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最初,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们顺利弃船登岸,沿着泥泞的羊肠小道上山。
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上官道,就能找到直达京城的马车!
一连三天,众人都没敢合眼,吃饭喝水都在行进中解决。
南方的植物长得很快,道路又窄,整座大山像极了一座浓翠的藤蔓牢笼,走起来异常艰难,需要十分小心才能不摔跤,因此体力消耗格外快些。
直到第四天,气温骤降,众人又冷又累又饿,实在撑不大住了,柴擒虎才叫大家原地歇息。
得到允许的瞬间,所有人都烂泥般跌坐在地,喘得有进气没出气。
柴擒虎抬头张望几眼,又问最熟悉地形的几人,“大约还有多久才能下山?”
折了胳膊那人祖辈就是山民,儿时他便是在山里长大的,听了这话,狠狠咽了口唾沫才哑着嗓子道:“再有两日吧。”
天气不佳,还这么些人,又不能开火做饭补充体力,这就是极限了。
两日……柴擒虎抿了抿唇,才要说话,忽听到山脚下隐约传来几声特殊的呼啸声。
“大人,有人追上来了!”
侍卫走过来道。
为了示警,也为了延缓追兵速度,他们在走过地方布置了不少简易机关,方才那一声就是被触发的动静。
这样的鬼天气,本地人是不会无故进山的。
“都起来!”王叔听了,赶紧抓着一双儿女和浑家站起来,又死命去推乡亲们,“他们追来了,追来了!快起来,跑啊!”
“都起来,”柴擒虎也出声催促,“别慌,别出声,距离这边还远,静悄悄地走,快些!”
林中地形复杂,几位殿后的侍卫也把一行人走过的痕迹打扫了,只要他们这边不主动发出动静,追兵想找到也不是易事。
然而来不及庆幸,柴擒虎却突然听到了“汪”的一声。
狗叫!
他们带狗了!
京城也在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城的秋雨伴着西北风砸下来时,颇有种凶狠的气势。
师家好味京城分店如期开业,生意异常火爆。
生意做到一定阶段之后,赚钱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师雁行再一次体验到了这句话的威力。
过去几年的积累和奔波为她打下了牢固的基础,铺开了细密的人脉网,而如今,她就如丰收的老农,在金灿灿的稻田中奋力挥舞着镰刀,快乐奔走,兴奋收割。
秋天已经过去,冬日即将降临,然而独属于她的丰收的季节才刚刚开始。
托徐薇的福,师家好味蛋糕大放异彩,开业之前就有许多达官显贵纷纷订购。
这类顾客很难伺候,但也很好伺候,只要找准了他们的需求点,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师雁行亲自化身设计师,每次都详细询问客户需求,只要加钱,就能拥有一款专属设计裱花的个人定制人蛋糕!
官员及其家眷们尚且有所收敛,除非家中有大事要办,不然一般都只要一款相对内敛的。
但豪商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不就是银子吗?老爷穷的就只剩银子了!
才三层?
你知道我家宴会有多少人来么?
起码五层!
日益降低的温度对奶油塑形非常友好,只要出现的时间足够恰当,甚至连硝石粉包都用不上。
原本只是办寿诞、红事等宴会时用的,可随着攀比之风盛行,那些有钱人家的日常宴会上,也出现了多层奶油蛋糕的身影。
若是哪日谁家宴会直到结束也没有主人拉着客人手切蛋糕的场景,那么没得说,这场宴会糟透了!
现如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是谁家的蛋糕是什么新花样,比之前某家的如何,而是当日最有脸面的主客是谁?
现在整个京城俨然都已默认了,多层蛋糕这种稀罕的吃食,就该是主人和当日最尊贵的客人一起切的。
试想一下,如云宾客中,主人喊出你的名字,你款款起身,迎着众人众星捧月般羡慕、嫉妒、奉承的眼神上前,与主人一并将刀刃压入柔软甜美的蛋糕中时,会是多么体面的一件事!
说起此事,还有人闹了笑话呢。
说是一位大人带家眷如约赴宴,当日席间也有蛋糕一架,那人曾与主人家交好,从接到帖子时便默认与主人切蛋糕的会是自己,故而打扮得十分用心,还特意穿了簇新的袍子。
谁承想,万众瞩目时,那位大人都半抬起屁股了,主人竟然喊了别人的名字!
刹那间,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神色……
过去几年的集中培训效果惊人,现在师雁行已经不需要亲自下厨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三品大员的准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满天下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让她动手。
非但如此,还有好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向师雁行下帖子,请她和林夫人赴宴。
现在柴振山远在东北,柴擒虎更是音讯全无,林夫人一点儿赴宴的兴致都没有,便推说身子不适,让师雁行挑几家意思着走一趟。
师雁行从不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要喜欢自己,况且又是这样的时代背景,所以当有些官太太明显表露出不屑时,她也不在意。
瞧得起瞧不起的,本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她之所以强打精神来赴宴,一是为了扩张生意,二则,也是想向其他几位钦差的家眷探探口风,看是否知道柴擒虎的消息。
一去大半年,连只言片语都没捎过来,而打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已经陆续有别的钦差返京了。
林夫人纵然嘴上不说,可师雁行也能看得出来,她日益焦虑。饶是有江茴和鱼阵时常陪伴,也只是收效甚微。
来到大禄朝这么久,师雁行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第178章 【捉虫】雪景
近来师雁行日日与宋云鹭和田顷碰面, 奈何对方也不能透露更多。
“陛下确实办了几个官,可伤筋不动骨,张阁老现在虽告病在家,但还占着次辅的位子, 大权未曾旁落, 又资历深厚, 许多事情内阁也要专门与他商量过后才好朱批……”
仅靠现有的证据,顶了天让张阁老告老还乡, 并不能斩草除根。
“听说前些日子又陆续有钦差回京,”京城干冷,川蜀出身的田顷一到冬日便觉难熬, 凑在火盆旁边猛搓手, “就是不知道小……”
他猛地止住话头, 跟宋云鹭一起抬头去看师雁行。
他们担心,小师妹岂不更担心?
师雁行看了他们一眼, “我没事。”
这种事情,单纯担心是没有用的。
但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了, 柴擒虎还没有消息,一定出了什么事。
之前她甚至想, 但凡有人知道柴擒虎去了哪里,她都能让胡三娘子找江湖上的路子, 花重金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
可不行。
除了庆贞帝和南下的钦差本人, 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恐怕庆贞帝也不清楚那些人到底在什么位置。
一边是朝堂之上的暗流汹涌,一边是朝堂之外的歌舞升平, 师雁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割裂感。
十月二十, 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听说下头几个县城陆续开了粥棚,许多生活拮据的百姓也能去喘口气。
而与此同时,师家好味又接到好几笔大订单,都是办赏雪宴的,光一个豪华款蛋糕就要几十两了。
晚间江茴还唏嘘呢,鱼阵更是头也不抬来了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姐姐,是不是就这么回事儿?”
这个时空没有杜甫,这些诗还是师雁行教的,没想到小姑娘记得挺牢,如今都活学活用了。
江茴忙道:“你这孩子,可不敢外头说去。”
朱门,整个京城恨不得大半都是朱门,这会儿说这些话,戳谁的肺管子呢!
师雁行顺手拿起账簿子来看,“也未必全是为了享乐。”
最近朝廷不安稳,哪怕没被牵扯到的,这会儿也都尽量收敛,哪儿就那么多顶风享乐的?
只怕是借着办宴会的名头光明正大碰头,相互交流下各自所得。
江茴和鱼阵就都若有所思。
鱼阵一边洗笔,一边偷偷观察师雁行的神色,分明想问什么,却都没开口。
江茴从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她,摇摇头。
师雁行装没看见的。
结果未定,再讨论只是徒增烦恼。
如今身份不同了,只要对方不下帖子请,师雁行便不主动登门,只叫下头的人好生将蛋糕等物送过去即可。
倒是有一家特意派了管事娘子前来,细细说了要求。
“我家老夫人爱雪,奈何如今有了年纪,每逢冬日便腿脚疼痛,又不便赏雪,老爷和夫人就想着,能不能做个赏雪主题?”
蛋糕主题订制是要额外加钱的,但京城贵人们不差钱,销量竟也很好。
每次都是西点部主管三妹亲自接待,将要求细细记下来,回头转给师雁行看,再由她亲自拟定方案。能交给下面人做的,便由三妹带着做,她们做不来的,才由师雁行亲自出手。
之前最畅销的便是在商人圈儿里流行的“财神主题蛋糕”,还有文人清流群体中的“梅兰菊竹四君子”,都卖得很好。
为了省事,师雁行还特意绘制模板,请木匠刻了相应的模具,直接用奶油糖浆浇灌出来一套几个的立体财神等形象,销量也很不错。
可三妹一看这什么赏雪主题,顿觉头大。
赏雪?
蛋糕?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奈何,只好拿回去请教师雁行。
师雁行一听,就问是哪家客人。
三妹道:“说是东四白街那边的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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