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那是她第一次帮他,今日在南薰殿里怼颍王,这是第二次。
洛泱之所以等他,是因为他在历史上是个出奇制胜的上位者,虽然他在统治晚期,不可避免的将大唐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个离奇的上位者,值得等一等。
“伊阳郡主。”
光王临到跟前象征性的跑了两步。洛泱笑道:“光王殿下不急。”
“让你久等了,出来也不带个手炉?我这个刚在寺里添了炭,你拿着暖手吧。”奇怪的是,此时光王并未装傻充愣,就是挺正常的一个皇室子弟。
洛泱忙推辞道:“还是您自己留着吧,一会就回殿里去了。您找我有话说?”
光王见她不收,很自然的把手炉收回来抱在怀里:“是有话,我想当面谢谢你。。更是想让你去提醒齐王,西征去不得。”
“哦?为什么?”
洛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光王想了想说:
“亲王任御使慰边,并不是没有,德宗皇帝做鲁王的时候,就亲任元帅带兵平叛,可他后来做了皇帝。
再往后几朝皇帝,都会把这个使命交给他信任的太监。你让齐王想想,为什么大臣提出让齐王去,圣上并不反对,而是痛快的答应?”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你帮我两次,我也看得出齐王对你有意,这句提醒的话,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答谢,从此两不相欠。”
光王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花萼楼的方向走去。
洛泱一时不明白光王心里怎么想,太多的历史记忆反倒让她失去了判断。
正要顺着龙池往南熏殿走,这才看见李奏站在龙池边的游廊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样子,他站好一会了。
李奏看着她,似乎要研究她的神色:“来了好一阵,从你站在门外等光王开始。”
“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李奏想也不想便说:“说了一句打死我也不相信是他说的话。”
“他说让你不要……”
洛泱刚说个开头,就被李奏揽在怀里转了个圈,他把她拖到游廊花墙的拐角处,拐角把灯笼光遮住了,李奏玄色大氅和他高大的身形,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认真道:
“我们出了纰漏。光王一边离间我们,一边必定是对潁王下手,他比我们想的更聪明。”
“离间我们?不会啊……他说让你不要去慰边,说圣上不怀好意。他说这是对我们帮他的报答。”
“笨!若你我不知他并非傻子,你把这话告诉我,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
光王十岁丧父,他生母只是太皇太后的洗脚婢,太皇太后对他母子如同眼中沙。
他畏畏缩缩,装憨卖痴,避过一次又一次改朝换代。如今每次大殿聚会,他都是众人嘲笑的焦点。
这样的人,突然说了一句睿智的话,应该很可怕吧?
可洛泱就像知道他不傻一样,不但帮他解围,还对他的正常不好奇、不害怕。
他实在不放心,好像洞悉一切的洛泱。
洛泱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若不是我们有共同的秘密,又相互了解,你必会对我产生怀疑,至少不再那么信任……”
“有我在,你别怕。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你只需如此这般。”
两人咬完耳朵,李奏仍未放开她,洛泱推了他一下:“快走吧,要不,你赶不上看戏了。”
“亲个告别的嘴。”
洛泱哑然失笑:你一个古人,学谈恋爱比学什么都快!
她制好踮起脚马马虎虎亲了一下,猫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光王出现在花萼楼的时候,圣上都有些乏了,看见光王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光叔?你哪里去了?你不在他们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来来来,让光叔坐中间,你们谁说的笑话能把光叔逗笑了,朕就赏谁一斛金豆。”
大家一听,赶紧推着光王坐在中间的鼓凳上,都笑道:
“光王可千万要给我们面子,得了圣上的金豆,我们都分你半斛,你不是发了?”
花萼楼里闹哄哄的,坐在中间的光王却一点不笑。
平阳郡王笑道:
“我先来献丑:话说坊间有个结巴,大家让他学鸡叫,他死活都不肯学,后来有个邻居抓了把谷米问他,这是什么?那结巴看了看结结巴巴的说,‘谷、谷’,邻居笑道,‘咕咕’可不就是学鸡叫?”
圣上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快去龙池边上抓蛤蟆,再问光叔,这是什么?光叔说‘蛤蛤’,那可不就是笑了?”
大家都跟着大笑起来。
李奏悄无声息的站到人群中,他看到坐在中间的光叔依然没有笑。
(后面内容很快替换)
虽然是帝家,但婚礼前后的礼节在如今民间还是经常可以看到,差别只是排场。主要程序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我们一个个来看。
纳采
到天地以及祖宗庙里搞了一大堆祭拜仪式后,皇帝命太尉为正婚使(太尉为三公之一),宗正卿为副婚使(宗正为九卿之一,皇室宗亲中有什么大事都会出面)。相关部门提前一天在太极殿内摆好道具,次日文武九品官员及蕃客(一般指外国使节)皆各就其位。两位婚使在门外路的东侧,面西而立。黄门侍郎引幡旗、节钺,中书侍郎拿制书,奏拜。皇帝从西房出来,座上龙座,然后正副婚使入内就位。司仪喊“再拜”,在位的九品官员、外国使节、正副婚使皆下拜。(唐朝时候外国驻中国的使节超级多)
中书侍郎拿制书,但降旨的却是侍中。侍中拿着圣旨走到婚使的东北边,面向西喊:有旨!正副婚使再次下拜。侍中宣制:纳某官某人的女儿为皇后,命公等持节行纳采等礼。念完后,正副婚使再拜(我靠,一会儿的功夫拜四次啊,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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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反诗
圣上一句“烧画”,让花萼楼静了下来,人人垂首敛目,对光王多有怨怼:
好好的守岁不好吗?你这傻子会看什么画。
颍王更是心惊肉跳,看光王的眼光更是闪烁不定,他摸了摸怀里放诗稿的位置,有了几分自信:
“光叔,想不到平常几幅画,在你的眼里竟然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知你这眼光是不是经常去荐福寺练出来的?又或者你的痴傻是装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连圣上都皱起了眉头。
李奏若无其事,打圆场道:“不住一切处心者,即是佛心。无心有眼,不异于有眼无珠。光叔不是练眼光,而是练出佛心来了。”
“噢?是吗?若光叔肯不惧严寒,在雪地里打坐两个时辰为李唐祈福,本王就承认他有佛心,还会向他磕头道歉。”
现在据午夜正好差两个时辰,在雪地里坐两个时辰,不被冻死也会冻伤,颍王虽无礼,圣上也想看看光王会怎样:
“光叔,朕让你到龙堂外打坐祈福,你敢不敢去?”
光王面色如常,像是不知被戏弄,外披都没有拿, 转身出门往楼下走去。。
“他还真去了!不是个傻子是什么?”
不只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都大笑起来。
欺负光王并不是自圣上而起,因郭贵妃不喜郑氏这罪妇勾引皇帝, 常常对她母子冷嘲热讽。
郭贵妃是尚父郭子仪的孙女,宫中权势无人可比。她的好恶,深深影响了宫中嫔妃和皇子们,所以, 光王从小就被兄弟们欺负。
等郭贵妃的儿子登基做了皇帝, 皇帝习惯性带头捉弄弟弟,上行下效,后来自然就成了侄儿欺负皇叔。
郑氏对太皇太后既恨又怕,希望她早死, 可她偏活得好好的。
有次洛泱到兴庆宫来请安, 遇到一个老妇满脸不高兴的往外走,一问才知,是光王的母亲按例到兴庆殿请安,太皇太后却拒绝见她。
“大家都这把年纪了, 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没有太多阶级观念的洛泱有些不解。
清源笑道:“你不用同情她, 她不过是没机会这样做罢了。兴庆宫里年纪大些的姑姑们说,郑氏哪里是来请安?她就是来打听太皇太后是不是……”
她后半句没说出来,洛泱也猜到了:
郑氏必是回回都问太皇太后身体健康状况,被大宫女们取笑成是在打探兴庆殿里那位是不是快死了。
至于郑氏的内心戏是不是真这样, 谁也不知道。
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打压她那么多年, 她有这个想法也合情合理。
进宫不能带仆婢,洛泱刚才在龙池边匆匆与李奏分别, 就是要回到南熏殿找清源。
她把庆成节上障眼法藏丹药的事简单说给清源听, 又道:
“我们无意间发现光王是在装傻,他写的反诗已经落到颍王的手里。”
“反诗?”清源捂住了嘴。这也太可怕了。
两姐妹悄悄出了南薰殿,走廊上, 洛泱将诗背了一遍。只不过,她将最后一句改了一个字: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作波涛”, 被改成了“终归大海翻波涛”。
化作波涛与翻起波涛完全不同, 海里能翻波的只有龙,这不是说自己入海化龙吗?
“这真是他写的?”
“后一句是他写的, 千真万确。”
清源望着洛泱直发愣,洛泱提醒道:“趁着圣上没发怒, 赶紧通知光王府里的郑氏出城避一避, 总好过到时一起遭殃。”
“嗯, 你说得对。可怎么通知郑氏?”
洛泱眨巴眨巴大眼睛反问道:“你以前是怎么将字条送给我的?”
“我知道了!”清源高兴得跳起来,拉起洛泱就走。
花萼楼最边上的一间小书房,公主们经常在那里写字画画,她拉着洛泱一路小跑,花萼楼的守卫见是公主也没有阻拦。
圣上他们在二楼,清源拉着洛泱悄悄上了阁楼。
“这有纸和笔,你来写。”
洛泱看着清源忙碌的身影暗想:对不起不能全都告诉你, 你知道的越多,负担就越重。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做装饰的孔雀毛, 毛管已经被做成了羽毛笔的笔头,毛管里塞着浸满墨汁的丝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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