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教夫君觅封侯 第23章

作者:谢朝朝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裴焕君飘渺的眼神很快就收了回来,他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道:“晓得收买人心,这很好。”

  姜锦不甚理解他的意思,然而事情的结果是好的,裴焕君答应了她,开春向长安举荐士子时便会推举顾舟回,她也就没有纠结裴焕君脸上那一点她读不懂的神采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微垂着头,退了出去。

  送嫁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这几日间,裴清妍也来找过姜锦许多回,每回来都不空手,首饰和衣裙送了整箱。

  姜锦摩挲着衣料,随口问道:“二小姐送的衣裳,我瞧着和你自个儿身上的怎么都差不多?”

  裴清妍娇俏的小脸一僵。

  她偷偷抬眼去觑姜锦的脸色,见她只是随意发问,并未深究,才压下不自然的神情,描补道:“阿锦姐姐的,我都是比着自己的东西来的,时兴的款式就这些模样,自然瞧着差不多。”

  姜锦对首饰钗环、绫罗绸缎无甚兴趣,平时她最爱穿的其实还是利落的胡服和短衫。

  是以她没有注意。

  启程那日,凌峰和金水两兄弟来了,一道护卫在姜锦的马车旁。

  姜锦没在车里,她觉得憋闷,正侧坐在马背上——漂亮裙衫确实不甚利落,她没办法大剌剌地跨在马背上。

  马匹刚开动不久,一直在周遭巡查护卫的凌峰忽然走了近来,姜锦抬眼,便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

  凌峰挠了挠头,道:“姜娘子,方才有个年纪不大的郎君一直在附近徘徊,我瞧他古怪,一上前发现正是那日陪你一起来镖局的那位。”

  “他把这把剑交到我手上,让我给你。他还说,路途遥远,空着手可不行。”

  姜锦先是一愣,再一看,发现是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并不是裴临自己那把之后,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

  总有些避无可避的时候,她也不能总带着前世的芥蒂去看人家。

  她的马车旁,便是裴清妍所在的车驾。

  裴家的二小姐正趴在窗边望着姜锦这儿,她低声同丫鬟碎玉道:“帮我瞧着她点,她太聪明了,我总觉得会出岔子。”

  碎玉开解道:“您多虑了。我看这位姜姑娘,对您很是信任,想必不会多心。”

  信任……裴清妍眼神一黯,她嘟囔道:“烦死了。她与我又不熟,为什么要信任我。”

  碎玉便道:“没事的,二小姐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们也还有别的法子。”

  她用不凑在耳边都听不见的声音,继续道:“那药……已经准备好了。”

  裴清妍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复又松开。

  她把脑袋缩了回去,整个人窝在车厢的一角,什么也没说。

  如此平平无奇地行进了几日,一直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姜锦不曾松懈警惕,始终提防着可能来犯的匪徒。

  算算时间,算算路途,离范阳也不远了,而至多再过三四日,就到了前世她救下凌霄的时候。

  姜锦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她得早些启程去救凌霄。

  听见姜锦说要暂别车队些许时日,晚些再汇合一起去范阳时,裴清妍急得头发都快竖了起来,她忙不迭道:“不行,说好了你要陪我去范阳的!”

  姜锦只当她是临近出嫁心思忐忑,于是安抚道:“实在是有事要走一趟,我快去快回,二小姐莫担心。”

  裴清妍紧张到嘴唇都在颤抖,她拉着姜锦的手腕,道:“你一定要去吗?”

  然而时间越是紧迫,姜锦的心越是挂牵在这一世还未谋面的凌霄身上,她敷衍了裴清妍几句,见她再说不上话来,便也先回自己车上去了。

  见姜锦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里,裴清妍猛然抓住了碎玉的手腕,她的眼神惶恐,“怎么办,她是发现我想要她替我嫁过去了吗?不然……不然怎么会……”

  碎玉表情一僵,她垂眼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戳破窗户纸,撕破脸算了。”

  裴清妍蓦地抬头,她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左右此地离范阳也不远,左右车队都是我们裴家的人,下点迷药,把她和那两个镖师都药倒,直接捆了那姜姑娘,快马送她去范阳,就说裴家小姐已经到了……”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她若是聪明,知道裴家是她的后盾,也不会同我们再撕扯。”

  裴清妍没再犹豫,重重点了点头。

  ——

  正是早春,暮雨将歇。

  傍晚,姜锦和凌峰、金水交代着晚些是要去哪里。

  车队刚停下,姜锦他们打算用完这顿晚饭就走。

  见裴清妍和她的丫鬟走来,姜锦以为她还是不想她出去这一趟,刚要说什么,便听裴清妍道:“方才是我着急了,阿锦姐姐莫怪。”

  她一招手,端着酒壶的碎玉便上前两步。

  裴清妍笑语盈盈地给姜锦递上杯盏,又亲手替她满斟,她说:“赔罪的酒,阿锦姐姐可要喝掉。”

  姜锦会喝酒——前世混迹军营,和一群老兵油子一起,喝酒赌钱她自然都是会的,扔骰子是一把好手,喝酒能喝倒三个壮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裴清妍便已经满饮下一杯,展示起她空空的杯底。

  姜锦没有客气,同样一饮而尽。

  这还是重生回来的第一杯酒,辣得她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裴清妍悄悄松了口气,把余酒留下给了凌峰和金水两个人佐餐。他们都是粗人,有酒喝没理由拒绝,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精光。

  没多久,姜锦便觉得自己眼皮沉沉,她以为是少时的身体还不擅酒,于是扶着马背,打算回车厢坐下,结果刚上去还没坐稳,她脑袋一歪,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就像潜入了无边的湖水,姜锦冷得哆嗦。

  耳畔有猎猎的风声和马鸣,可是隔着湖水,她什么也听不真切,意识仿佛也被封冻在了混沌之中。

  一时间,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纷纷忙忙地将她扑至了更深的湖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整夜,也许是整年,直到风声止息,姜锦残存的神智才开始一点一点苏醒。

  好热……

  不对、不对,方才明明还冷得彻骨,怎么会忽然这么热?

  心口升起了一团滚烫的火,缠绵的热意顺着她的经络绵延到四肢百骸,从手指一路热胀到天灵盖。

  好热,她急需什么东西来纾解。

  可以是从头浇到脚的冷水,也可以是比她更滚烫的东西。

  咔哒——

  有人推门。

  姜锦挣扎着猝然起身。

  她睁开眼,可眼前的一切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红晕,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越看不清,越惶恐,姜锦跌跌撞撞地在房中摸索,险些摔倒之际,有一双手,稳稳搀住了她。

  好冰,这双手像是在雪水里浸过一般,一点温热都没有。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姜锦急急攥住了这双手,试图借由那点冷,来缓解她掌心的烧灼。

  可还是不够,姜锦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抬起头,在眼前漫天的红晕里,找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双眼睛。

  这双自负的、倨傲的眼睛,怎么也会出现这样慌乱的、无措的神情?

  不过,没关系的……

  她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混乱的浆糊,早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没关系的……姜锦想,他们是夫妻,她在他身上纾解,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攀紧了唯一能抓牢的这双手,掂起脚,隔着眼前的红晕,漫无边际地亲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贴个刚摸的预收:《我渣过的竹马称帝了》

  叶衿与永定侯府的世子韩少陵自幼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来的日子是一眼望得到头的幸福平顺。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永定侯手掌兵权遭人忌惮,满门忠烈惨死疆场,阖府男儿只活了一个韩少陵。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被折了傲骨,以通敌叛国之罪投入大狱,只待秋后问斩。

  ——好在叶家嗅觉敏锐,急流勇退,事变之前就已取消这桩儿女姻亲,给女儿重新定了好人家。

  人声鼎沸、烛影摇红,叶衿安静地坐在喜床边,等她的郎君来揭她的盖头时,恍惚间听到有宾客低声议论,那韩家最后的血脉,今晚逃了狱。

  *

  婚后,叶衿与丈夫相敬如宾,她为他打理家事,伺候亲长,为他照料妾室……和那一双小儿。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总能过下去,直到那一日,风雨如晦,偌大的长安城一夜间改换了天地——

  昔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冷峻似冰,他身披戎装,踏过尸山血海,颠覆九重宫阙,剑指最高的宝座。

  而叶衿的丈夫和当年的叶家一样识时务,一纸休书送她下堂,为划清界限、免遭新帝迁怒,更是将她迷晕,献媚似的送到了新帝床上,供他解恨。

  叶衿再睁眼时,暴戾恣睢的新帝正紧扼着她的手腕,赤红的眼底像有毒火在烧。

  玉白的肌肤红痕宛然。

  他强令她直视她前夫鲜血淋漓的头颅,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

  “始乱终弃的代价,不知阿衿可消受得起?”

  ——

  warning:真的很土很古早很狗血

  ? 第23章

  那日前往镖局, 听到姜锦轻描淡写地说:“他么,我可雇不起。”

  是雇不起,还是懒得与他多接触, 裴临心里其实一清二楚。

  这一世, 分明他们都带着前世的记忆, 可是一个蓄意隐瞒, 一个无意再续,到头来,他竟还是只能如前世那般, 悄悄缀连在送嫁的车队后。

  ——只有那两个花钱雇来的半桶水保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果然要警觉许多,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提着他让凌峰送去的那把剑, 护卫在车队周围。

  裴临同样也提防着上辈子的匪祸重演。

  尽管他们并未沟通,但在这件事情的想法上, 却惊人地达成了一种默契。

  刀剑无眼, 裴临宁可不要前世那般英雄救美纠葛不清的机缘,也不愿姜锦再有被伤害到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