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苏知远跟着洛泱、元极上了城楼,入眼的是一台超大的弩箭发射台,上面竟然安装了三张大弓,左右两个绞轮,各有三名亲兵在推动绞轮。
箭道上安装着的箭,足有长枪那么长,枪头似三棱箭头,看上去阴森森的,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最奇的是,弩弦竟然使用铁丝绞成的。
“属下参见将军!”
玄铁瘸着腿过来,向着苏知远单膝下跪,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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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弑子
城墙头的三弓床弩一看就是个大杀器。
苏知远站到床弩边,顺着箭槽看去,箭槽尽头还有个用于瞄准的望山,他心里生出了几许希望。
洛阳说得对,史承雄虽有十万大军,但一半是史墨白趁北方旱灾招募起来的流民。军服穿得笔挺,却没机会正规训练。
鄜坊军是被“清君侧”忽悠来的, 未必坚定的跟着史承雄,稍有风吹草动,极易动摇军心。
这也是史承雄眼馋苏家火器的原因:他太希望自己强大到让所有的士兵信赖。
拿到火器、骗开关门、鼓动通州兵变,只要他们杀了朝廷的指挥使、指挥副使,同州军那些校尉也就只能跟着他们干。
与同州城头遥遥相望的史承雄信心十足。
史墨白放心将这等重任交给堂侄,也是他亲自布局已久, 已胸有成竹的缘故。
“报告大将军, 苏家兄弟妄图逃跑, 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那个苏四郎说,他要见您。”
“逃跑?”史承雄从桌上抓起马鞭,咬牙切齿的朝那个窑洞走去:“谁想逃跑?两个人质有点多,打死一个,另一个就老实了!”
四郎、五郎兄弟俩好不容易磨断绳子跑出去,很快又被反军抓了回来。
抓他们的是鄜坊军,那军士骂道:“亲王篡权,囚禁圣人,你们食圣人的俸禄,怎么会死心眼帮亲王?”
“虽然脑子长得像肠子,你也不能全装屎啊!圣人有病不能上朝,齐王那是奉旨监国,是克扣你粮饷、还是少发你冬衣?一帮土匪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五郎边挣扎边骂。旁边一位校尉嫌弃道:
“说得很好,不要让他再说了,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
四郎忙赔笑道:“我要见史大将军,只要将军保我们苏家平安, 我可以去劝说父兄开关放人, 并将火器悉数奉上。”
“哦?据我所知,城头上当家的是你父亲与你二兄, 你的话......没什么分量吧?”那校尉不屑道。
“不试试您怎么知道不行?”
校尉对一个军士点点头,军士便跑去向史承雄报告。他拿着鞭子冲了进来:
“哪个要逃跑?”
“误会误会!不是要逃跑,四郎愿意回去劝父兄开关献火器。史大将军,我父亲是个牛脾气,但我二兄也是年轻人,只要您放我回去,我一定能想法劝他们改变心意。”
反正四郎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他知道以父亲的脾气,定不会为了他们兄弟俩做出背叛大唐的事,他必须回去再想办法。
“哦?让你回去劝你父亲?”
史承雄忽然有了个主意,他笑道:“让你俩都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拿你父亲来交换。若是他肯来,说明他会归顺我们大燕,若他不来,就算你回去也没用。”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再拖下去只会等来援军。
苏知远来, 那就声称苏家已经倒戈,胁迫他们打开城门;苏知远不来,今晚军营便会暴乱, 他们趁机攻城。
史承雄离开,五郎嘴里的布终于被拔了出来,他像看一个陌生人那般瞪着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四兄:
“苏元植,你是不是疯了?若不是你提议让你回去劝降,他们也不会提出让阿爹来换我们!阿爹他能来吗?他是一军主帅,他只要踏出城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管意味着什么,我们总不能这样坐着等死。”四郎郁郁道:
“爹肯定是牺牲我们也不肯开关,但其实我们可以假意答应,等他们入关以后,我们再从后面夹击,长安城外有几万神策军,他们不肯来救援,我们就该逼他们出手。”
“你这是什么怪想法?”
(以下内容很快替换)
829年[25]丙申(二十日),剑南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报:南诏国侵犯边境。杜元颖认为自己过去曾担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自诩清高。他不懂军事,却专门积蓄财产,减削士卒的衣食供给。西南戍边的士卒衣食不足,纷纷到南诏国境内去掠夺偷盗,以便自给。南诏国反而赠送他们衣物和粮食,于是,西川的动静虚实,南诏国都能知晓。南诏国自从嵯颠执掌朝政,就密谋大举侵犯西川,西南的边防州郡多次向杜元颖反映,杜元颖一概不信。这时,嵯颠率兵来临,边防的城池毫无防备。南诏军队以西川的降卒为向导,袭击并攻陷了、戎二州。甲辰(二十八日),杜元颖派兵和南诏军队在邛州以南一交一战,西川兵大败。南诏乘胜攻占邛州。
虽然是帝家,但婚礼前后的礼节在如今民间还是经常可以看到,差别只是排场。主要程序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我们一个个来看。
纳采
到天地以及祖宗庙里搞了一大堆祭拜仪式后,皇帝命太尉为正婚使(太尉为三公之一),宗正卿为副婚使(宗正为九卿之一,皇室宗亲中有什么大事都会出面)。相关部门提前一天在太极殿内摆好道具,次日文武九品官员及蕃客(一般指外国使节)皆各就其位。两位婚使在门外路的东侧,面西而立。黄门侍郎引幡旗、节钺,中书侍郎拿制书,奏拜。皇帝从西房出来,座上龙座,然后正副婚使入内就位。司仪喊“再拜”,在位的九品官员、外国使节、正副婚使皆下拜。(唐朝时候外国驻中国的使节超级多)
中书侍郎拿制书,但降旨的却是侍中。侍中拿着圣旨走到婚使的东北边,面向西喊:有旨!正副婚使再次下拜。侍中宣制:纳某官某人的女儿为皇后,命公等持节行纳采等礼。念完后,正副婚使再拜(我靠,一会儿的功夫拜四次啊,腿都麻了)。
这还没完,制书、节符之类的交接仪式还有一大套。礼仪完毕之后,皇帝闪人,在位的官员按序出太极殿。正副婚使也坐车,先前准备的一大堆乐器这时候还不能吹奏,一干人等在乘车相随,制书放在油络网牛车上(油络是三公以上才能用的车饰,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便把圣旨搁胳膊弯里,太荒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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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弑子(2)
齐王李奏带领八百骑精骑,一人双马,星夜兼程赶往河中府。
这八百人不久前刚和吐蕃兵在战场上磨炼过,从马蹄铁到火器,从更轻便的锁子甲,到用灌钢法和纯度更高的铁打造的钢刀,无一不彰显他们的特殊身份。
他们腰上“玄冰卫传用”的鱼符, 是神阙洞老指挥使八十年来的坚持,终于换来了朝廷的承认。
当玄冰卫冲入节度使府邸的时候,李奏拿出自己的谕令让河中节度使大声朗读,直到他派去增援的河中军集结完毕才能停下来。
调到了河中军,李奏又带着他的玄冰卫先行赶往同州。
这天夜里,李奏与洛泱都不知道, 他们已皆在同州星空下。秋虫在草丛里拼命嘶叫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星光闪闪烁烁, 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苏将军带着个亲兵出了军营, 亲兵替他拎着酒坛,他要去邓将军灵堂前坐坐。
两人是兄弟,也是亲家,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军营里没人觉得奇怪,反而认为将军这是真性情。
苏将军坐在马上有些摇晃,酒还没下肚,就像是醉了。
洛泱坐在油灯下仔细擦着她的鸯头匕首,那是很久以前李奏的,手上擦着匕首,心里却在想着父亲刚才说的话:
“阿爹老了,你也长大了,他们兄弟几个阿爹都不担心,唯独担心的是你。将来若你真嫁入皇家,不争不抢,平平安安过日子才是长久。
你的几位兄长, 四郎品行不坏,只是他心眼多些,李娘子只怕管不住他。你让齐王给他找个无权无势无关紧要的职位,混一辈子也就算了。”
不对劲啊!阿爹怎么提起四兄口气这样寻常?
四兄、五兄还被关在对面敌营里,明日一早才出城送火器,还不知道斩首行动能否成功,阿爹怎么就像他们已经回来了一样?
洛泱有些心神不宁,一不小心匕首划破了手指,她“嘶”的一声,伤口冒出了血痕。
“小娘子,你手受伤了!我去给你拿止血药。”邓春花忙站起来要去找药箱,却被洛泱拦住了,她肃色道:
“春花姐,皮外伤没事。你别陪我了,快回家去陪陪你阿娘。若是见着我爹,就让他早点回来,若是没见着......你快快回来告诉我。”
邓春花见她说得认真,也不和她客气,点点头快步出了营帐。
“邵春!你来。”
洛泱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找来纸笔匆匆写了两行字,又在邵春耳边讲了几句。邵春眉头皱成了疙瘩:
“这不行,我不同意!对面是千军万马, 二十人我们还能对付,可那是二十万。”
“你别嚷嚷啊,若被我猜对了,传出去不但动摇军心,我们苏家整个亲兵营恐怕都会死于非命。若是没人知道,军营还有我二兄在,现在只剩他一位副将,他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所以,只有靠你我了。”
邵春倒吸一口凉气,小娘子不像是开玩笑,他沉默了,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想着哪个才是能够全身而退的那一种:
“既然如此,我出去准备准备。”
在东都,他从暗卫转成护卫、跟随小娘子以后,也常进出亲兵营,这些亲兵他都熟。
过不多时,呆坐在营帐里的洛泱,听到外面邓春花与卫兵对话的声音,洛泱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窒息了。
“小娘子,将军今天根本没去我家,他那个护卫倒是提着一瓶酒在我家等他。小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邓春花早把苏将军当成自己的亲人,更何况他还是二郎的爹。
“你别急,我这里有封信,你半个时辰后拿去交给我二兄,他会告诉你怎么做。”洛泱淡定的交代邓春花。
邓春花接过信,郑重其事点点头,看着洛泱和等在外面的邵春一起走了。
“到咱们的马车上去。”邵春递给她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夜行服:“先穿这个出去,到了那边我再想办法。”
两人上了马,出军营去“接将军回来”,匆匆朝城门跑去。
同州关在镇外,虽然出城检查严格,但鬼知道邵春怎么搞到了指挥使的令牌,两人顺利出了城门。
“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若是情势控制不住,无论如何你都要跟着我撤。你能答应我,我才能领你走下一步。”
邵春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洛泱的指令,但今晚太特殊了,他都不知道这样疯狂到底对不对。
“好。我答应你。”洛泱点点头,拍拍自己的挎、腰包:“不行就放火,只要军营里乱了,我们就有机会逃走。”
邵春:我信你才怪,这样你都要进军营,不找到将军你是不可能出来。
两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有说穿,邵春把马藏在距离敌营二里远的树林里,两人顺着树林边缘往前走。
很快,邵春拉住了洛泱,两人矮身藏入草丛。
洛泱什么也没看到,却见邵春往不远处的树梢上看。
这还真绝,再往前的树都被砍倒了,唯独留下两棵高大的松树,那松树树冠不大,却非常密,松树秋冬也不落叶,正是哨兵藏身的好地方。
等了一会儿,树上并无动静,邵春确定他们没有被发现。他给洛泱做了个手势,让她待在原地等他。
洛泱蹲在草丛里,刚才被他们打断的蛐蛐儿又开始欢唱起来。
忽然,松树的另一边草丛里传来草响,同时松树冠也轻微的动了动,很快这两种声音都一并消失,四周恢复了平静。
邵春像蒸发在夜色中。
洛泱喉咙干得几乎咽不下口水,焦急的看着松树的方向,她这才体会到,邵春这样的暗卫,最难的就是无止境的耐心等待。
终于远远走来两个身影,看上去像是来换岗的哨兵。
下面的哨兵刚开口说了暗号,树上的哨兵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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