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洛泱笑道:“这就很好了,飞出去吓唬吓唬人,自己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她正这里摸摸那里按按,外面丁香唤到:“小娘子,三郎君和公子他们来了。”
出门一看,她愣住了:
辛辛苦苦做了轮椅,这家伙贴着小胡子走着进来的。
“怎么?这里面你谁不认识?”元枫看见洛泱的脸色有点奇怪。
“没什么,你们都别进屋,后面凉亭里备了瓜果,边吃边看风景,不比屋里更好?”洛泱带头往凉亭走。
李奏抬头看看山上的桑拓树道:“庄子大,在里面做什么都不容易被外人发现,除了元枫说的增开打铁作坊,你这还有做弓箭的材料。”
“对,马蹄铁已经在试用了,你的小彭庄和我家的东庄,打造两千精锐,应该没有问题。冬季防御军募兵的时候,我们便同时启动。”
这事元枫父子已经商量过了,公私同时并进,最能遮人耳目。
李奏的这些私兵,公开身份是租户,忙时种粮、闲时练兵,看似与团结兵一般。
“后方已经开始推进,六郎你就要把眼光投向长安了。这次我在长安住的时间不短,该见的人都见了,他们有人还悄悄向你推荐郎中,可见大家都没忘了你。”
裴煊在长安经历了为杜芊芊脱困一事,反倒将心中对感情的幻想全部放下。
昨夜李奏对他说起,他们在往返幽州路上发生的种种,裴煊心里虽有点酸酸的,但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表妹,一个是自己少年时交下的挚友。
他高兴的成分还是多过了难过。
眼前最重要的事便是将李奏推上那个宝座,其他的事,他不做多想。
这次长安之行,对裴煊来说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联络的都是以前对李奏颇有好感的官员。
大家虽不明说,但心里都知道,洛阳的六郎他的腿快好了。
柳青悄悄来见了他,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国舅肖洪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他现在明里是萧太后的弟弟,暗里是勾搭内侍臣的外臣,实际上是你放在长安的盯子。六郎,你可要看好他。”裴煊笑道。
这话洛泱也听见了,她好奇道:
“难道他有把柄被你们拿住了?”这事史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六郎派人先一步到他住过的西禅寺,找到那位了解他身世的方丈,他的经历与萧太后说的两样,也就是他根本不是萧太后失散的弟弟。
这时李逢吉与王守澄通力合作,已经把他挂上了国舅的身份,住进了国公府里。我们拿着方丈写的证实书,他还不乖乖就范?”
裴煊端起洛泱给自己倒的茶,微微一笑:
“说来也巧,国舅这件事上,表妹和六郎的判断出奇一致,一个说他是假的,一个就抄了他的老巢,还真是......”
“绝配。”
李奏也端起盐味刚好的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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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醉枕东庄
哪有自己夸自己是绝配的?厚脸皮。
洛泱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到旁边逗狗玩去了。
顾允之很快明白了他们当中的暧昧,不动声色的端起了杯子:这个六郎,本来是心灰意冷逃出京城避祸,半年不到,就变得充满斗志。
是不是与她有关?
听阿慕说,他以前是个聋哑,她却把他的耳朵给治好了,若真是有这样一本“天书”,不知道她要怎样,才肯把医术部分教自己。
李奏离开长安快半年,现在宫里有个李好古、王守澄身边有个柳青、萧洪,还有个常常到王公贵族家里行医的顾允之。
只能说,掌握京城动态方面有一定保障。
“李德裕他们打算在中秋休沐前再次上奏,请立鲁王李永为太子,因为那日我父亲要入京述职换防,可以在朝堂表明立场。”
“这次是换守哪里?”
“同州。离京兆不到三百里,更近了。好在只是一年,明年中秋就能回洛阳。”
京畿、东都畿附近数个防御使,隔两年就要离开自己的驻地相互换防,苏知远也不例外。
按照以往,大郎、二郎、三郎带着亲兵随苏将军去新驻地,四郎、五郎可以留在洛阳军,就近照顾府里。
不过,这次李奏有更细的打算,苏家儿子们都大了,没必要都扎在一个军营里。
他在等一个机会,让苏元枫重回长安,入尚书省的机会。
蹲在旁边逗狗的洛泱,心里闷闷的:下个月父兄就要去同州驻守了,虽然只有一年,但也就不能经常见面,府里也冷清多了。
“泱儿不高兴了?是不是怕阿兄不在,收不到及笄礼物?”
元枫见她把棍子丢得远远的,就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故意逗她。
“你们不在,我就到东庄来住。说不定占婆国的稻种回来了,还可以试种一季。还有陆浑的山林,二兄、三兄说陪我去玩的,我也只能带五兄去了。”
洛泱拍拍手站起来,扬起下巴,提着裙子往外走:“及笄算什么,我很忙的。你们聊,我去外面迎迎萧飞飞。”
看着她的背影,裴煊笑道:
“泱儿还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们放心去同州吧,这里不是还有六郎和我嘛。”
“你?六郎不是说,让你尽快往京城里走?洛阳毕竟只是个陪都,要做大事,你们都躲在洛阳图安逸可不行。”顾允之淡淡笑道:
“等你到了京城,我到元枫军营里做军医去。”
这次机缘巧合,能和一位老军医学疡术,他很有兴趣到军营去寻找实战机会。
一个连太医署都不愿意去的人,自然也没有兴趣在那些王府间打转,若不是为了六郎,他早离开长安了。
“公子,陶冬来了。”阿冽在亭子外请示。
“让他过来吧。”
陶冬就是李奏说的那位酒痴,因为不愿意做假酒,连八品的良坛署令都不做,卷铺盖回了洛阳乡下老家。
本想让他去小彭庄,元枫却说东庄近,以后喝酒方便,就把酿酒作坊开在了小东庄。
陶冬领着人,抬着个酒坛子进来,他抱拳笑道:
“见过公子,听说几位公子过来,小人特送上自己酿的黄醅酒,请公子们品尝。您给我的酿酒方子,我已经试酿了两坛,只是还没到开坛的时候。”
“东庄以前自己酿的酒太淡,府里都不爱喝。现在你来了,咱们东庄酿的字号可就能打出去了。”
听元枫说起“字号”,李奏问:
“陶冬,上次给你看的那个酒坊字号标志,你可满意?”
陶冬呵呵笑道:“其他还好,就是把小人头像和名字标上去,那岂不是变成为小人扬名了?这是您和苏家的酒坊……”
“什么酒坊字号标志?”又是什么新鲜东西?
那日李奏向洛泱要酿酒方子的时候,说陶冬清高,最看重自己的酿酒手艺。
洛泱就给李奏画了个酒坊商标:东庄酿,请认准“陶冬”标志,大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该灵魂画手还画了个小人头像,代表陶冬。
陶冬当然是满意的,这相当于每坛东庄酿都打上了他的烙印,承认了他的劳动和技术。
更何况,以后东庄酿的收益,不管多少,都分一成给他。
这是在为自己挣钱啊,陶冬连夜就跟着李奏的人赶回洛阳城。
“这一定又是泱儿的主意,她这个鬼机灵,跟她在一起,就没有腻味的时候。”
裴煊自从放飞自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在泱儿面前端着了,自己心里畅快了许多。
“我好像听到谁又在夸我?”
洛泱牵着萧飞飞的手,两人都笑嘻嘻的进了院子。
看到陶冬那坛酒,萧飞飞忙说:“我们也买了酒来,据说是两京最好的黄醅酒。”
陶冬不屑道:“你那是两京最好,现在拿进了东庄,就让公子们比比,陶冬酿的黄醅酒,可配得上东庄最好。”
洛泱高兴的拍起手来:
“好好好,我最喜欢做判官了。新醅陈酿莫问醉,击箸弹剑须放歌。咱们今天不行酒令,轮流唱歌,不能重复别人的,也不能跑调,唱不出来的罚酒一杯,唱跑调的罚酒三杯!”
哎!你这小女人还真是酒来疯,上次保证的话忘脑后去了?
李奏干咳两声。
洛泱当做没听见,转身叫到:
“荷花、丁香,快给大家倒酒。”丹娘也上前帮忙。
元枫把萧崇义兄妹介绍给裴煊、顾允之,其实李奏在说凤凰城的时候,已经说了他们兄妹,现在是对上人了。
李奏坐在洛泱身边,重新改了一下规矩:
“我们五男二女,罚酒数,逢女子减半。”
萧崇义笑着摆手:“六郎,别忘了,女子最是能歌善舞,我们还是想好几首歌,免得被她俩灌醉了。”
反正又不用唱整首歌,我可是一句歌王,能把你们全唱趴下。
洛泱居心叵测的哈哈笑起来。
但是啊但是,还是太年轻了。
当裴煊唱起李白的《清平调三首》时,洛泱才恍然大悟:
自己居然以为,宋词才是拿来唱歌的,哪里知道唐诗里除了长篇古风、乐府诗、排律不能唱歌,绝句、小令都是可以入歌传唱的。
更气人的是,他们一个曲子可以套进去唱任何一首五言或七言,太熟了,根本不跑调的好吧?
“唱得好……你再唱一首白居易的花非花嘛~”
洛泱托着腮帮子,醉眼朦胧冲李奏,笑着点歌。
“轮到你唱了。你已经唱了门前游过的鸭子、从来不骑的驴子、不开门的兔子,下一首唱什么?”
李奏也有些醉了,练了这几个月,他酒量见长。
让他醉的是眼前这个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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