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听说苏小娘子不知从哪得了一本天书,天书上什么天材地宝、神医妙药、治国之道,应有尽有,说不定,这不是苏三郎自己的想法,而是苏小娘子天书上的指引。”
“这样的书,怎会被一个闺阁女子得到?难道她还想做女王?”
“哈哈哈......你们东都还真会瞎传,不过宁可信其有,柴俊,若是让圣上得到这本天书,你手上的财源可就断了......”
“是、是......下官请您示下。”
“找人把小娘子劫了。”
“可刚才不是说苏夫人带着女儿,与巢县公同行?”
“怎么?你害怕那瘸子?放心,我已得了消息,圣上要在路上试探他是真瘸还是假瘸,你的人趁乱过去劫人。
圣上疑心重,做事喜欢两手准备,现场的内卫不会怀疑,巢县公和苏家更不会怀疑有另一伙人。而聪明的巢县公,一定会猜到,那只是圣上的试探。”
“那就好......”
劫持虽然没成功,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圣上的手笔,人人都装聋作哑,就当是山贼打劫,不了了之。
现在,齐王府的帖子上,突然变出这句话,难道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参与了打劫?
柴俊头皮一阵发麻。
可又不能不去,在昊天观自己已经领了任务,今天还得去齐王府演戏。
此时的他,站在齐王府的土台上,听着由远及近的鹤鸣,脊背上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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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下元节(4)
鹤鸣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仰头,惊异的看着那群飞过来的鹤。昊天观离藩邸不近,这些鹤是要飞到大明宫里去?这也太有诚意了吧。
这里面还包括府里已经做完祭祀,特意来齐王府,准备关键时刻煽风点火的颍王。
“柴郎中,不过是些禽鸟,不必在意。时辰已到,我们的仪式还是开始吧。”
齐王府长史傅宗海,提醒祭台上的发愣的柴俊。
柴俊连连点头,鹤已到了,按照昊天观里的约定,仪式是该开始了。
齐王府里在祈福,齐王府上空飞来一群鹤,就算你是个瘸子,以圣上的小心眼,那还能善待你?
只怕让你孤独终老,一辈子无子嗣都是最好的结局。
“六弟,请。”
潁王怕他顾忌天上的鹤,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坐在轮椅上的齐王,到祭台前去供奉祭品。
李奏淡淡一笑,根本没把天空中的鹤放在眼里。他上前从李蕊手中接过祭酒,四位护卫抬着他和轮椅,一步步走上了祭台。
在向水官诉苦的环节,李奏父母都不在世了,他便求水官替苏知远、李明珠夫妇消灾挡难。
就在他诚心诚意祈福的时候,天上的鹤仿佛已经找准了方向,在藩邸上空盘旋起来。
这可不得了,原以为鹤会飞入大明宫,圣上已经在玄元皇帝庙门外等着观看了,结果鹤中途停下,不来了。
“李好古,去,给朕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的福气比朕还大。”圣上冷笑着,也不等步辇,背着手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跟在圣上身后的王守澄,狐疑的看了一眼韦元素,见他脸上并无异色,反倒挑衅似的回瞪了一眼王守澄。
祥瑞?这是要害谁?昊天观的祥瑞可不能是假的。
几朝圣上都将此祥瑞封为圣迹,是大唐昌盛的标志,这一下成了假货,打的可是三朝圣上的脸。
两人不约而同的给身边的干儿子打眼色,两路人都悄悄前往藩邸。以他们的敏感,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只有跟在王守澄身后的仇士良暗暗好笑:
两个老家伙,终于有你们控制不了的东西,青出于蓝胜于蓝,总有让你们退位让贤的时候。
皇宫里都注意到的藩邸,此时更是乱作一团。
颍王简直想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不可能啊!我颍王府离这里隔着七八个宅子,难道仙鹤的眼神不行?怎么到我府上打转去了?
李奏还在台上祈福,阿凛、阿冽带着护卫站在李奏左右,这种临时的祭台不会太大,傅长史还在旁边,还有捧着祭品的李蕊、绿萝。
他们这些人一挤,就把暂时用不上的柴俊挤到了祭台的角落,下面的人看都看不到他。
“恭喜义兄,是您府上的祥瑞啊,这可是大大的吉兆!”洛泱不知几时钻到了颍王身边,她歪着脑袋,俏皮问道:
“可您已经贵为亲王了,也不知圣上还能给您什么嘉奖?”
颍王心底那份恐惧,终于被洛泱点燃,他再顾不上什么祭祀礼仪,一撩袍子转身向外走去。
可刚走出齐王府,就看见两队金吾卫齐刷刷的跑过来。
不,跑过来的只是苏家的护院,阿漠并没看颍王,而是朝守在齐王府门口的王延、孟广道:
“我是奉夫人之命,前来接小娘子、小郎君他们回府的,还请通报一声。”
阿漠后面跟着十个人,门外这么一围,徒增几分紧张情绪。颍王忙指指朝自己府邸方向去的金吾卫,吩咐身边侍卫:
“快!过去看看金吾卫去做什么?”
侍卫刚走,几个巡使也过来了,直接停在齐王府门外,怼着苏府的护院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王府门前聚众?”
“我们是苏府的,前来接齐王府里的伊阳郡主回府。”阿漠对着阿南拱手道,仿佛两人从不相识。
“保护好郡主,莫要在此久留。”阿南肃色道,他又回头对身后的巡使说:“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齐王,非王府之人,一律速速离开。”
站在离他们十步之外的颍王,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开始腿软了:
皇兄这来得也太快了!金吾卫、巡使都来了......难道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劫难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颍王不敢回府,扶着齐王府的墙正在想救命的办法:
“去,想办法通知仇士良......”
那护卫刚走,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叫的,天空中的仙鹤惊得乱了队形,惊叫着散开,各自向昊天观里的窝飞去。
颍王正在疑惑万分,就听到似乎齐王府里也乱了。
“去把颍王、安王、御使都请来,郎朗乾坤,竟然有这样的奸臣,企图挑拨本王与颍王的关系!”李奏气愤的声音很洪亮。
颍王完全懵了。
很快,阿南走了出来,惊诧道:
“颍王?您怎么一个人站在此处?现在有人在耍把戏陷害您,还不知有没有后手,你可得注意安全,我陪您进去。”
颍王远远就看到齐王府的护卫将柴俊押跪在地上:
“柴郎中?你、你、你......”
这可太难猜了,颍王怎么也想不出,唯一要做的事,是定下齐王府吉时的柴郎中,他能出什么事。
“五皇兄,你看看,这柴郎中与我初次见面,就想陷我于不义!”李奏虽然坐在轮椅上,可身上的威严一点不比站着少:
“刚才他躲在我们背后,偷偷吹响一枚牙哨,驱散你王府上空盘旋的仙鹤,我让人搜了他的身,果然还找出来另一枚哨子。”
洛泱拿着那两只哨子左看右看,嘟囔道:“要不是这臭男人吹过,我就试试能不能把那群鹤召回来。”
“我的小祖宗,你是嫌事儿不够大?他身上有两枚哨子这还不清楚?肯定是一枚召唤仙鹤,一枚驱散仙鹤。你别在这捣乱,快跟护院回去吧。”元枫说到。
裴煊若有所思道:
“刚才那尖利的声音,我听着像是金雕的叫声。金雕是连狼都能抓的大鸟,所以鹤听见就散了。”
颍王喜出望外,连忙抢过那两枚哨子:
“我要进宫!六弟,还请你去为我做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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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下元节(5)
当柴俊人头落地,颍王才从极度紧张而造成的狂乱中清醒过来。
他环顾四周,鸦雀无声。
不管是知情的裴煊、苏元枫,还是收到帖子,特意来捧场,却意外看戏的宗亲,都着实吃惊。
因为这与颍王一贯展现的平和淡泊,毫无政治理想,实在想去甚远。
只有轮椅上蹙眉的李奏心里明白,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前世也曾上演,只不过那次发狂的人,是被陷害的安王,今生换成了颍王自己。
这时府门前一阵骚动,很快,王延带着唐弘和他的金吾卫跑步进来。
颍王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唐弘向齐王、颍王抱拳道:“二位亲王,唐弘巡逻收到消息,鹤群飞入藩邸引起骚乱,故带人前来查看。不知此人是......”
巡逻?若颍王眼里有刀,早将唐弘劈成两半:
为慎重起见,仇士良会想法把这个时辰巡逻的金吾卫调走,所以刚才看见金吾卫,自己才那么笃定,一定是宫里派来抓人的。
唐弘又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
“断头之人就是骚乱制造者,祀部司郎中柴俊。你来迟了一步,颍王出于激愤,已经手刃此獠,我们在场之人皆是见证。”
“既然如此,末将便把尸首抬走,齐王指派两人跟我回去讲明前因后果,若是圣上宣召,还请在场各位上殿讲话。”唐弘抱拳,不卑不亢。
“好,阿凛、阿冽,你们俩跟唐将军去。”
李奏说完,阿冽已捧了个木盒过来,将柴俊头颅装进去,不大不小。
颍王瞪着那盒子,毕竟两人同一个祖宗,只能在心里骂了一万遍“死狗奴”:
你这盒子是故意的吧?模仿金雕叫声的哨子,也一定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栽赃给柴俊,还让我不得不杀了那个软骨头。
今日之事实在太巧,你请到府里主持祭祀的官员,正好就是请杀手在你回京路上蹚浑水的柴俊。
李奏,你是什么妖魔?
又是谁将祥瑞的事透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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