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潆
“煅石膏先要个五斤......”
一听“五斤”,把那些兽医吓一跳:“使不得啊,石膏用在此处并不对症,而且这个量服下去,马不用杀也死了。”
洛泱并不理会他们,继续道:
“大网眼、未漂白麻布一匹......”
呃,这又是什么?用来绑夹板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另外,我还需要做个这样带绞索的架子,要能承受得住这匹马的重量。”
洛泱边说边画,架子很简单,两个圆木人字架,中间一根横木就行了。
难就难在,架子上要加个能自由升降的绞索。
不过,在军队里这就变得容易很多,因为大唐军队用的攻城武器,好些都要用到绞车。
这和洛泱要的绞索差不多。
所以,当元枫拿到这张图,立刻点头道:“没问题,这些东西一天之内便可以备齐。”
“司马,能不能给马单独找一间房子?旁边其他马的声音也会打扰到它。”
“可以可以,腾一间料仓没问题。”司马赶紧出去安排。
洛泱笑道:“架子就安装在那个料仓里,这几个月,金猊就在那里养伤。等我将马固定好,再请兽医为它接骨。”
阿慕一直跟在洛泱身后,她刚才画画的样子,和她为自己治病,画那个“音叉”让五郎君去找铁匠时一模一样。
仿佛她的心里什么都有,只要画出个简简单单的东西,奇迹就会发生。
当洛泱回到马厩时,看见金猊正把头伸到李奏面前,任他抚摸自己的脸,它还不时贴着李奏打个响鼻,那画面很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洛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正当岁月静好......
“啊!”洛泱突然扶着自己发髻大叫起来,丁香、邵春本与她只隔着三步远,看这情形都冲了过来: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隔壁马厩一匹好奇的马,正伸出头来,把洛泱的发髻当成好闻的花草嚼。
李奏回过头看到这一幕,彻底被逗笑了,吼了阿冽一句:“笑什么笑?还不快去帮忙?”
这么闹腾了一下,马厩的气氛好多了,丁香替洛泱勉强将发髻收拾整齐,洛泱气哼哼瞪了那做完坏事就跑的枣红马一眼:
“我看它就缺个收拾它的主人,阿慕,你进去看看是不是母马,我就选它!”
说完,她推开门,进了隔壁马厩,见李奏在看着金猊,以为他还在难过,便安慰道:
“没事,已经安排好了。幸好伤的是后腿,马身体的重量,只有四成在后腿,因为它的前腿更适合站立,所以马才会‘歇后腿不歇前腿’……”
他转过轮椅,满脸笑意:
“看来你真是跟兽医学的医术,说得那样清楚,这连我这个骑马的人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可你要马快跑的时候,你却知道要身体前倾,配合它肩胛的动作。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
李奏看着洛泱,久久才说出一句:
“我想问问,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进入交往的下一步?”
啊?你这转换也够快的,说明你心情已经好了!洛泱懒得答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看那匹敢嚼她头发的马去了。
青山碧草间,一位身穿松花色窄袖小衫,桃红色百褶襦裙的小娘子,很有耐心的骑着一匹东嗅嗅西嚼嚼的小母马。
旁边空地上,已经搬来了几根刚砍回来的树,元枫在看着几个军士锯掉多余的树枝。
马厩边,阿慕和邵春,正在裁剪黄色的大眼麻布,再把捣碎的石灰粉均匀的涂在麻布上。
而那个白袍男子,正坐在让他讨厌的轮椅上,微笑这看着让这一切发生的女子。
金猊很不爽这些人在它身上套了五六根皮带子,正在不安的跺着脚,忽然身体变轻了,皮带拉着自己往天上飞。这不行,我要下去!
它的腿乱蹬起来。
“停,不要完全腾空,让它的蹄子还能感受到地面。”
很快,金猊感觉自己回到了地面,这下安全多了。
洛泱对那个年纪大的兽医笑道:“麻烦您先去打夹板,我再替它固定。”
现在那些兽医也有了信心,这个架子解决了马腿过度受力的问题。虽然还要定时让它放松,但这已是人为可控了。
兽医打好夹板,洛泱将刚才那些涂了石膏粉的麻布条打湿,一圈圈的缠绕在夹板上。
过了一会那兽医去摸,麻布条已经变硬了。
架子分担马的部分身体重量,石膏绷带帮助夹板更好的固定已经接好的裂骨。
虽还没有看到结果,但兽医们已经轮流参观了变硬的石膏绷带,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做石膏绷带不难,记得要用熟石膏。这里还有剩下的,你们可以拿去试试。人的四肢受伤也可以这样做,缺点就是比较闷热,以及不方便换药。”
“哎呀,小娘子您这法子太有用了!尤其是对孩子和动物,这些很难控制自己的患者。”
这个兽医最初学的是人医,他深有感触。
折腾了一天,终于让金猊能够暂时安定下来。
在回城的马车上,李奏终于可以把洛泱搂在怀里:
“真希望这一刻停止,永远不要过去。”
“大傻瓜!时间不过去,金猊的骨头怎么会长好?还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它好了之后,不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我只在乎它活着。就让它每天都能在洒满阳光的草场上,悠闲的吃草。”
一直活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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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毒酒
回到府里,正好是晚食的时间。
阿娘不在家,感觉后院的仆婢也少了很多。鹤兄妹已经觅食回来了,没事正在草坪上来回踱着步消食。
“没想到今儿出去了一整天,您交代我去库里领的东西,还没功夫去找素馨。”丁香想起自己的事还没做,这个时辰,除了急事,一般也不办事了。
“也不急在这一天,这会儿也别去麻烦别人了,兴许她们正伺候阿爹吃饭呢。”
“也是,阿慕说今天营里摆擂台,您带回来的亲兵要选火长呢,就是跟阿慕一样的小兵头。您可真神气,出门一趟,都能自己招兵买马了。”丁香说完自己都笑起来:
“这要是让夫人听到,还不到小佛堂念半晚上‘阿弥陀佛’?”
主仆二人说笑着进了小院,没见旺财回来,一问才知道,它今天两头找不着人,来回跑了几趟。
“给它备些饭菜,阿慕这几天都不在军营,说不定没人喂它。咦?这是什么?”洛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个穿着花布衣服的小木头娃娃。
荷花给洛泱端来一杯茉莉花茶,探头看了看那个小娃娃,也觉得很新鲜:
“今儿您不在,来了位萧娘子,她还带着个新罗婢,她说,这个礼物是那个婢女亲自做了感谢您的。我们也不敢看,还猜是点心,没想到是个木头娃娃。”
“这小裙子正是新罗女子的打扮,丹娘手还真巧。”
洛泱也觉得很喜欢,这种穿衣服的木头娃娃东都还没有,丹娘有这手艺,可以带几个徒弟开家店了。
荷花一边摆菜碟一边说:“怪了,午后我去厨下,想让他们做只烤鸡,心想这样旺财就有鸡头鸡屁股啃了。鸡又不是什么大菜,夫人在的时候,几时不备着几只活鸡?
郎君们要饮酒,还爱叫烤鸡下酒呢。可今天偏偏一只鸡也没有,厨子们说,昨儿素馨就把这几天的菜式定下来了,采买的人领到的也是这份钱。”
“是有点怪。以往不是提前一天定菜式?素馨还真会偷懒。哎,你说到饮酒,二月里咱们自己做的烧酒怎么样了?”
洛泱想起来,去幽州之前,她在父亲那里喝过一杯川蜀烧酒,居然是甜的,只不过是将米酒低温加热防止变质而已,根本不是现代的蒸馏烧酒。
不过,大唐还真有蒸馏酒,太宗皇帝打下高昌国的时候,就把蒸馏的葡萄酒带回了中原,有点像现代的洋酒。
既然葡萄酒可以蒸馏,为啥米酒不可以蒸?
闲来没事,她们弄来点酒曲,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煮了一大锅米饭,又在她小院子墙角挖了个土灶,尝试做了点“蒸馏烧酒”。
也不知多少度,有没有成功,她就交代荷花她们,采些杏花晒干,加些糖霜泡进去。
“哎呀,小娘子,还没来得及告诉您,那酒不能喝!按照您交代的,泡了一个月,四月初我们就把酒起出来,滤了酒渣,看上去比清酒还透明。
我们让阿成试饮了一杯,您猜怎么着?他居然脸红心跳昏死过去。张府医过来看,说是他饮的酒有大毒,让我们赶紧倒了。”荷花忙说到。
“啊?你们真把酒倒了?”
有啥大毒?酒的度数高,肯定是阿成把它当做低度数的清酒饮,一杯下肚喝醉了。
荷花忙摆手道:“我们寻思着这酒是自己做的,过程也没人下毒,就把酒封起来,重新埋在树下。万一小娘子是要拿去毒谁,也不一定......”
“呸!在你们心里,我就那么心狠手辣?”洛泱“噗呲”笑道:“去,起出来让我尝尝,到底有没有毒。”
“起出来可以,但是......”丁香提议到:“我过去叫个前院的亲兵来饮,他们的酒量大,兴许毒不倒他。”
张府医的话她们都听进去了,确信这酒里有毒。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让大家不敢喝米酒的蒸馏酒。
“要不你们先去把酒起出来,顺便把阿成叫过来我问问。再说,就算真有毒,张府医不也把阿成救过来了吗?”
那倒是,第二天,阿成除了不记得张府医来给他看病的事,也没别的问题。不对,上次张府医开的是甘草绿豆汤,先到小厨房里煮一锅汤预备着才是。
过了一会儿,洛泱刚把饭吃完,阿成抱着那坛杏花烧酒进来了。
他苦着脸说:“见过小娘子。要喝还是让阿成喝吧,您别喝,一杯下肚,我五脏六腑都是辣的。”
“那我问你,你当时用什么杯子喝的?”
“就是,就是我们平时喝酒用的木角子啊,我用木角子喝绿酒,一口气能喝十杯,不,还能喝......”
你们喝的绿蚁酒发酵时间短,最多也就五、六度的水平,你当然随便喝。
不过,她们这里也没什么酒具,洛泱拿了个白瓷的小茶杯代替。酒坛一开封,酱香型白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小心翼翼的用个小葫芦瓢子舀了半勺上来,倒在白瓷杯里,这下看清了,酒虽然是透明的,但是仍有些微微泛黄。
“很香吧?”
丁香、荷花都拼命摇摇头。
“我尝尝,不许阻拦,越阻拦我喝越多。”洛泱威胁道。
大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都在想着,小厨房里还有张府医的甘草绿豆汤。
洛泱抿了一口,不错啊,自己这么瞎折腾,已经达到农家乐十块钱一瓶自酿白酒的水平。她一高兴,把这一小杯对她来说,口感不怎么好的烧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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