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48章

作者:西沉之月 标签: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女强 穿越重生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许清元还觉得奇怪,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夏日炎热,公主乘凉观赏湖色也要注意安全。”

谁知这句话一出,清珑公主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隐忍的怒火,她闭眼道:“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许清元悚然一惊,忙追问:“此话从何说起?”

“那天你出宫后……”

许清元在她的讲述中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天她从宫中离开后,清珑公主面对提木的拳拳真情,虽然深感歉意,但自己绝不可能真的与他共结连理,因此提木只能无功而返。

因为经过许清元的点拨,清珑公主明白堂姐之前的行为并不是见死不救,所以在得到母后准许后,她亲自到礼亲王府向临安郡主道歉,请求和好。临安郡主也道明自己那样做的理由,不单单是因为知道公主不会被送去和亲,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她独立起来,看清自己的处境。

姐妹两人说开后,关系更加亲密,不过当时临安也在忙着准备会试,没有空闲陪公主打发时间,清珑公主便说自己去府中散步,然后她如法炮制,又偷偷从礼亲王府溜去市井闲逛。

本来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可谁知道却在半途中遇到了不知为何来到此处的提木。

提木又一次恳求清珑公主嫁给自己,但毫不意外地再一次被拒绝,他退而求其次,希望公主能最后陪他在两人有过共同回忆的锦沙江边游览一次。

根据上次偷跑的经历,公主发现江边经常有过来踏青的百姓,自觉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受到情绪的影响,清珑公主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提木说要去买点吃的,她便在原地等待,可等到她发现周围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她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其他人,常年困在宫中的公主竟然还不如提木一个来京不久的外邦人对郢都更加熟悉。因为轻信他人,公主也尝到了天真带来的有一次代价。

提木根本没有走远,他拿着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几条长布,一改方才的温柔感性,面冷手狠地将她捆好手脚投入外城一处枯井里,并且封死枯井口,想要置公主于死地。

或许是公主出宫太过突然,提木未来得及做好提前准备,也因为当时他需要赶去赴宴,既不愿无故缺席招致别人的猜测,同时也为洗脱自己的嫌疑,因此才不敢弄出血迹,只好用这种方法就便解决,然后急匆匆离去。

不幸中的万幸,临安郡主不久便察觉不对,她立刻派遣自己府上亲卫,在内外城迅速搜寻,最终找到了公主下落。

公主被救回来后,满身都是伤痕,但她却不敢让父皇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事情。

因为和亲一事,清珑公主已经惹得皇上不快,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到处乱跑,谁知道后果是不是又一次的和亲安排,所以这个苦果只能清珑自己咽下去。

好在回到亲王府后,临安郡主还愿意帮她安排,她忍着对水的恐惧,走入池塘中,伪造成不慎落水的假象,即便是回宫后也一直闭宫休息,一直隐瞒到现在。

许清元听完后脸色极其不好看,即便是求爱不成,可非要置人于死地又是何种心理?

这提木居然会行如此胆大包天之事,究竟是太过愚蠢,还是有所依仗?

“这件事只有堂姐和许小姐两人知道,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清珑公主谨慎嘱咐,唯恐走漏了消息。

许清元点头应下,脑中却不自觉地将这件事与会试失火一事勾连起来。

数月之内,清珑公主和临安郡主均差点遭受生命危险,虽然失火看起来像是意外,可最终也查明是背后有人故意捣鬼,清珑公主的这一场灾祸则更加直白些,表面上似乎就是情杀。

但许清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看来,在朝堂之下,更有无数暗流涌动,正在妄图决定王朝的未来走向。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公主难得出宫, 怎么会想到来清霖书会?这边太过简陋,招待不周之处万望见谅。”许清元客套道。

清珑公主认真回答:“经此一事, 我也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我不能再继续懒散下去, 要学点真本领。”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说完还补充道:“难道许小姐不知道你的课程非常有名吗?”

“公主在宫中对学生讲课之事有所耳闻?”许清元惊讶地问。

“你还不知道吧?”清珑公主含笑道,“我几次在御花园遇见父皇, 他都在看一本手抄本,后来父皇亲口告诉我他在看你的‘民间借贷’。此外,宫中开宴之时, 我也听到有人在谈论你的主张。”

其实这件事许清元自己倒是明白原因,每次她讲课都有好几个不思考专管抄录的人, 他们中有的是世家书童,有的是以抄书为生的寒门书生, 后者为求生计难免会小规模贩卖, 为了传播观念,只要不是太过分, 许清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没想到居然都卖到皇宫里去了, 看来现在她课程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那些老儒生的课程我听得厌烦,所以特来见识见识许小姐的课堂。”清珑公主的心态虽然有所转变,但性格仍然是温柔大方的。

“半天下来,公主觉得如何?”许清元好奇询问道。

“好新鲜。”清珑公主表示肯定,“无论是讲课的内容还是方式, 皆是我之前从未遇到过的。”

许清元细心地注意到,公主这次将自称全部更改为“我”, 说话也更显亲密, 不知道她是出于拉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 但许清元没有点明,而是邀请公主继续听下午的课程,她欣然同意。

在场没有其他人再发现公主的身份,她度过了轻松自在的一天,虽然课堂知识仍然艰涩,但许清元讲的却很通俗易懂,她居然奇迹般地没有打瞌睡。

临走时,清珑公主还打趣说如果别的地方不要许清元,她还可以来给自己当老师。可话一出口,她突然想起最近许清元艰难的委任一事,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说错话。

谁知许清元却认真地点头道:“公主所言有理,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嫌弃我才疏学浅,弃之不用才好。”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最后公主上马车前还说会时常邀请她去宫中见面。

许清元回到家中后,许长海派人叫她过去。

父女两人在书房见面,许长海打量着她,露出惊异的眼神:“你最近在讲课?”

“父亲知道的,之前女举人们成立的清霖书会经常开设课程,我作为众人推举的会长,自然应该出出力,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去讲讲自己设想的理论而已。”许清元平静地说,仿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之前怎么没跟为父说,我还以为你只是出去会友呢,还是同僚们提起来我才知道你最近在讲课。”许长海难以置信道,“借贷、家事、知识产权……这些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许清元斩钉截铁地回:“不是,是看了很多人的观点,糅合形成的。”

“谁的书?为父怎么从未听说过。”许长海似乎有些追根究底。

“以后有机会介绍您认识。”许清元心中暗想这个“以后”可是遥遥无期的,又疑惑,“父亲问这些做什么?”

许长海笑着捋捋胡须,透露出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消息:“上峰找我谈过,皇上对你讲的内容很感兴趣,尤其是知识产权,似乎有意新设衙门统辖。”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许清元盯着书桌上摊开的几本讲课用书,沉默地坐到黄昏时分。

方歌难得回府就看见这样的情形,她小心问道:“姑娘,这是上月的报刊售卖和反馈情况,请您过目。”

失去了服务目标客户的时事文章,《郢都杂报》的销售量明显下滑,已经被其他两家报刊超过,位列第三名,如果她们再不加以改进,那销量和排名只会越来越糟糕。方歌已经着急上火好几个月了,但之前许清元忙于会试和殿试,她一直没敢多加打扰,如今科考完毕,她才敢来请示许清元的意见。

“你是怎么想的?”许清元放下报告结果,问道。

方歌作为报亭实际上的运营者,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应对方法,听许清元这么问,略思考片刻后答道:“即便如今销量不如以往,但购买《郢都杂报》还是科举考生占大多数,若求稳,我觉得应该多刊登有关科举的其他方面文章。但缺失时事部分后,在这一类客人中,《郢都杂报》明显不如有官府准许的报刊更有优势。”

“所以你还有别的方案对吗?”许清元接着问。

“是。”方歌点点头,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笑记》是专门记载笑话和消遣故事的报刊,它一经成立,卖的就十分不错,如今更是仅在我们报刊之下,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另外本月排名在我们前面的两家,除了有一家可以刊登时事文章之外,另一家全是登的家长里短的百姓纠纷,但却卖的很好。我觉得《郢都杂报》也可以向这两家取取经,多靠近百姓生活。”

听完她的论述,许清元对此持一定程度的认同:“是有道理的,不过现在别人已经珠玉在先,从他人手中抢客人总是更难一些,而且我也不希望市面上的报纸太过同质化。”

方歌忙问:“那您的意思是?”

“从给少数科举学子看到给普通百姓看,从理论性内容到实用性内容。”许清元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方歌,“雇几个长期专门给报刊写文章的书生,搜集民间的手艺经验、技艺,让他们仔细写出来。”

“恐怕有些艰难。”方歌担心,“毕竟是他们谋生的本领,怎么会轻易现于人前。”

“放心去,会有收获的。”许清元肯定地说。

在经过她这些日子的讲课和朝廷出现动向之后,技术含量低的知识产权或者经验类知识,因为其难以保密的特点,极有可能寻求她所说的在先使用途径,以求之后的朝廷保护。而登报在目前来说,就是一种最好的公开的途径,一是很难作假,二是证据便于保存。

“除此之外,还要收集百姓中女子的自强事迹,刊登她们积极正面的文章。”许清元最后吩咐完方歌,才让其退下。

而她自己则铺开新纸,将之前已经大体写完的古代版《专利法》重新完善一遍,并按照《商论三百问》的形式开始记录这些日子讲课过程中百姓们向她提出的有价值的问题并写上自己的观点。

五天后,许清元终于完成两本书,她找到京中一家书局,将书交付,仍然走坊刻的途径,盈利由书局和许清元按照五五比例分成。

这家修本书局不是京中最大的一间,却是许清元打听过后听到非议最小的,几乎没有在分成或其他事情上与作者产生过矛盾,风评最好,所以许清元选择了这家。

书局尤老板认出许清元后,激动地连连表示一定请最好的印书工人制作,让她放心。许清元也就将此事交由脱雪跟进,自己马不停蹄地回去继续写《商标法》和《著作权法》。

在她这边忙的整日待在书房的时候,朝中关于许清元的任命问题还没有争论出结果,皇上听闻她的所作所为后,抚掌笑道:“我就知道她是个自己懂得出头的人。”

站在旁边随侍的内官田德明看皇帝高兴,堆出一脸褶子笑:“能得陛下眼缘,许状元真是难得的福气。”

皇帝“呵呵”笑了两下,道:“有这样一员大将,何尝不是朕的福气。”

田德明心中猛然一跳,这话可不是当着许状元说的场面话,也就是说皇帝是真心认为许状元乃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自己以后对她可要比别人多恭敬几分才是。

与此同时,黄老尚书听着手下回禀的情况,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他死死卡着不让皇帝下令任许清元为翰林官员,可状元耽搁到今日还没有官职本就不像话,此举虽然能削弱女官的势力,但同样也会让所有科举考生惴惴不安。

正当他有些踌躇,难以决断之时,下人来回禀道:“老爷,吏部冯主事求见。”

黄老尚书微侧过头,开口道:“带他进来。”

冯主事一溜小快步赶到,恭敬地低头垂手禀报道:“回相爷,宁晗任期已满,但皇上至今仍未有任命旨意,宁大人应该不日便会回京。”

一直背对着众人的黄老尚书闻言脸色一寒,他意识到一件事情:皇帝要组建三法司的想法可能并未断绝,甚至仍在筹备可用之人,而新设的一司,无论是叫监察院、宣政院还是别的名号,其中官员必定是皇帝的心腹,而且是不怕事有依仗的,能够牵制他的官员。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在将剩余两部法律交稿后, 许清元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课程内容以及自己任官的疑难问题,便突然收到黄嘉年和李小姐成亲的请帖。

许长海把请帖给她看,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请“许郎中及长女许清元”到场。黄老尚书的面子可不是谁都能驳的, 别看他跟皇帝较劲这么多年,至今皇上还不敢和他撕破脸皮,每年过寿, 皇上还得赏赐一堆,以表宽和仁爱,尊敬师长呢。

许清元两指夹着请帖来回看, 半晌道:“鸿门宴?”

“他儿子大喜的日子,人多眼杂的, 应当不至于。”许长海也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可许家在京城又没什么根基, 黄老尚书这请帖一下, 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九月中旬的一天, 父女两人盛装打扮好, 共乘马车往离皇宫不远的尚书府而去。这一整条大道上, 一天都在为这场喜事披红挂彩,为显黄府之恩,喜钱像是扬场一般撒出去,围观的百姓们人人手抓着一把铜钱,眉开眼笑地说着吉祥话。

以黄尚书的威势, 只要肯下帖请,恐怕满朝文武没几个敢不来的, 可今日的客人并没有许清元意想中的多, 黄府在这一点上倒是出乎人意料的低调。

他们被安排在非常合身份的一桌上, 同座都是与许长海官阶差不多的文官,很有些共同话题,而子女的教育问题是古今中外最好的开场问题之一,尤其是宴会场合。

这可苦了许清元,她听着众文官不带重样的连番夸奖,除了傻笑和谦虚基本无法作出第二种反应。

而许长海呢,虽然他心里觉得其他人说的对极了,自己女儿就是这么优秀,但表面上也只能极力否认大家的夸赞,

黄昏时分,黄嘉年终于将少监家的李小姐迎进府中,两人在众宾客的围观祝福之下,拜过天地父母,正式结为夫妻。

李小姐盖着盖头看不清脸色,但许清元却没看出黄嘉年有多么高兴,虽然不至于说拉着个脸,但就是给人感觉有些冷淡,她朝女方亲戚那边看去,有几个人也有所发现,面容沉下来。

两人礼毕,李小姐被送入洞房,黄嘉年挨个给众人敬酒,也不用人劝,自己倒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未几,前面有内官被请进来,他们是特来传皇帝赏赐的。

金银珠宝首饰和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珍玩宝物一件一件被送入黄府,黄老尚书率领儿子及宾客诸人下跪谢恩,他的声音洪亮有力,许清元听到后微微愣神。

这声音似乎与殿试那日宣读圣旨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转念一想,身为今年殿试的提调官,黄尚书自然会深度参与考试过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过从这浑厚有力声音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看他的精神气,估计再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谢恩后,黄家父子敬酒到她们这一桌,本桌客人纷纷起身,不敢受敬。他们还没东家开口,便自动饮下喜酒,又搜肠刮肚地吟出意头喜庆的诗文,想给老尚书一家留下个好印象。

敬酒当然不是喝杯酒那么简单,这里面有的是学问,尤其在这种场合,自然会掺杂上一些官场上的事。

因此轮到许清远这边的时候,她已经站等许久。

她一手拿着酒杯看向黄嘉年,隐有别意地笑道:“北邑省一别,不想几年后才能再见到黄大人,还是在您的婚宴上。”

黄嘉年似乎没什么斗嘴的心情,他有几分麻木般举杯道:“多谢许大人、许小姐到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