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小草
“十一年前冕下就经常外出,他说要去找你,几乎不在神殿和王城逗留,只偶尔回来杀点人,太可怜了。”于鳞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
苏落落:“……”
虽然已经知道了那只啾成了冕下,可这描述的怎么那么残暴。
她失笑一声,听见于鳞急忙解释,“老板您别误会,冕下杀的都是坏人,而且是他们要杀冕下,自己找死,冲到冕下身边被烈阳污染弄死的。”
苏落落:“我知道。”
相处那么久,她当然知道泽尔修斯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兽人,也不觉得他用强硬手段倾覆了纯白神殿有什么问题,她的小啾轮回无数次吃了那么多苦,她还嫌留着这神殿不够解气。
见苏落落表情正常,于鳞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轮回镜是我们唯一能与冕下取得联系的信物,但是三年前,冕下失踪了。”
于鳞苦笑一声,“从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冕下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我们。”
“他留在你们爱巢中的化身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直到半月前,化身消散了,我们手中的轮回镜也碎成了一十片。”
“轮回镜每片都凝结着冕下的一部分力量,说是代表着他的生命也不为过,可是……”
“现在只剩下这两片了。”
他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边的白夜狐还是冷静的,也没再叫苏落落老板,而是用了最初的称呼,“夫人,您去找他吧,只有您能找到他了。”
苏落落握着两片轮回镜的碎片,终于明白了孟辰那句“大人快要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镜片里模模糊糊的闪烁着明亮的烈阳纹路,像跳跃的火光。
手腕上的联结印记忽然烫了起来,苏落落指腹还没从轮回镜碎片上移开,眼前就涌起了一阵狂风。
炽热的烈火从她面前绽开,掀飞了那条乖巧趴在地上的白色小龙,也将面色大变的于鳞和白夜狐抽飞了出去。
一道庞大瘦削的黑影从天坠落,看不见身形的精神力触角一闪而过。
苏落落只觉得腰间缠上了什么透明的东西,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往那道黑影扑去。
她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眼,听见于鳞和白夜狐惊慌失措地大喊,连忙迎着风回应,“别担心!”
“是泽尔修——”
“斯”还没说完,那道黑影就扑了上来,无形的精神力触角覆盖在了她眼睛和耳朵上,还堵住了她的嘴。
又一次被掳走了的苏落落:“……”
她舌尖颇为抗拒地推了推那个塞到她嘴里的一小截触角,后者大约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委屈巴巴地退了出去,改缠在她下巴上。
鼻尖充盈满了熟悉的烈阳气息,苏落落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倒不是她对泽尔修斯的气息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而是因为这只啾大约是处于失控状态,污染外溢,体温高到不正常,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晒。
四肢逐渐被触角全方位包裹,苏落落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她却并不觉得害怕,心口更是说不出的酸涩——
于鳞他们说泽尔修斯从三年前失踪的那一刻起,苏落落除了担忧,还有一丝奇怪。
她从他们的爱巢中醒来,里面的布置没变,食物也是新鲜的,不像没有兽人打扫的模样,可是孟辰却说他们的爱巢除了她和泽尔修斯以外谁都进不去。
那么,这么多年来付出了大量时间心力,努力将爱巢维持原样每天都在等她回来的,就只有泽尔修斯一个了。
苏落落猜到了他晚一些可能会回来,却没想到他会当着下属的面直接抢人。
出场方式还那么凶残。
而且她方才惊鸿一瞥的那道黑影,虽然依旧高大,可未免也太瘦了,一眼望过去,简直如同枯萎的草木。
小心地攥紧了掌心的两片轮回镜碎片,苏落落渐渐感觉周围的温度没有那么高了,泽尔修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心里估摸着大约是到了地方,那些缠绕着她的触角也终于卸下了些力气,不再万分紧绷。
苏落落隐约看见了一丝光亮,她尝试着稍微动了一下,结果那些缠着她的触手瞬间反弹,将她裹得死紧。
苏落落:“……”
她没有办法,也不敢在没确认泽尔修斯精神状态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的精神力引出来,只是一边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一边用另一只没攥着轮回镜碎片的手慢慢抚摸缠绕在她腕上身上的触手。
“泽尔修斯,我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泽尔修斯,你为什么只用精神力触角裹着我,我想看看你……”
“泽尔修斯……”
不知顺了多少毛,苏落落手都快摸光滑的触手摸麻了,缠绕在她耳朵上的触手才终于松了一些。
直觉这个办法有效,苏落落决定趁热打铁,再接再厉,“泽尔修斯,我腿有点麻。”
“泽尔修斯,你饿不饿,我本来打算给你做蛋糕的,蛋糕,你之前没吃过。”
“泽尔修斯你别怕,你松开我我也不会消失的,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真的不会再消失了。”
苏落落说的真心实意。
那些银色冷纹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她体内几乎没了,而且纯白之神被虐的那么惨,当初的诅咒估计也破解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消失不见了。
保证和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苏落落嗓子都快哑了,终于感觉到束缚着她的触角松了许多,将她移动到了一处硬邦邦的地方。
手掌摸了摸,看手感好像是没有铺任何东西的黑晶石床。
“泽尔修斯……”苏落落刚叫了银发兽人一声,以为他会松开对自己的禁锢,唇上就是一热。
她的下巴被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掐住,鼻尖盈满了银发兽人的气息。
湿润甘甜的液体从唇齿之间溢出,苏落落下意识吞咽,却赶不上他喂的速度,等到银发兽人猩红的唇舌褪去,她轻咳了起来,下巴和白皙脖颈间染上了一片晶亮的水迹。
软唇微张,柔软的面颊上还多了两个指印。
甜腻的果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苏落落很快就发现这大约是什么对身体有好处的果汁,加上她离开巢穴之前还没吃饱,此刻理所当然地舔了舔嘴角,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十几年不见,泽尔修斯变野了。
刚见面就玩这么刺激,她有点承受不了。
就是吻技退步的有点多,连青涩都称不上,堪称野蛮。
虽然是这么想着,苏落落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热,连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儿哭腔,“泽尔修斯,我很想你。”
回应她的是又一个野蛮而无序的吻,混杂着美味甜腻的果汁。
泽尔修斯大约是觉得她很饿,喂完了好几口果汁后又蹬蹬蹬急匆匆地往外跑了几步,用利爪割下刚狩猎回来的兽肉,架在篝火上烤。
他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智,铁石心肠的野兽,丝毫没有放开苏落落的打算。
不仅没有,他还不让苏落落看见他,只是在娇弱小雌性含着泪珠的呜咽声中,勉强心软,松开了对她耳朵的禁锢。
苏落落依旧维持着被银发兽人精神力触角缠绕着四肢,躺在晶石床上动弹不得、连灵魂碎片都没办法给他的状态。
她被缠的没办法,又很看看泽尔修斯现在的状态,就一直想办法让那些触角松开她,可每一次只要她稍微露出想从石床上离开的想法,那些触手就会变本加厉地束缚她,泽尔修斯也会立刻扔下烤了一半的兽肉回来给她喂果汁。
苏落落:“……”
她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在黑晶石床上等着被投喂。
泽尔修斯的状态大约是真的很不好,苏落落总能在喝下果汁的间隙听见他破碎的喘息声,从胸腔中轰鸣,每一声都像是绝望的哀鸣。
这样的束缚一直持续了六七天,期间泽尔修斯除了一日三顿的喂她吃肉之外,还不间断地喂苏落落喝各种味道的果汁,苏落落数了数,一天她得喝上一百多口。
可恶的是,那只啾一开始每一口分量都很充足,后面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每一口果汁的分量少了,喂的时间却长了,并且这个数量还在不停增加。
虽然他的吻技依旧没什么进步。
那只啾也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苏落落搂进怀里了,晚上睡觉也不和她一起睡,而是在地上随便找一个地方趴着。
或者,他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有时候夜里苏落落醒来能听见他蜷缩在她身边,一声一声疼痛的喘息,混杂着难闻的血腥味。
他还没有洗过澡。
也没有给苏落落洗过。
有几次她明明听见了小溪流淌过的声音,可那只啾却好像很害怕水,不让她离得很近,他自己也不愿意靠近大一些的河流,只是每天会想办法取一些水来给自己擦洗,从一只爱干净的小奶啾,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怕水啾。
“泽尔修斯,我想洗澡,我都快臭了。”
这一天是一个下雨天,苏落落用她终于解锁了的第三个被禁锢的姿势——半倚在床边,一边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一边仰着头同泽尔修斯说话。
虽然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可苏落落知道他在那。
就在她对面。
这是这只啾这几天除了喂她喝果汁外最热衷的事,他喜欢看着她,然后听她说话。
或者看她睡觉。
明明是最无聊的事,但他却乐此不疲,从不间断。
苏落落不知道现在的泽尔修斯能不能听见,从她每次的要求都被应允了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是能听见的。
但是他从来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要喂她,也不知道她离开前他痊愈了大半的聋哑是完全好了,还是只好了一半。
“泽尔修斯,我想洗澡,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洗。”苏落落其实不想逼泽尔修斯答应她,这几天下来,她怎么看不出来他是真的疯了。
她心疼他,可是她这几天身上确实快臭了,前几天泽尔修斯喂食没经验,她也不太习惯,把石床和衣服都弄脏了很多。
她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衣服泽尔修斯也不会给她换,而且他特别排斥这个巢穴里出现没有他们两个气味的东西,苏落落刚把新衣服拿出来就被他撕了。
虽然他会帮她把脏衣服烤干,可这几天下来,还是难免有一些难闻的味道。
对面的兽人没有任何的回应,苏落落倒也没觉得失望,她慢吞吞地动了动手,一点点触上了泽尔修斯粗糙的手掌。
这是那只啾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愿意被她触碰的地方。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今天不洗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她说着又勾了勾他的手指,“泽尔修斯,你今晚愿意和我一起睡床吗?”
银发兽人还是没什么反应,苏落落也不气馁,尝试放出了自己的一点点精神力,缠绕着泽尔修斯的精神力触手,默默感受着从那儿传来的情绪。
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喉间一阵酸涩,苏落落努力压抑着泪意,弯起不断下落的唇角,“泽尔修斯,晚安。”
暴雨不断砸在巢穴顶端,苏落落躺在黑晶石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黑暗中响起了细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从巢穴外吹来的凉风,几根粗糙的手指缓缓握紧了她的脚踝。
紧接着,缠绕着她四肢的触手第一次完全松开,燃烧的篝火跳跃着火光,映入了她数日未见天光的眼睛。
泪珠从眼尾不停滑落,苏落落努力睁开眼,在在微弱的光线中看见了一只模糊的手掌。
苍白,枯瘦。
那只手轻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姿势变成了侧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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