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人掌开花
第118章
“听说瑞常在嫌弃她的宫女，请求你给换个两个宫女？”宣嫔磕着瓜子问。
宫里的嫔妃们嫌弃嗑瓜子不雅，几乎很少见这东西，还是奕瑶特意吩咐内务府准备的，可宣嫔试过后便爱上了，磕得不亦乐乎。
此后，启祥宫的瓜子，有一半都是落到了宣嫔的肚子里。
“嗯，也不知道瑞常在是怎么想的，她随意找了个由头便要处罚那两个宫女，还要退回内务府去。 ” 奕瑶摇头叹气，“我见那宫女也是可怜，索性就遂了瑞常在的意思，让她从内务府重新挑人。”
“那原来的两个宫女不是要被遣返内务府？听说这种被主子退回去的宫女，在内务府很不受待见的，可怜那宫女啊。”
宣嫔对瑞常在不满可已久，上一次本来说好了要约人烤羊肉的，可瑞常在和戴佳庶妃在御花园闹出那事，她们的烤肉计划只能搁置了。
“也不好说，本来瑞常在就不满意的，硬是留在瑞常在身边侍候，处境不一定比在内务府好。”奕瑶意有所指的说道。
“也对，这些日子瑞常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皇上宠爱她，受她欺压的低位嫔妃不在少数，更何况只是两个宫女。”她虽然不参与嫔妃之内的斗争，可消息灵通着呢，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的耳朵。
奕瑶笑笑不语，说到底还是上次的事情中，皇上太多纵容瑞常在了，虽然戴佳氏也有演的成分，可瑞常在为难孕妇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却把这件事情轻拿轻放，瑞常在能不嚣张吗，欺负那些无子无宠的低位嫔妃更肆无忌惮了。
冬月和贝玲一同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刚刚永和宫敬嫔主子身边的红玉来报，说是戴佳庶妃发动了。”
奕瑶狐疑的问道，“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怎么这就要生了，戴佳庶妃没有出什么事吧？”就怕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的早产。
“主子，按时间来算戴佳庶妃这一胎是才八个月，可奴婢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想来是正常的。”
这就奇怪了，没有意外应该不至于这么早生啊，老话说七活八不活的，戴佳氏庶妃这一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赶紧去一趟永和宫，看看情况，说完便招手就冬月冬雪做准备。
宣嫔一看她的眼神就急忙摆手，“你先过去看看吧，我们这种小虾米不用着急的，等会我和安嫔一同过去就行了。”
奕瑶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也不再坚持，让冬雪和冬月稍稍给她理一理仪容，便匆匆的坐着肩撵出发永和宫了。
本以为她已经够早的了，可没想到佟贵妃和钮妃都到了，和敬嫔一同做在外头等着呢。
“戴佳庶妃怎么样了，怎么会早产了呢。”奕瑶朝佟贵妃行过礼便坐下，靠近敬嫔低声的问道。
“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出事后，臣妾对戴佳妹妹的事情都是千万个上心，就生怕她有一点不妥，可怎能料到她还是早产了。”敬嫔有些沮丧。
在这永和宫，已经夭折过两个阿哥了，难道注定了她命中无子么。敬嫔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面曾经也住过一个小生命，可惜还没能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她的孩子就没了。
而现在，连戴佳氏腹中的胎儿也不确定能不能平安降生。
钮妃似乎感受到了敬嫔的沮丧，笑着安慰道：“敬嫔妹妹先不要难过，戴佳庶妃只是早产而已，一定能平平安安的给你生下一个白胖的小阿哥。”
戴佳氏如今还是一个庶妃，就算是生下了阿哥也不可能立刻晋升为嫔位的，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养在敬嫔膝下，说是敬嫔的小阿哥也没错。
佟贵妃的面色始终是铁青的，她真是看不惯钮妃这幅模样，只会虚伪的在嘴上做好人。之前是她提议轻罚刁难戴佳氏的瑞常在，而现在戴佳氏发动，她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让人膈应的慌。
如果戴佳氏这一胎真是个阿哥，那敬嫔就有福气了。
佟贵妃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不明白，敬嫔这样一个边缘的嫔位，皇上都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抚养阿哥的机会，为什么不给她这个贵妃呢。
奕瑶把几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佟贵妃的不甘心和敬嫔的担心自是不必说，而钮妃则是有点奇怪。
她和孝昭皇后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处事风格却是完全不同的。虽然看上去都是温和好相处的人，可钮妃更加流于表面，没有孝昭皇后的气度。
凭感觉，奕瑶觉得她和钮妃是合不来的。
产房里传来戴佳氏撕心裂肺的呐喊，还有稳婆安抚的说话声，该来的嫔妃们也陆续到了永和宫，包括惠嫔、荣嫔、清澜和宣嫔等人。
从早上等到下午，连产房内戴佳氏的呼喊都渐渐都变弱了，正殿里的众嫔妃们不知道是在担心产房内戴佳庶妃还是坐了太久累的，个个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连平时的唇枪舌剑的针锋相对都没有了。
正殿里安静得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皇上驾到！”康熙大步流星的迈入永和宫，身后跟着小跑着的梁九功。
“戴佳氏怎么还没有生？”
康熙在早朝时便得到了戴佳氏发动的消息，他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可批改完奏折之后还没等到永和宫的报喜。想起太医说过戴佳氏的脉象隐约是个阿哥，他便过来看一看。
佟贵妃这次赶在在钮妃前面，笑着说道：“皇上您放心，刚刚稳婆出来禀报过说一切正常，戴佳庶妃已经快要生了，您就等着抱七阿哥吧。”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横了钮妃一眼，仿佛是在说，不就是说些口不对心的话吗，也不只是你钮妃会的。
果然，康熙听完佟贵妃的话后，紧皱着的眉头便松开了，如果戴佳氏生下阿哥，可不是行七么，瞬间龙颜大悦，“爱妃为了戴佳氏生产的事，也辛苦了。”
奕瑶只想翻白眼，你倒是关心一下产房里的戴佳氏啊，人家可是正处于生孩子的生死关头。
“哇……”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孩的哭声，康熙惊喜的站了起来，就等着稳婆抱孩子出来报喜了。
他虽然已经有好几个阿哥了，可那个皇帝嫌弃儿子多呢。
产房里，几个稳婆看着刚刚出生的小阿哥，脸上不见欢喜反而是愁云惨淡，为首的稳婆神色苍白，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刚刚接生阿哥的喜悦一扫而空，她们宁愿接生的是个小格格，也不想是个这样的小阿哥，不知道皇上看到小阿哥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们都斩了。
几个稳婆靠着一起便瑟瑟发抖，声音发颤的问为首的稳婆：“花嬷嬷，咱们该怎么办，外头的太监都在催着咱们抱小阿哥出去。”
花嬷嬷抱着小阿哥的心一横便往外走，反正伸头是一刀缩伸头也是一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谁让她命不好，眼看着就可以出宫养老了，临了临了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命啊。
花嬷嬷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领着几个稳婆抱着小阿哥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跪下行礼禀报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戴佳庶妃生了一个小阿哥。”
奕瑶的心开始突突的跳，看着这几个嬷嬷的神色，不像以往生下阿哥的那样面带喜色，难道这位小阿哥……
惠嫔和几个嫔妃对视一眼，只觉得这稳婆说话怪怪的，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还没等到康熙接过小阿哥，花嬷嬷咬了咬牙，沉声说道：“皇上，老奴接生时发现小阿哥的左腿不太好，可否先让太医瞧瞧？”
康熙脸上的喜色悉数褪去，周身都散发着寒气，整个永和宫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比中间摆放着的冰山更能祛暑热。
在座的嫔妃都面带诧异，左腿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厌恶了小阿哥？敬嫔的心像是在海上的浪潮里翻涌着，大起大落，她倒不是嫌弃小阿哥，只是怕皇上会……
瑞贵人站在众嫔妃身后，只觉得突然心跳加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戴佳氏出事她应该高兴才是啊，毕竟她从贵人降为常在都是因为戴佳氏，可她怎么不安呢，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康熙眼神凌厉的审视着这个花嬷嬷，半响，他上前一把掀开小阿哥的襁褓——
小阿哥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一截儿，且骨骼崎岖变形，姿势很是奇怪。
康熙身上的寒气都要凝结为实体，用力的一字一句的说：“让太医进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守在外头的几个太医被带了进来，一看到小阿哥的左腿，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各种奇葩的事情都让他们遇到了。
为首的太医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老天爷眷顾，他侥幸活下来的话，一定要辞官回老家去！
第119章
产房内，戴佳氏已经醒了，她昏过去前最后的意识就是听到稳婆说了一句，“生了，是个小阿哥……”
即使已经精疲力竭了，可在梦里依旧记挂小阿哥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才睡了一小会儿便醒了过来。
她睁眼一看，只剩下青萍在照看着她，稳婆和小阿哥都没看到，着急的问道：“我的小阿哥呢，是不是被接生嬷嬷抱出去给皇上看了？”
青萍可一听主子提到小阿哥，脸色唰的就白了，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才能让主子好受一些。而且小阿哥如今这样，万一皇上迁怒，恐怕他们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慌乱的很，之前在内务府学规矩的时，为了让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安分守己，教导嬷嬷举例各种各种犯错被处死宫女的刑罚，她现在想起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戴佳氏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到青萍的回话，她便急了眼，挣扎着就要坐起来，“青萍你说实话，是不是小阿哥身体不好？是不是和胤禶阿哥他们一样，天生体弱？”
青萍沉默，如果小阿哥只是体弱那就好了，体弱的话只要尽心调养还是有希望长大的，皇上也不会因此迁怒于庶妃和他们这些侍候的人，挺多就是像那拉贵人一样被冷落了而已。
“主子，小阿哥他，他的左腿有点不太对劲，皇上正在命太医诊断……”
“你在胡说些什么，小阿哥的腿怎么会有问题，你一定是骗我的……”戴佳氏眼神凌厉的审视这青萍，用力抓着青萍的双臂，仿佛要在她眼中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戴佳氏从青萍的眼神看出她撒谎后，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小阿哥的腿真的……”
青萍用力的点头，然后把小阿哥的左腿的情况如实的禀报了。
戴佳氏抓着她的双手无力的松开、垂落，整个人瞬间就瘫软了。
她怎么怎么命苦，好不容易才怀上了龙胎，怎么会生出畸形的小阿哥……皇上，皇上一定会大发雷霆吧，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母子都给赐死了？毕竟皇室里有天残疾的孩子出生，是要天下人讲究的……
想到这里，她是又急又害怕，两眼一翻又昏了回去。
青萍一看到主子又晕过去，可吓坏了，急忙过去把戴佳氏扶起来，带着害怕的哭腔小声的呼喊：“主子，您快醒醒啊，小阿哥还在等着你呢，你可不能昏过去啊。”
主子要是再不醒过来，连像皇上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生机了。
许是青萍的呼喊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戴佳氏对自己的处境的不甘心，她再次悠悠转醒。
“主子，您能醒来可真是太好了。”青萍抬手抹着脸颊上的眼泪，哽咽着说道。
戴佳氏沉默了好半响，才幽幽的开口问道：“青萍，外面的太医对小阿哥的腿……是怎么说的？”
青萍摇摇头，“几位太医还在查看着小阿哥的左腿的情况，皇上让他们查出小阿哥左腿变形的原因，可几个太医至今还没有找出来。”
皇上还让太医找出原因，就说明没有一锤定音放弃了小阿哥，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戴佳氏瞬间来了精神，只要太医能认定小阿哥的腿部变形是人为而不是天生的，她和小阿哥就有救了。她想了许久，终于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招手示意青萍附耳过来，低声的交代了几句。
青萍听完，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主子，这样皇上会相信吗？”万一皇上觉得她们在栽赃陷害，等待她的下场可就是慎刑司。
戴佳氏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慈善，冷冷盯着青萍，语气中带着威胁，“青萍你可要想清楚，若是这件事情不能妥善的处理，我和小阿哥可能受到皇上的厌恶甚至会赐死，可到时候你们这些服侍的宫女太监，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这个道理青萍自是明白的，她心一横，想着横竖都有可能是死路，若是做了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便一咬说道：“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戴佳氏这才满意的点头，拉过青萍的手柔声的说道：“你一切都要小心，若是我们能平安度过这一劫，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
“奴婢不敢，一切听凭主子吩咐。”
几个太医看着七阿哥的畸形的左腿纷纷陷入了沉默，小阿哥的腿是肯定不能如同常人一样的了，可要是皇上现在问小阿哥的腿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他们也不知道啊。
几个人在一旁讨论了许久都没有得出结论。
这个时代，但凡谁家生出天生畸形的孩子都是偷偷的处理掉，生怕有人说他们家族德行不修、才被上天降下惩罚，即使是再舍不得，也不会留下畸形的孩子。
面子是一个，另一个是只要有天残的孩子在，外人的议论就不会停止，连带着对整个家族都会影响，儿女婚事就更别提了，基本上是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虽然在皇家不会有婚姻大事的烦恼，但现在是小阿哥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面对的就是全天下的质疑，可能还会产生各种不利于皇家的流言，严重的话更有可能成为各地暴动的借口。
就在太医们踌躇的不定的时候，产房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宫女，扑通一声就跪在康熙的面前，磕着头哭喊道：“皇上，您可要为庶妃和小阿哥做主啊，小阿哥变成这样都是被瑞常在害的，您一定要救救小阿哥啊。”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瑞常在听完这话就慌了，她愤愤的指着青萍质问道：“你这个贱婢胡说些什么，是不是戴佳氏指使你污蔑我的？”
转身对康熙说道：“皇上，婢妾冤枉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一定要还婢妾一个清白。”
这件事情她是真的冤枉，这段时间她为难过不少低位嫔妃，可却不敢再对戴佳氏做些什么，自从那件事之后见了戴佳氏躲着还来不及，生怕碰到了她金贵的肚子再被皇上降位。
康熙微微转动手上的玉扳指，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下边的瑞贵人和宫女青萍。
佟贵妃一听这事还能牵扯到瑞常在，心里的小算盘快速的打起来，“瑞常在，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慌什么，让这婢女把话说完，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清楚了。皇上，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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