了还把面子看的比儿女的幸福重要,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南雁对林蔚的父亲素来没什么好感,当着自家领导的面,用词也格外的不客气。
罗部长哭笑不得,“年纪大了就这样,要不你再问问林蔚?”
“姜副司长什么意思?”
“他听林蔚的,想办就办,不想办就算了。”
总算这人尊重林蔚的想法,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大后天才离京,明天约林蔚问问看。”
罗部长了却一桩心事,“最好还是能办个酒席,名正言顺嘛,省得回头那边又说二婚连个喜宴都没有。”
“干嘛要活在别人的看法中?”
南雁一句话让罗部长变成半个哑巴。
前夫家的看法有个屁关系。
“真要是看不惯你,哪怕你成为首富他都能从别处挑刺你。”
活在别人的眼光中,真的不累吗?
林蔚活得洒脱,离婚后过得潇洒,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也能够找到姜尚铭相互扶持度过下半生。
何必非要给她戴上枷锁呢?
南雁约了林蔚出来吃火锅。
“我听说贺兰山最近在休假,还以为你会把他带上呢。”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
南雁嗔了一眼,“又不是我的跟屁虫,我们吃饭喊上他做什么?”
“结账啊。”
这理由让南雁微微一怔,“我还能没这个钱吗?”
打趣了一番,林蔚先一步开口,“我爸妈又去找罗部长了?”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南雁耸了耸肩,“不用管,你自己乐意就好,管他们呢。”
她就知道!
林蔚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部长让你来做说客,可真是选错了人。”
“我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他们熟悉彼此的脾气,不过是为了给展成峰一个交代。
工作我做了,至于有没有成果,那就听天由命吧。
“婚礼对我们而言没什么意义。”曾经的林蔚喜欢浪漫,可现在她甚至觉得同居就好,压根没必要领结婚证。
不过姜尚铭到底是副司长,哪能真的无证同居啊。
领证,给熟悉的亲戚朋友发一些喜糖就是了。
其他的,都没必要。
“我们自己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南雁笑了起来,“不管他们,不过回头得请我吃饭,到时候我带上贺兰山。”
“没问题。”林蔚答应的爽快,“姜尚铭最近对计算机兴趣还挺大,到时候正好可以请教贺兰山一些问题。”
不过这个饭局得安排到年后。
明天南雁就要去忙活。
“带着贺兰山一块去啊,那挺好,省得人独守空房。”
到底是闺中密友,能够随意调侃。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说说笑笑着,没留意到进来的人。
“怎么了?”
孙思敏看着笑得欢快的人,收回目光,“没什么,我们去楼上。”
约会的青年打量过去,看到坐在那里的人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四机部的那位女部长?”
但很快青年就意识到女青年的不开心。
毕竟是心仪的结婚对象,自然要以孙思敏的想法为主。
“她是我哥生前唯一交往过的人。”
青年没曾想孙思敏竟是主动说出了秘密。
生前。
“我还以为你哥定居在了国外。”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
“76年大地震的时候,他去那边救灾,死了。”火锅氤氲起的热气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泪意,憋在心里的话不知道跟谁说。
眼前的人,似乎成了最好的倾诉对象。
“我跟我哥不太熟,他从小就病歪歪的不愿意搭理我们,后来去了部队就更没了联系。后来再知道他的消息,他去了沧城,知道为什么吗?”
孙思敏觉得好笑,“他跟展红旗是战友,大概是听展红旗提到过高南雁,那会儿高南雁还在沧城当化肥厂的厂长,他都没见过人,就过去了,还真的跟高南雁处成了对象。”
青年瞪大了眼睛,原来曾经的高南雁这么好追求吗?
“只是他身体一直不好,又怕忽然间暴毙在高南雁面前,给人带来心理阴影,正好赶上国内公派留学生出国,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出国,谁知道临走那天,看到了地震的新闻。”
孙思敏哭得厉害,“孙家人世代行医,他是个医生。”
医生,怎么能视而不见?
即便那次大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并没有那么严重。
但当时他又怎么知道呢?
青年倒是知道多年前的大地震的一些新闻,“当时高副部长就在唐山吧?”
“他不知道她在那里。”孙思敏原本也以为,哥哥是为了高南雁才去的唐山。
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并不知道高南雁就在唐山。
一如高南雁也不知道,他去了唐山。
他们最后的交集是唐山那个城市。
然而却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死前,陪伴着他的人是展红旗。
“他跟展红旗说,别告诉高南雁。”孙思敏想,孙时景对家人何等的薄情,压根不在乎家里人知道噩耗后的悲伤。
却对高南雁何等深情,即便死后也要营造自己还活着的假象。
“我有时候会恨她,为什么我哥死了她还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可孙时景的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死前都希望高南雁能够幸福喜乐。”
女青年擦去脸上的泪水,“我到底不如我哥他看的通透。”
“这不怪你。”青年不知道如何安慰,良久之后这才说道:“逝者也不希望活着的人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正如你说的那样,他去唐山并非为了高南雁,而是出于医者的责任感。舍小我为大我,这才是我们应该继承的逝者遗志。”
干净的帕子递到面前,孙思敏擦去眼角的泪水,“你说得对,是我太偏执了。”
青年温声宽慰,“这不怪你。”
“我去找高南雁说清楚。”
孙家兄妹都是行动派。
青年阻拦不及,匆忙间跟了过去。
然而楼下人已经走了,甚至还帮他们结了账。
孙思敏一时间略带几分纠结,低声嘀咕道:“原来看见我了呀。”
只是她们都拿她当小孩子看待。
“往后我不要当小孩子了。”
她是大人,即便是没有像其他孙家人那样从医救人,却也要做点事情,而不是再当那任性妄为的小孩子。
对于南雁帮忙结账这事,林蔚倒也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只适合一个人静静回忆,除此之外任何人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南雁回去时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
加上北风呼啸,雪花像刀子似的割脸。
这个节点还坚守在街上的是卖烤地瓜和糖炒板栗的小贩儿。
南雁心血来潮,想着去买个烤地瓜带回去给贺兰山吃,没曾想买烤地瓜的人正是贺兰山。
“你怎么……”
她跟着贺兰山一起卖烤地瓜。
“同事的摊子,他这不是置办年货有点忙吗?我就想着没事过来帮忙照看下。”
贺兰山熟练的从火炉里拿出烤的散发着香甜的地瓜,递给了南雁。
“你们的工资不够用的?”
八十年代这种情况倒也不奇怪,因为国家投资的减少,民营经济的兴起,有了搞蘑菇蛋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一说。
不过这也才八十年代初,情况应该还没那么糟糕,尤其又是四机部旗下的研究产业,不存在缺钱的道理。
“儿女要结婚,要给他们攒钱。”
南雁笑了起来,“还是我们好,没这个烦恼。”
地瓜不能太笨重,细长最佳,这样更容易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