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朵蘑菇
听得这句,顾舒容的脸色立刻拉下来:“姓赵?”
“不错,这赵家呀,与你们亲家还有些渊源,那赵家老太太很喜欢你弟妹,想认干女儿呢。”媒婆喜笑颜开,“你弟妹都看好的人家……”
话没说完,就被顾舒容打断了:“出去!”
媒婆一愣,说道:“顾娘子……”
“别让我说第二遍!”顾舒容指着门口,一脸难以忍耐,“出去!”
“唉。”媒婆站起身,慢吞吞往门口走,嘴里还道:“顾娘子,老婆子不是昧良心,那赵老爷他年轻时是混账,可他如今不是改了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看你年纪也大了……”
“滚出去!”顾舒容忍无可忍,腾的起身,拿起竖在墙边的扫帚,“给我滚!”
媒婆知道说不得了,连忙窜出去了。
顾舒容拿着扫帚站在门口,气得直喘。她料想有人不要脸,可没想到有人如此不要脸。
赵文曲,他算个什么东西?!十里八乡,远远近近谁不知道他的大名?竟将这种人说与她,可见她在旁人心里是什么地位。她又愤怒,又伤心,握紧扫帚,垂泪起来。
等到陈宝音回家,知道了这件事,顿时将媒婆一通大骂!
她和顾亭远知道,赵文曲没有混账到底,但旁人哪知道?在外人眼里,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恶霸!
“欺人太甚!”她骂了一通,不仅不解气,反而更生气了,“我去她家门口骂去!”
将这种人说给顾舒容,简直是糟蹋人!
顾舒容拉住她,说道:“别去。”传出去,丢的仍是她的人。
她眼里含泪,实在伤心极了,看得陈宝音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道:“我们回京去。”
立刻收拾东西,就要回去。
“这事别跟阿远说。”顾舒容叮嘱道。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只会叫人生气,何必呢?
她叮嘱了几次,陈宝音便不好跟顾亭远提。不过,夜里夫妻叙话时,她对顾亭远说:“给姐姐说门什么亲事呢?”
“再看看。”顾亭远握着她的手,答道。
提起这个,顾亭远也有些着急。他想给姐姐说门好亲事,但打听来打听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合适。
他发誓这一世不让姐姐受委屈。可是,僵持着不嫁,也是一种委屈。他心中自责,亦是难过。
两人在黑夜中叹息。
有不如意的事,也有喜事。顾亭远告诉陈宝音,她们回老家时,他立了功。
“什么?!”听到皇上要赏赐宅院,陈宝音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她一骨碌爬起来,跪在他身边,急急道:“你受伤没有?!”
“没有。”顾亭远搂过她,将她拘在怀里,下颌轻轻摩挲她的头顶,“我跑得快,歹人没追上我。”
但陈宝音仍是心惊不已,紧紧偎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衫,低低说道:“下次,别冒险了。”
泼天富贵,不如他好好活着。
如此大不敬的话,本不该说出来,心里想想就罢了。顾亭远心里暖烘烘的,说道:“不冒险,哪来荣华富贵?”
他做官,从一开始便不是忠君爱国,而是为了自己和姐姐过得更好。如今,有了宝音,他便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美美。
“哼,终于露出你的狼子野心。”陈宝音撅着嘴,在他胸膛上捶了一记。从前看着斯斯文文的,原来也是争权夺利之辈。
顾亭远笑道:“我从来也没说自己是淡泊名利之辈。娘子,你今日才看出我的本心,我倒要问你的罪了。”
芙蓉帐暖,双影摇曳。
皇上赐的宅院,比两人住的这个大许多,甚至有假山、水池、竹林。陈宝音去看过,十分喜欢。
“又搬家?”顾舒容哭笑不得。
家里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搬一次家,也要收拾许久。
“搬吧,姐姐!”陈宝音兴奋道,“那边漂亮着呢!也不用咱们打扫,皇上还赏了一房仆人,以后洗衣做饭打扫都有人干啦!”
顾舒容怔怔,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这些都有人做了,她做什么?
“好。”她说完,飞快转过头去,“我去收拾东西。”
陈宝音察觉出她的异常,但只以为是频繁搬家,又要认识新的邻居,她不太喜欢。心里暗暗决定,这次拜访新邻居,就由她来!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陈宝音诊出有孕了。
第140章 起名
吃午饭的时候, 陈宝音忽然没胃口,看见满桌子的菜,一口都不想吃。
顾舒容以为她累着了,加上天儿热起来了, 别是中暑了。熬了一锅绿豆汤, 给她喝了一碗。
才喝下去,倒是舒服了些。但是没多大会儿, 仍是难受, 总想吐。顾舒容吓着了,忙请了大夫回家。
“好, 好!”送走大夫,顾舒容喜得不知怎么好, 在屋里走来走去, “咱家要添丁了!要添丁了!”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一定保佑宝音, 保佑这个孩子!
“还不到两个月, 不能张扬。”顾舒容默念着从别处听来的讲究。
“得仔细些,屋里要打扫干净,地上不能有水。”她视线在屋里仔细扫视, 嘴里叨念着。
“吃食要滋补,宝音如今是两个人, 等会儿买只老母鸡来煲汤。”想起什么, 又皱眉, “宝音害喜, 怕是喝不下。加点什么, 能去腥味呢?”
原先因为搬家, 而生出的惶然不安,一下子不见了——仆人们再能干,她哪放心叫他们照顾宝音和孩子呢?这事儿,还得她自己来!
顾舒容一下子忙碌起来。
先是收拾屋子,容易磕着、摔着、碰着的,统统收起来。什么剪刀,针线,一股脑儿都收走。
“以后这些信呀,叫兰兰给你看。”她说道,“好的才给你看,坏的不能给你看。”
她怀着孕,不能生气,那些读者寄来的信,常常有些叫她不痛快的,气着了可怎么好?
陈宝音还没从怀了身子的消息中回神,整个人还懵着,就见她收拾这里、念叨那个的,不禁好笑:“姐姐,不碍的。”
“你怎么起来了?坐回去。”顾舒容板着脸,严肃地说:“前三个月是坐胎的时候,你给我床上躺着去。”
陈宝音撇撇嘴,非要杠:“我就算躺床上,兴许床塌了呢?哪有万无一失的事儿。”
“拧嘴!”顾舒容斥道,“不许胡说。”
陈宝音便不杠了。摸摸有些小肉的肚子,有些奇妙。她真的怀了?
杜金花念叨她好些遍了,叫她赶紧怀孩子。陈宝音不着急,一是急也急不来,看大嫂就知道了,这不是想怀就能怀的。二是,她自己都没准备好当娘。
但他就这样来了。月信儿没来时,陈宝音便疑心过,只是没敢想。原来真的是他来了。
“不知道你是什么脾性?像我,还是你爹?”她低头看着肚子,小声说。
“你长得像谁?像我,还是你爹?”她又问。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等到顾亭远回到家来,陈宝音站在院子里,一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目光闪亮又喜悦地看着他。
“啊。”顾亭远的脚步当即顿住了。
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问又不敢开口。
“是我想的那样吗?”他慢慢走近她,目光落在她覆在小腹上的手背上,眼里满是惊喜。
陈宝音咬了咬唇,然后笑弯了眼睛,点点头:“是!”
“哎呀!”顾亭远惊喜交加,不知道说什么好,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笑得咧开嘴巴,“太好了,太好了。”
他和她,有孩子了!
前世,他们有一个孩儿。今生,孩子又来了!
一个融合了他们骨血的孩子,来到了这世上。只想一想,就叫人心中感动。顾亭远不由得想,还是安儿吗?
上辈子,他跟宝音有一个儿子,叫安儿。但这一世,怀孕的时间不对,不知道还是不是他?
他既期待,又忐忑。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顾舒容见两人说完了,才从旁边走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叮嘱道:“阿远,从今往后,你可不能任性,气着宝音了。她怀着孕,万万不能生气的。”
顾亭远在她心里,还是从前那个倔起来说不听的孩子,是会惹老婆生气的。
“是。”顾亭远郑重答。
她是他的妻,是他孩子的娘,不论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家里有了喜事,人人都喜上眉梢。就连兰兰,都高兴了不少。
小姑娘早熟,很知道一个妇人盼孩儿的难处。常常在晚上抱着黄豆,为钱碧荷祈福的同时,也给姑姑祈福:“希望姑姑肚子里的是个弟弟。”
有一回,兰兰对着陈宝音的肚子说话:“弟弟乖,不要折腾姑姑,姑姑要吃饭,你才能长大呀。”
陈宝音害喜日渐严重,整日吃不下东西,偶尔胃口好些,能多吃半碗,但是过不多久就会吐出来,很是折磨。
她刚刚吐过,这会儿胃里空空,倒是舒服一些。闻言,她笑了笑,眼神柔和:“许是个妹妹呢?兰兰不想要个妹妹吗?”
兰兰一怔。
家里只有金来银来两个弟弟,娘肚子里的她已经许愿是个弟弟,家里只她一个女孩儿。姑姑肚子里的这个……
“我都喜欢。”她神色认真。如果是个弟弟,因为是姑姑的孩子,她当然会喜欢。但若是个妹妹,兰兰心里想,她会更喜欢的。
陈宝音便问道:“兰兰希望弟弟妹妹喜欢你吗?”
兰兰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弟弟妹妹会不喜欢她吗?这样一想,竟不禁局促起来。
她揪着小手,脸儿看上去有些不安,陈宝音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叫宝蛋儿吧。我是宝丫儿,我生的孩儿,就是宝蛋儿。这样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会叫错了。”
兰兰明白了。倘若是个妹妹,她总叫弟弟,妹妹会以为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了。
“嗯。”她点点头,想叫“宝蛋儿”,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姑父也知道这个名字吗?”
姑姑和姑父都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起名字,如此的……
“他不喜欢。”陈宝音笑笑,“但他不敢说。”
同床共枕了这么久,顾亭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但是起名字这件事,她说了算。
兰兰表情扭了一下。她也不喜欢,她也不敢说。
“宝蛋儿。”她看着姑姑的肚子,小声叫道。心里说,希望你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