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昌平郡王算起来还是岐阳的长辈,但岐阳一点面子都不给,推开郡王妃就往后院闯:
“伊阳!快给本公主出来!”
“伊阳!”
洛泱和芊芊刚见面,两人正在长沁阁里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忽听外面一阵喧哗,荷花急急忙忙跑进来说:
“小娘子,不好了,岐阳大长公主冲进后院来,点名要您出去......”
岐阳公主?难道是因为抓刺客的事?
她站起来快步走出去,邵春却拦在外面:“小娘子,干脆您藏起来,大长公主我们不能去拦,看她这样子,找您肯定没好事。”
“我外祖君、外祖母都跟在她身后跑,我怎么能自己跑去藏起来?没事,她自己做了亏心事,难道还能吃了我?”
洛泱迎着岐阳公主走过去,看看她究竟想说什么:
“伊阳参见岐阳公主。”
“伊阳,你还真是装得没人事似的。我问你,你浅草堂的人是不是手脚不干净,从本公主府中顺走了东西?”
岐阳气势汹汹。她虽没有证据,但凭感觉,她认为背后指使妹妹太和之人,不是洛泱、就是李奏。
她现在就要把洛泱捏在手里,带她入兴庆宫,让李奏投鼠忌器。
“顺走了东西?请问公主府里丢了什么东西?”
“我父皇赐给我的镇宅金蟾,它就放在茶娘坐的茶桌上面。”岐阳冷冷道:“你得跟我去拿人,金蟾丢了,就算把你们苏家的浅草堂卖了也不够赔,我只得拿住你这个赃主。”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抓洛泱胳膊。
对方是公主,邵春他们还真不好去拦,站在洛泱身后的芊芊见状便上前两步,挡在她前面:
“岐阳公主,要不去咱们报官吧,让衙门去抓人,兴许还能......”
也是岐阳认得杜芊芊,她才敢这样上前拦人,虽说杜家没了,可她好歹是陈留公主的准儿媳,按说该留些面子。
可此时的岐阳急于把洛泱骗出郡王府,她怎会听杜芊芊的什么建议?她扬手将杜芊芊推到在地,气急败坏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拦本公主!”
若是她能用点脑子,绝不会这样闯进来抓人,可这岐阳公主是太皇太后郭氏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爹是皇帝,她的胞兄是皇帝,她的三个亲侄儿都是皇帝。
她可以说是宗族中与皇族最亲的一支。
几位皇帝也因此对她最为宠爱,让她养成了跋扈的个性。
一个女人靠跋扈可以得到东西,她绝不会想再花脑子想其他的办法。
杜芊芊被她推到,洛泱也火了:
“岐阳公主,就算是您府里丢了东西,也不至于要在郡王府里打人,您不要脸,太皇太后还要脸呢!”
岐阳公主呵呵冷笑道:“是吗?那你现在就跟我入宫见我母后,看看到底是偷盗之人无礼,还是被盗之人无礼?”
“我哪也不去,要不您就报官抓我好了。”
“好!我这就拉你去见官!”
岐阳懒得多说,伸手就去抓洛泱的手腕,洛泱没料到她会如此耍无赖,不肯束手就擒,使劲挣扎,想要甩掉岐阳公主的手。
可岐阳已经下了狠心,拉着她就往外走。马车就在外院,只要把苏洛泱塞进马车,带入兴庆宫,自己和母妃就有了和李奏谈条件的筹码。
洛泱极不情愿的被她拽着走,此时,她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
启动回归!
启动回归?桃花刀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洛泱脑子“嗡”的一下停止了转动,她甚至忘了挣扎,颓然的跟在岐阳公主身后:
什么鬼?难道你认为我有生命危险?
不,小桃花,等等,别这么快做决定,这事我能解决......
洛泱快要哭了。
张瑛眼睁睁的看着岐阳公主撒泼,心想去京兆府也好,自己跟过去,岐阳公主再怎么都不会伤害得到伊阳郡主。
可不知为什么,伊阳郡主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肉眼可见的放弃了挣扎,只由着岐阳公主将自己往外院拖。
“岐阳公主将她带到哪里?”
“她大概看见郡主不再反抗,就把郡主带到公主府里。临走前对我说,让我告诉您,想要郡主安然无恙,就把驸马放了。”
裴煊屏息听完,摇头道:“姨母真是太任性了,她以为你要对付杜家......好在是误会,我去找杜悰,和他一起回府跟姨母解释。
放心,我会把小表妹安全送回郡王府。”
李奏叫了阿冽随裴煊同去,也算是代表自己,不怕姑母不放人。可他们走后,他心中仍旧揪着痛:
脸色煞白?
她不该是这样胆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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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很爱很爱你
李奏看着空荡荡的殿前广场,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阿凛,去找唐弘,我要出宫.....”
“陛下,您现在身份不同,又是在这样动荡时期,您还是别......别为难我们了。”
阿凛今天身上也配了刀,虽然最显眼的骚动分子被控制住了,但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看看李奏好生安慰道:
“阿冽已经过去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兴许是阿冽无法察觉的问题。
谕令都已下达了,他相信那些老狐狸很快会把几桩弹劾案结案,苏家、裴煊的威胁解除了,就连她口头答应太皇太后的婚事,也能用杜悰掩耳盗铃的方法解决。
他叹了口气,又道:
“叫人去找阿冽,让他把郡主接进太极宫,我在那边等她。这么一番惊吓,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到宫里来,让太医把把脉,别吓出什么毛病。”
“是。”
岐阳公主不顾昌平郡王阻拦,硬是把洛泱推上了马车,她担心去了兴庆宫还是不许她进去,便留话给李奏,将洛泱带回了自己府中。
若她料得不错,六郎那小子很快就会派人来。
当她看到杜悰和裴煊匆匆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迎出门外:
“驸马......宫里怎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我母后她......”有裴煊在,她不好直接问刺客的事。杜悰探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洛泱,小声埋怨道:
“你糊涂啊!先圣殡天,齐王继位,刺客是杨嗣复派来行刺我们夫妻二人的,与我们无关。你怎么能到郡王府里去撒泼......”
“行刺我们?”
裴煊给姨母行了个礼,袍子一撩,抬腿进了堂屋,却见小表妹一脸迷茫的坐在椅子上,这神情他似乎在哪里看过,疏离又茫然,让人觉得心疼:
“泱儿!你怎样?”
洛泱正在回想爷爷那个梦,爷爷那句文绉绉的话,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只是这样的“召回”,她有些无法接受。
裴煊的声音将她从云里雾里拽了回来,她抬起头,似乎又见当年那个急忙赶上船来的裴刺史。
她笑了:“裴表兄,我没事。”
“杜驸马只是留在皇城协助办案子,我姨母误会了。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府。”
裴煊刚说完。阿冽走了进来,给洛泱行礼道:
“郡主请暂时先别回府,陛下说了,让属下将郡主接入宫,太医会在太极宫为郡主把平安脉。”
“那样也好,省得我还要入宫一趟去回禀,让陛下亲自看看,他也好安心。”裴煊笑笑,出门走向还站在外面的岐阳公主夫妇。
洛泱再次踏入太极宫,李奏在这里生活了数月,她也来过数次。
可今日,它们在洛泱眼中是那样不同:
金灿灿琳宫梵宇、沉甸甸碧瓦朱甍,温软软锦帐罗帏、光闪闪贝阙珠宫。
“泱儿!”
李奏远远看见她,便大步迎上来,拉起她的手就往殿里走:
“过了今日,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你想在哪里种棉花、种新稻都行,南耕北牧、你圈出来的矿藏,有了多余的粮食,我们就能酿喝不完的烧酒,你想饮几杯,我都陪你……”
两人进入殿中,他回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眉梢:
“你的官方柜坊、酒肆茶坊、平民学堂、女子书院、药店医馆要开遍大唐……还有什么?你说过的想法太多,我都快要记不住了。
你能不能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在耳边对我说一遍?”
“我、我现在就想让你陪我喝两杯……”
洛泱鼻子一酸,那都是她曾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过的未来,她都忘了,他却放在心上。
“我算着你过来时也快近晚膳,早就准备好了。就咱俩。”他在她耳边悄声道。
先圣驾崩,可对继位的李奏来说,确实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从昨日到此时,他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好好睡觉,但却不觉困倦。
见洛泱好好儿的从岐阳公主府回来,他那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倒在白瓷杯里的梅子酒,酒色微黄,清冽芬芳,粼粼烛光明灭在酒波之上。洛泱酿出了烈酒,自己却爱上了大唐淡酒的隽永。
她先举起酒杯笑道:
“夭夭青梅等风来,风来化酒头已白。豪饮浅酌皆为醉,相思入酒酒入怀。阿奏,我们干了!”
两人对饮三杯,这才放下酒樽。
“你日我姑姑上门无理取闹,让娘子受委屈了,这杯酒,我替她向你赔罪。”李奏又连饮了三杯,洛泱笑嘻嘻的向他伸出手:
“只饮酒,没有酒令有什么意思?你来猜猜我的‘藏钩令’。”
藏钩令在唐人酒桌上常玩,有点像现代的“猜有无”。李奏低头看看洛泱伸过来的拳头,白白的手背上写着一个“按”字。
他伸出手指头在那字上轻轻按了一下。
洛泱手没动,伸出一根手指头,只见那手指头上写了一个字:转。
李奏捏着她的手指头转过来,手指的另一面也有个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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