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最可笑的是,尽管她说的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偏偏张淮之不去推敲,她说是什么便信什么。
黎谆谆解释完起因经过,便将荀夫人给的布防图展开,手指在那布防图上画圈的地方敲了敲:“此时鹿鸣山掌门他们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或许会放松些警惕。刚巧这私泉就建在关押鹿蜀一族的禁地旁,我想现在去救鹿蜀一族应该就是最好的时机。”
张淮之望着她:“谆谆,你才清醒过来,身子正是虚弱时……”他有些犹豫,就如黎谆谆所言,现在的确是个救人的好机会,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会先考虑黎谆谆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在此时去冒险。
黎谆谆道:“没关系,我只是身体有些无力,不妨碍救人。”
荀夫人说荀家禁地之中,藏有最后十根凝元灵草,此物便是由鹿蜀一族鹿灵所制,已是将要绝迹于世。
黎谆谆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借着救人之名,拿到藏在禁地中的凝元灵草罢了。
如今想要杀她的人太多,不说鹿鸣山掌门,便是魏离,天山掌门花悲,还有那不知所踪的黎望……她总要有些自保之力。
十根凝元灵草足够她造出一个假元神来,届时她从张淮之身上获取到的灵力,便不会再转瞬即逝,而是可以存储到假元神里,留着之后慢慢用。
黎谆谆只需要用这假元神撑到宗门大比之后,待她拿到张淮之修炼到大乘期的元神,便不用再为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了。
见黎谆谆坚持,张淮之只好点头应允:“那我们现在便去。”
虽然她嘴上说着只是身体无力,但走起路来腿都在打颤。南宫导乜了她一眼,倏而上前走了一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自然,以至于黎谆谆和张淮之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往日黎谆谆脚底磨出了泡,上山走路都是南宫导背着,张淮之看着也没什么感觉,只当是哥哥背着妹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自从南宫导在幻境中挺身而出,吹响鸟哨后,又当着张淮之的面向她表了白,他再去亲近黎谆谆,落在张淮之眼中便仿佛变了味道。
南宫导不再单纯是黎谆谆的表哥,他更是一个成年男子,是一个同样爱慕着黎谆谆的情敌。
在想到‘情敌’二字时,张淮之似乎一下理解了往日南宫导对他时不时的反常和苛刻——大抵就是南宫导将他当做了情敌。
便如同此时,他看到南宫导将黎谆谆打横抱着搂在怀里,心底便微微泛酸,喉咙发堵,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表哥,我可以自己走……”说是这样说,黎谆谆却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有人愿意做她的代步工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她何必非要勉强自己。
她在南宫导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准备推诿两句就顺从了他,便听见张淮之道:“南宫大哥,你手上有伤……我来抱着谆谆便是。”
张淮之伸手来接,南宫导却没将她交出去,他视线落在张淮之心口的位置:“若说有伤,你身前背后的箭伤要比我严重……”
“再者,黎谆谆是我表妹,我家中家教森严,你与我表妹未成婚之前,还是应该保持些距离,以免落人话柄,让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黎谆谆听着南宫导大言不惭的话,心底一声冷笑——家教森严,保持距离?他明知她还需要利用张淮之获取灵力,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她想着想着,忽而神情一顿,缓缓眯起眼来,用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向南宫导。
张淮之先前为什么要拍晕自己?
若他真觉得她是走火入魔,便应该想办法帮她压制心魔,而不是将自己拍晕。
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他其实知道她是中了媚毒,他是怕自己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以防万一便拍晕了自己?
张淮之何至于隐忍至此?
难不成是南宫导之前跟张淮之说过什么?
果然,下一瞬黎谆谆听见张淮之道:“这话谆谆同我说过,我自是会铭记于心,不会让谆谆落人口舌,受人非议。”
黎谆谆:“……”
她垂在南宫导身侧地手臂微微绷紧,两指不动声色地掐住他腰间的肉:“表哥,我说过这话吗?”
那‘表哥’二字,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照理来说神仙醉有传染性,张淮之受到神仙醉的影响,再由她稍微主动些,此事便已是板上钉钉。
偏偏先前南宫导与她互换身体时,曾趁她不曾注意,用着她的身体,以她的口吻警告过张淮之。
她就说张淮之为什么要拍晕自己,白白让她遭了一次罪不说,末了没有与张淮之生米煮成熟饭,倒是便宜了南宫导。
面对黎谆谆隐忍的怒气,南宫导却显得异常平静,他面不改色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说没说过。”
“……”她手上止不住又用了些力,南宫导任由她掐着,除了皱了皱眉,甚至连要阻止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过去的事了,如今时辰不早,你不是要去救鹿蜀一族的族人?”
黎谆谆深吸了一口气。
“淮之哥哥,上次我说得都是气话。”她气得不想理他,只能尽量挽回自己的损失,对着张淮之道,“道侣也好,夫妻也好,我已经认定了你,便是非你不可。”
黎谆谆从来不吝啬甜言蜜语,更是尤为擅长给男人画饼。不单是女子喜欢听海誓山盟,在暧.昧上头的时候,男子也一样昏头昏脑。
方才还心口窒闷的张淮之,听到此言,却是连呼吸都通顺了不少。
少年唇畔扬着清浅的笑意,也不跟南宫导争了,轻轻点头:“我知你心意。”
南宫导眸色一沉,抱着她朝莲花宫殿的殿门处走去,刚抬脚踢开了宫门,却被黎谆谆拦住:“从暗道里走……”
冷风从门缝里打着转吹了进来,吹散了缭绕在周身的白雾,黎谆谆话未说完,倏而低头打了个喷嚏。
南宫导垂眸看着她鬓间潮湿的乌发一缕缕垂在颈窝,那脸颊和鼻尖微微发红的样子,竟是有些楚楚可怜。
明明先前他便清楚黎谆谆接近张淮之的目的,可当他看到她对着张淮之做出亲密的举动,说出亲近的话语,他仍是会莫名存气。
他恨不得丢下她,再也不管她的死活,又清楚即便他真的这样做了,她也不会在乎。便如同上一次在庆阴庙内,他说要离开,她就毫不犹豫地擦了圈。
南宫导知道,这一趟黎谆谆召唤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于她而言,再一次失去了利用价值。
或许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她眼中还不如一颗低阶灵石重要。若不是他拿捏着她的把柄,用她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身体威胁她,她怕是早就将地上的圈擦掉,送他回现代了。
想着想着,南宫导却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般算起来,他还不如张淮之这个蠢蛋,最起码张淮之是毫无所知地被她利用,不过是受黎谆谆蒙骗才喜欢她。
而他清清楚楚知道她是怎样阴险狡诈,虚伪无情的女人,仍是一次次甘之若饴,踏进她设下的陷阱。
在黎谆谆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后,南宫导回过神来,将殿门敞开的那一丝缝隙关上,一手托住她的身体,另一手从雕花镂空的架子上,取了一块狐狸绒毛毯搭在了她身上。
她怔了一下,听见他冷淡的嗓音响起:“暗道在哪里?”
黎谆谆拿出布防图看了一眼,指着莲花宫殿立起的花瓣之一:“看位置应该在这附近。”
布防图显然是荀夫人自己手绘出来的,她将禁地附近的建筑物都巨细无比标注了出来,并且每一处何时会增添侍卫,何时会轮班更换侍卫,亦是一一进行标注。
他们可以通过暗道离开私泉,若是幸运的话,这个时间或许碰不见侍卫。
南宫导按照她所言,抬脚在花瓣上踢了两下,很快便找寻到了私泉内暗藏的地道。
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那金黄色的花瓣向内收缩而去,将黑漆漆的底下暗道现了出来。
暗道内不同于私泉之外的辉煌华丽,一迈步进去便能嗅到阴冷潮湿的腐味,像是烂在下水道里老鼠尸体发臭的味道。
张淮之紧跟在南宫导身后,低低道了一声:“谆谆,若是害怕就闭上眼。”
黎谆谆应了一声,抬首就对上南宫导黑漆漆的眸。即便是在阴暗的环境里,凑得近了,她亦是能看清楚他眸底的晦暗,那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惶恐。
她却不怎么怕他,脑袋轻轻倚在他的胸膛上,垂下的小手不知何时贴在了他的身前,尾指慢悠悠地勾起一缕鸦发,放在指尖把玩。
四下漆黑无光,近乎半步之外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南宫导足下却依旧稳当。只是心跳似乎不自觉地加了速,吐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暗道中显得尤为浑重。
黎谆谆察觉到他心口砰砰有力的跃动,挑起眉来,顿时起了报复心。
越往前走,便越是什么都看不清,她摸着黑将手掌伸到他颈上,从锁骨中间微微凹陷的小窝一路向上,拂过喉结,划过下颌,指腹一寸寸游离到他唇畔上。
南宫导身体似是微微僵硬,显然是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子,明知道他身后就是张淮之,竟还敢如此待他。
四下实在是太黑,黑到她就在他怀里,他却也看不清楚她的脸庞,只隐约看到黑炯炯的眸光。
越是在这种相对密闭且黑暗的环境中,人体的各处感官便越是敏锐,他勉强腾出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掌,而后便感觉到她另一只手朝着反方向而去。
黎谆谆隔着薄薄的布料攥住了南宫导,掌心倏而拢住。这近乎挑衅的举动,令他顿住了脚步。
他张口要警告她,薄唇微启,却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他皱了皱眉,听到身后传来张淮之的声音:“南宫大哥,你怎么停住了?”
张淮之撞上了他的后背,南宫导盯着黎谆谆黑暗中脸庞的轮廓看着,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却听到她轻软的嗓音:“淮之哥哥小心些,前面的路又黑又窄,不好走。”
她一边说着话,还不忘一边分出心来,指间用着不同的力道收拢,张开。
黎谆谆不怕南宫导说话,她一早就摸出一张噤声符来,趁他不备之时贴在了他身上。
那张符本是为萧弥准备,怕是萧弥顶着她的脸庞,在打斗过程中一开口便漏了馅。但鹿鸣山掌门派来的杀手来得太快,她没来得及给萧弥用上,现在用在南宫导身上也不算浪费。
黎谆谆便是有意报复他,让他胡乱用她的身体说话,坏了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计划。
如今便让他感受一下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南宫导大抵察觉出了她的意图,腾出手来捉住她的手,她便换一只手继续迎上去攥住,在狐狸毛毯下胡作非为。
几次下来,他阖了阖眼,有些无奈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再理会她的干扰,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这条暗道总有走完的时候,只要她不嫌走出去后,让张淮之看到……她不怕丢人,他又有什么忍不了的?
想是这样想,接下来的路却显得尤为漫长艰难。
南宫导的步伐越来越慢,额间渗出薄薄的汗水来,唇齿间吐出的气息却滚滚发沉。偏偏他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仿佛一个哑巴。
直至他又停住了脚步,身体瞬地一僵,汗水凝成一大颗沿着下颌滴了下去。
黎谆谆掌下的玄袍布料莫名被浸透了,她倏而一下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动作顿了顿,缓缓收回手来,拇指在食指上捻了一下,黏腻的触感令她蹙起眉来。
黎谆谆知道南宫导这具躯壳定力差,却没想到方才在莲花宫殿内已是有过三次,竟是还能……她在心底骂了一声,嫌弃地甩了甩手,将识海中的系统栏调了出来,连价格也顾不上看了,找到一包湿纸巾便兑换了出来。
南宫导直勾勾看着她,喉头滚了一下,隐约听到湿纸巾包装纸发出来的哗啦声。
他嗅到空气中夹杂在腐朽气息中的一丝异味,耳尖滚烫地发红,却强装镇定地继续向前走去。
待到他们走出那片漆黑的暗道时,已是片刻之后。黎谆谆一出去便从他怀里挣扎了下去,却依旧没有要给他解开噤声符的意思。
南宫导此时已是恢复了正常心率,只是贴着身上的衣袍又黏又湿,这让他有些不适。
他折回暗道去,动作麻利地换了身干净的衣袍。待他重新出来,黎谆谆已是拿着布防图和张淮之走远了。
荀家老宅的禁地处在莲花宫殿的正南方,说是禁地,其实就是一处锁妖塔。
锁妖塔共有十八层,刚好对应着地府的十八层地狱,塔外未有一人看守,仰头望去塔内灯火通明。
“我听闻过这锁妖塔,此处镇压着鹿鸣山几千年来抓住的妖怪……”张淮之低声道,“传言每一层塔内都有数百邪祟妖魂,越往上塔层镇压的妖怪便越是厉害。”
黎谆谆点头:“难怪无人看守了。”
这般凶险之地,便是有人闯进来也要被邪祟妖魂撕咬毙命。
想不到荀氏家主竟是将凝元灵草和鹿蜀一族的族人安置在此地,那他需要凝元灵草时要怎么进去,难不成也要一层层闯上去?
黎谆谆盯着手中的布防图,蹙起眉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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