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朝朝
她才走进来,便迎面撞上了崔望轩。这小子身上居然还全是酒气,也不知是喝了多少。姜锦微微蹙眉,刚退了一步,就听见他有些热切地开口了。
“姜……”
崔望轩还没喊完,声音忽就停了。
姜锦偏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
啊……是裴临。
姜锦皱眉。
好吧,她还是没那么豁达,至少此时此刻,她依旧有拿剑捅向他、叫他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眼前的冲动。
不过,会在营中遇到裴临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意外的是,他侧脸上那道鞭痕依旧醒目。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顶着它出来了。
始作俑者微微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说:
? 第60章
那日她可没有留后手, 裴临又存心任他发泄怒火,外伤不多,内伤却肯定不轻。
而且, 脸上还挂了彩。
所以姜锦以为, 他今日要么不来, 要么也会稍作遮掩。
裴临从两人身边擦过, 并未停留,他的目光含蓄地从姜锦身边擦过,似乎连多看一眼都是奢求。
可紧接着, 一旁的崔望轩二愣子似的开口问道:“裴校尉,你脸上这是……”
其实路过的都注意到了裴临脸上这道过于醒目的印痕,但像这般直接问出来的,倒只有崔望轩这一个。
裴临脚步一顿,他肩膀微侧, 缓缓侧过脸来,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姜锦一眼, 便收回了目光。
他挑了挑眉, 道:“一时不察,被夜猫抓了。”
崔望轩一愣, 直到裴临走了,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姜锦倒是笑了, 冷笑。
前世他起家便是在范阳, 如今她也不可能因为避开他就轻率地离开这里, 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能就此打住,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最好。
崔望轩倒也没傻到还感觉不出来这两位之间的暗涌, 他面露难色, 一脸的欲言又止。
“那个……呃……你们……可是那天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当时说错什么话了?”
姜锦微微一笑,道:“你没说错,他也没说错。”
崔望轩彻底在状况外,他啊了一声,紧接着便听见姜锦静静地说道:“他没乱说,我从前确实很擅长赌钱,一桌十来个老爷们儿也玩不过我,只是现在不赌了。”
崔望轩挠了挠头,问道:“可是你从前才多大年纪?你今年……有十七了吗?”
见姜锦睨他一眼,崔望轩恐她担心他觉得她年轻便轻视,故而赶忙摆手,道:“英雄出少年?不妨不妨。那姜校尉缘何又不赌了?这玩意儿可不好戒。”
“只是想要对自己的掌控力更强一些罢了。”姜锦轻描淡写地说。
重活一世,总要有些改变。实际地感受到自己身上与前世的不同之处,会让她心安一些。
姜锦这边轻描淡写,营中的传言却愈演愈烈。
她以明晃晃的女儿身混迹军营,当然会面临轻蔑和不屑的眼光,但她性子张扬明快,一手功夫漂亮,人也好看得肆无忌惮,因此,也有不少愣头青对她心生好感,只是无人敢说。
开玩笑,就以姜锦眼下突飞猛进的速度,她的顶头上司、城防的主将刘绎对她都礼待有加,现如今可没有赵青山那种敢在她面前造次的人了。
不过,当面的话不敢说,背后的绯言蜚语倒没少过。
之前她和裴临走得太近本就惹人注目,前天夜里酒楼里他俩先后拂袖而去的事情,也顺风飘了十万八千里,再配上今早裴临脸上这道伤……
最近无战事,大家都闲得慌,一时间,众人默契地脑补了一出河东狮吼的大戏,姜锦悍妇的声名远播。
姜锦本人倒不知晓,不过就算她听见了,大概也只会挺高兴地笑笑。
诸如彪悍之类的形容,在她这儿从来不算贬义词。
她琢磨着的是另一件事。
晚间,姜锦前往节度府,主动求见卢大夫人。
婢子恭恭敬敬地来与她回报,说大夫人正忙,要稍等一会儿。
姜锦抬头,看了一眼不算阴郁的好夜色,谢绝了婢子领她去内间稍候的邀请,索性就在回廊处等着。
目光尽头就是那片池塘,时节正好,满池塘的不再是之前所见的残荷。
一团团明艳动人的粉在无穷的碧色间铺陈开来,煞是美丽。
姜锦望着荷塘放空,余光里,小池塘西面层叠的假山后,忽然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身形高大的卢宝川大步走在前头,散步也散出了行军赶路的气质。在他身侧的女子螓首低垂,姜锦好生辨认了一会儿,才敢确认这是裴清妍。
若不仔细看,只觉得是盲婚哑嫁的新婚夫妇打破隔阂,重塑缘分,可姜锦远远看着,却实在从他们的相处中品不出什么恩爱的意味。
月光笼在裴清妍的身上,她垂着眼睫,举手投足皆为刻意,眼里眉梢更是闪烁着算计。
好在卢宝川是个脑子里没上弦的粗人,一点没觉察出来。
其实若不是姜锦见过前世他们真心相处的模样,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哪里奇怪。
前世,裴清妍娇气不改,满腹小心思,纵然和卢宝川有前头的缘分,嫁过来之后的日子也依旧是不习惯,卢宝川又不常能回来,两人之间磕磕绊绊。
到了后来,卢宝川的眼疾恶化,从夜不能视到彻底瞎了,所有人都觉得,裴清妍这种眼高于顶的贵女,很快就会心思浮动、另做打算。
可她没有。
卢宝川双目尽渺之后,裴清妍便一直做他的眼睛,再未分离。
这辈子……她虽然也在卢宝川身边,可是很显然,她只是为了自己不要活得太狼狈,至于以后如何,那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了。
此时想来,姜锦倒也不是为他人的感情而伤怀,只是终归为难以捉摸的命运叹了口气。
婢子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姜锦抬头,听她温言说,大夫人那边叫她过去。
姜锦收敛思绪进了院中。
她没有啰嗦,直抒胸臆。
薛靖瑶坐于上首,腿上的羊毛小毯子换掉了,改成了张轻薄的纱被,想来是夏日天气转暖,她腿上的旧伤也好受了些。
她波澜不惊地开口回道:“哦?你想回一趟云州,再去一次刺史府?”
姜锦颔首,道:“先前来范阳的路上,我偶然救下的那个女子,是云州附近一处小镖局家的女儿。她父兄俱丧,先前她追查报仇,查来查去,查到和刺史府的一个姨娘有关系。”
“大夫人先前也告诉过我,云州附近有私挖铁矿的痕迹。这么多林林总总的细节堆积在一起,或许回去一趟,我就有办法找到些什么线索。”
“下月望日,是我养父姜游的忌日,用这个理由,我回去一趟合情合理。”
薛靖瑶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之前她想安排人潜入裴焕君的府邸里查些东西,加上怕打草惊蛇,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始终没能成功。
若是能名正言顺地在这刺史府里呆上几日……确实是有利的。
薛靖瑶微微抬起下巴,她与姜锦对视,旋即道:“如果查出来些你不愿接受的事实,你届时可会如实相告?”
姜锦歪了歪头,看起来有些伤脑筋的样子,她说:“大夫人,我生平最恨被旁人蒙在鼓里,只要是真相,无论如何我都可以接受。定不会有虚言。”
薛靖瑶摆摆手,道:“那便依你所言,细节处我会盘算好,到时再派人知会你。”
人的立场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薛靖瑶的言外之意,姜锦也能听明白。
她如今算是被信任的那一方,否则也不会在城防中有一席之地了,正因如此,所以薛靖瑶也不可能让她孤身前去,无论是出于帮手还是怕她与危险的势力有私,一定会遣人与她一起的。
情理之中的事情,姜锦淡然点头,叉了叉手,道:“多谢大夫人体恤。”
——
回去之后,天色已晚,姜锦骑在马背上,看见她家门槛上蹲了个小孩儿,遥遥眯起眼一看,便瞧出来是薛然。
“一直在等我?”姜锦一记后踢跳下了马。
她还未站定,薛然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主动要给她牵马。
听姜锦问话,薛然点了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没有等很久,只等了一小会儿。”
姜锦可不信,她方才都瞧见了,这孩子从门槛上站起来的时候,腿似乎都有些麻了。
她和薛然并肩往马棚走,很是把他当成大人来对待,她问:“可是急着练武?”
薛然犹豫了,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他说:“如果我说是,那阿姐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良心,都不想着你,只想着练武?”
姜锦道:“当然不会,我们日日都见面,有什么好念着的。”
她顿了顿,没有回避薛然之前的遭遇,她说:“我知道,你是想为爷娘报仇,才如此急切地想要强大起来。”
“来,我们这就开始。”
薛然重重点头,稚嫩的瞳孔中透出坚定来,这些日子里,无论多辛苦他也没喊过一声累。
姜锦盯着他练武,心里琢磨着怎么弄才好。
她闲暇不多,过阵子还要去云州。凌霄也暂时帮手不上的,她的二哥受的伤不轻,光照料他便已经很辛苦。
只好去武馆请个师傅回来了,姜锦叹气,薛然这孩子天赋异禀,若是半桶子水来教反倒是误事。
习武之人最看不得好天赋被浪费,姜锦也不例外,但如今也只好先这样了。武学之道一日都不可荒废,她这边总顾及不上也不是个事儿。
翌日,上值之前,姜锦去了一趟附近的武行,给薛然请了个师傅回来。
没过几日,薛然便吞吞吐吐地和她说了自己这两天的感受。
武行的师傅也找了姜锦,真诚建议她换更厉害的人来,以免耽误孩子。
姜锦有些纠结,最后,她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
晨起,裴临在院中的梨树下,练了一整套拳。
伤其实还没好全,但他显然不是闲得住的人,没有现在就去抓十几斤重的长/枪舞它个猎猎生风,就算他尊重那一箭了。
裴临的视线掠过武器架上、枪头上缠着的红步,手心有些痒痒,正想好歹拿来掂一掂,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与姜锦不同,姜锦算是全然在军中任职,然而他当时揭榜进城到了薛靖瑶的面前,谈的却是交换的条件。
上一篇:全能站姐穿书后暴富了
下一篇: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