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829年[25]丙申(二十日),剑南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报:南诏国侵犯边境。杜元颖认为自己过去曾担任宰相,文才高雅,因而自诩清高。他不懂军事,却专门积蓄财产,减削士卒的衣食供给。西南戍边的士卒衣食不足,纷纷到南诏国境内去掠夺偷盗,以便自给。南诏国反而赠送他们衣物和粮食,于是,西川的动静虚实,南诏国都能知晓。南诏国自从嵯颠执掌朝政,就密谋大举侵犯西川,西南的边防州郡多次向杜元颖反映,杜元颖一概不信。这时,嵯颠率兵来临,边防的城池毫无防备。南诏军队以西川的降卒为向导,袭击并攻陷了、戎二州。甲辰(二十八日),杜元颖派兵和南诏军队在邛州以南一交一战,西川兵大败。南诏乘胜攻占邛州。
虽然是帝家,但婚礼前后的礼节在如今民间还是经常可以看到,差别只是排场。主要程序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我们一个个来看。
纳采
到天地以及祖宗庙里搞了一大堆祭拜仪式后,皇帝命太尉为正婚使(太尉为叁公之一),宗正卿为副婚使(宗正为九卿之一,皇室宗亲中有什么大事都会出面)。相关部门提前一天在太极殿内摆好道具,次日文武九品官员及蕃客(一般指外国使节)皆各就其位。两位婚使在门外路的东侧, 面西而立。黄门侍郎引幡旗、节钺,中书侍郎拿制书,奏拜。皇帝从西房出来,座上龙座,然后正副婚使入内就位。司仪喊“再拜”,在位的九品官员、外国使节、正副婚使皆下拜。(唐朝时候外国驻中国的使节超级多)
中书侍郎拿制书,但降旨的却是侍中。侍中拿着圣旨走到婚使的东北边,面向西喊:有旨!正副婚使再次下拜。侍中宣制:纳某官某人的女儿为皇后,命公等持节行纳采等礼。念完后,正副婚使再拜(我靠,一会儿的功夫拜四次啊,腿都麻了)。
这还没完,制书、节符之类的交接仪式还有一大套。礼仪完毕之后,皇帝闪人,在位的官员按序出太极殿。正副婚使也坐车,先前准备的一大堆乐器这时候还不能吹奏,一干人等在乘车相随,制书放在油络网牛车上(油络是叁公以上才能用的车饰,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便把圣旨搁胳膊弯里,太荒唐啦)。
出门时应该非常早,到主人家后天才“大昕”(天完全亮,这当婚使的得起早贪黑啊,真是体力活!)。一开始婚使是不能直接进门的,双方在户门口西面又是一大套的礼节,连主客的站位都十分讲究,比如婚使要站在西面、主人要站在大门内,面向西。主人的佣人(即傧者,专门招待客人的)面向北,受命之后出来站在东面(和门口的婚使面对面),双方进行一番礼节性对话:
傧者曰:“敢请事。”
使者曰:“某奉制纳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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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冬日暖阳
五郎昏迷两月之久,居然能醒过来,这让苏家在灾难之上多了几分喜色。
他除了比过去瘦了一些,身体还需要慢慢康复。
这些日子大家都避免谈同州的话题,因为无论是谁,都很难面对“六郎害死兄弟”这个表面结论。如今终于真相大白,洛泱心里堆积的的阴霾云开雾散。
她又细细问起阿爹得卸甲风的情况。
待二郎前因后果讲了个大概, 她便有了判断,悠悠道:
“原来那日我到军营看见阿爹脸色青白,不单是因为被阿兄气的,而是他已经气血不能到达头脑......大概他自己曾经昏眩过又醒来,别人无法察觉罢了。”
古有魏王豹得了卸甲风三日之内毙命的,也有常遇春拖了月余死的,还有李存孝这个奇才病了几天,为迎战敌军一激动好了的。
对戎马半生的阿爹来说,战死沙场,必定比病死床上更让他淋漓畅快得多。
这也就是他为何做出反常举动,两次求死的原因。
至于四郎......那是他咎由自取,阿爹清理门户也是应当。
兄妹几个约定,由洛泱去向阿娘解释阿爹的病,其余都闭口不提。想到阿爹马革裹尸的夙愿,洛泱心中最后的些许遗憾,也变成了对阿爹的理解。
可惜三兄已经北上,只能有机会再告诉他。
虽然天气渐寒,就算下雨,洛泱也要拉着五兄在游廊下走走,帮助他早日痊愈。朝廷的赏赐在冬至前也下来了,用的并非圣旨,而是齐王谕令。
齐王特意因洛泱“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赏赐了她,那是一个竹筒,打开来看里面只有半筒冷水,无色无味。
洛泱正在奇怪这是什么琼浆玉液, 还值得他这样正儿八经的送来, 那传令太监笑着解释道:
“这里面本是半桶冰块,殿下说不用捂着,到了东都这都融成了水。殿下还说,这是宝贝,您一看便知。”
冰......释前嫌?
洛泱心里暖暖的,果然是宝贝,他就是自己在大唐捡到的最大宝贝。
传令太监还要去下一家,元桢塞了张东都柜坊的钱票给他,他笑盈盈的离开。
大唐在进奏院和地方官府之间使用的“飞钱”,相当于定点支取的支票。经过洛泱、李奏的经营,他们开在两京和各藩镇的“东都柜坊”连成一个面,手持他们的钱票,可在任意东都柜坊支取。
甚至连裴二胖开的几家柜坊里也能实现“跨坊支取”。
就相当于有柜坊信用的承兑汇票。
这主要得益于他们广阔频繁的货运路线,才能让“飞钱副本”迅速传往各地。
当然,办理全国通兑与定点支取两项业务的费用差别有点大,且商人最多的需求也就跨三两个藩镇,但这个理念让人震撼。
若是能够移植到官府背景, 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正想着裴二胖, 他晃晃悠悠进来了,看见苏家兄妹几个还站在廊下,便笑道:
“今日怎么这样客气?我就来看看五郎,你们也不用这么隆重迎接我。”
五郎看到他也很开心,微笑道:“传令内侍刚走你就来,怕不是来看我,是来看齐王赏赐有没有偏心的吧?”
“我有恁小气?看你伶牙俐齿,相必病全好了,那我不看你,看伊阳郡主总成了吧?”
坊中就他们两户,是二十多年的老邻居。苏家男孩多,裴二胖小时候还就爱往将军府里的男孩堆里钻。
“是清涟公主有信来?”洛泱问。
她们几个女孩之间写信并不走驿站,都是交给裴家帮忙传递。
“嗯嗯,还是你聪明。清涟公主、杜娘子都有信给你,这不是冬至要到了嘛,两京之间迎来送往也多。今天府里到了两车东西,信也跟着来了。”裴煜从怀里掏出三封信,全都递给了洛泱。
之所以是三封,现在那件不能留下纸上痕迹的事过去了,李奏便开启了各种恩爱表达。
裴二胖又道:“你们那四轮马车好用,拉的东西多还稳。今年我订了四辆,但也要明年才能交货。好妹妹,你哪天突发奇想又想画图了,定要叫人通知我。”
还真是,萧崇义那边出了事,现在虽然勉强找人顶着,终归不够趁手。
现在五兄病好,洛泱已经不用照顾他,便多了出很多时间,各项业务也该重新抓起来。她忽然想起扑克牌,便笑道:
“二表兄哪天找些硬黄麻纸,裁成五十四张半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块,我教你玩一种新游戏。”
“那有何难?你等着,明早我带些你爱吃的点心过来。”裴二胖乐呵呵的走了。
苏家虽然已将军权交出去,可还有一样军需物资没有上交,那是画在阿爹密室墙上的堪舆图。
那张图是元极闲着没事,根据朝廷发布的各地志,历时数年画成,占了密室整整一面墙。
苏家五位郎君,二郎、五郎是动手天才,只不过二郎只做与兵家相关之事,五郎则更像洛泱,时时处处都爱动手动脑。
洛泱这次回来,偶然发现家里竟然还有这玩意儿,不禁热血澎湃:
虽然地域轮廓变形,但河流的方向和流经的藩镇没错,这就为城镇定位发挥了大用处。大体方位与后世复原的“元和方镇图”很接近。
图上标识着的,当然是现用地名,这就解决了自己从后世而来,心中虽有祖国疆域图,却与大唐对接不上的问题。
心情大好的洛泱,白日里和裴二胖、掌柜们商讨买卖上的事,偶尔还去东庄看看他们用棉花纺线织布,张议潮送过来的两个工匠还真管用,从脱棉籽到将棉花纺成线,让东庄人少走路很多弯路。
晚上她便待在密室里,对着墙上的堪舆图和桃花针喃喃低语。
渐渐的,密室的桌上出现了另一幅图,那是她回忆几家大的矿产公司业务分布图,也就是大唐矿藏图。
小的不清楚,大的金银铜铁煤矿,她画了个八九不离十。也许有些他们还不具备挖掘条件,但万一会出现,大象发现的盐洞那样的鬼斧神工,让矿藏有出头之处呢?
六郎拐弯抹角给她送了好几次礼物,她决定回报他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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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拿下回鹘
因为守孝期间不能宴请、不能赴宴,家里也不能大鱼大肉、高声说笑,过年的新衣裳都是素色旳,也不能出去串门拜年。
冬至到正月十五,洛泱没什么感觉就过了。
今天天气好,洛泱几个正站在老桃树下抬头往上看。刚才阿成跑回长川阁说,老桃树开花了,大家都出来看新鲜。
“好几年都只长叶不开花了,这还真是新鲜事。”
“难道府里要有喜事了?”
“五郎君醒来可不就是喜事?”
“可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忽然听到外面也有喧哗声,洛泱转头一看,邓春花正提着个篮子走进来,身边跟着两个丫头都在往篮子里看。
“小娘子,快来看!”
邓春花恨不得三步两步走到洛泱跟前,可又怕晃到篮子里的东西,洛泱迎了上去。
难怪篮子这么大,原来里面装着个小婴儿。
“哪来的孩子?”洛泱伸手去把盖在孩子脸上的纱巾掀开,孩子只有三、四个月大,却已看得出他长得眉清目秀。邓春花道:
“他们刚在大门口捡到的,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把孩子丢在咱们府门外。”
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常有人逃荒到洛阳,就把养不起的孩子放在大户人家门口,这样孩子还能有条活路。
可这孩子不像,他脸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身上包着的襁褓质地很好,连装着他的提篮也不是寻常平民家里用的。
洛泱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忙伸手到襁褓下面,果然摸到了一封信。
“李蕊?快,阿成,你们快出去找找,是李蕊!”
去年他们回到东都,李明珠就派人去小彭庄接李蕊和四郎的孩子,可到了小彭庄,李式却说李蕊带着孩子已经走三天了。
那天得知四郎殉国,李蕊就哭了好久,她说要带孩子去看父亲,大家都以为她是去洛阳苏府,要送她,也被拒绝了。
洛阳苏府不见人,又派人到长安苏府去找,也没有找到。
这会儿她把孩子送到苏府,自己却悄悄走了。
洛阳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李蕊把孩子照顾得很好,白白胖胖的,抱他的时候,他似乎有感觉,嘟起小嘴吹了个口水泡泡。
她把孩子抱到李明珠屋里,轻呼到:“阿娘,快来看,李蕊和四兄的孩子!”
“李蕊回来了?这孩子!这几个月抱着个婴儿躲到哪里去了,真叫人担心......”李明珠正在念经,听说是四郎的孩子,忙站起来去看。
“她把孩子放在府门外,估计没走远,我让阿成他们去追了。”
“都到家了,她还往哪去?”李明珠接过孩子,轻轻晃着,看着看着,她想到死去的四郎,又有些心酸:“多好的孩子,他爹都没能看上他一眼......”
洛泱已经把信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说:
“难怪找不到她。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到同州去了,她想让孩子看看四兄倒下的地方。她在信上说,没脸见她爹,也没脸见您,苏家的孩子还给苏家,还想让这孩子长大像他爹一样,当个大将军......”
“四郎......”
李明珠抽泣起来,这小小的面孔,与儿时的四郎长得一模一样。
四郎总说他是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是五郎和小妹的替罪羊,可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有时顾着更小的孩子,忽略了。
苏知远亲手杀了四郎,又岂知他心中不痛苦?
好在现在除了苏家几兄妹和李奏,没人知道四郎被杀真相,他的儿子不必在父亲的过失阴影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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