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还没有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令才刚好一些的孟厢又脸白了几分,捂着口鼻,胃里不断翻腾,那股想吐的感觉又开始在喉咙间流连。
“你奶奶今年抱了两头小猪仔回来养,难免有味道。”邓雅君压低声音在孟厢耳边解释道。
“……”孟厢颔首,只想快点进屋子躺着,便问道:“妈,我们晚上睡在哪儿?我想休息一下。”
“就去年睡的那儿,我扶你过去。”邓雅君说完,还没来得及行动,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
“万江,你可算回来了。”陈娟拍了拍大腿,老眼含泪就迎了上来,等母子二人说完,她才好像才看到其他人一样,“凡凡也回来了?还有万江媳妇。”
眼珠子转了转,落到孟厢身上,不悦道:“孟厢,你怎么看到奶奶都不叫人呢?总不能一年不见就不认识老婆子我了吧?亏得你小时候,我还一把屎一把尿带过那么久呢。”
“妈,阿厢她不舒服。”邓雅君皱起眉,心里感到有些不高兴,陈娟还好意思提孟厢小时候,要不是她这个老婆子重男轻女,薄待人,阿厢怎么可能变得那么沉默寡言?
这一年好不容易改变了一些性子,万一又因为被勾起了伤心回忆变回去了,她可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原谅这老太婆了。
“不舒服又不是不能张嘴了,喊个人要她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我这个做奶奶的有意见呢。”陈娟看着孟厢那个娇滴滴的模样就不喜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以后嫁人都不好嫁,难不成娶个菩萨回去供着?
这彩礼估计也要不高,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
陈娟浑浊的眼眸闪了闪,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不是我不想张嘴,而是一张嘴就……”孟厢突然挣开邓雅君扶着自己的胳膊,几个大步冲到陈娟面前,话音刚落,就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吐了陈娟满身。
“啊!啊!啊!”陈娟呆愣了两三秒,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尖叫声,六十几岁老太太嗓门比谁都大,孟厢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
看着身上这件没穿过几次的衣裳,被突然吐满污渍,陈娟眼一白,差点儿气晕过去,指着孟厢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是你自己让我张嘴的,可不能怪我。”孟厢微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情绪,沉静得可怕。
见状,陈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自打鼓,她怎么觉得孟厢这赔钱货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光敢自己顶嘴了,说话还这么阴阳怪气,完全跟以前那沉默寡言的死样子不同。
“妈,我难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孟厢捂着额头,摇摇欲坠地往邓雅君身上一靠,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似再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虽然浮夸了些,但是邓雅君很吃这一套,再加上陈娟刚才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她听着就觉得冒火,也很心疼孟厢。
于是当即板了脸,冷笑道:“要是妈你不欢迎我们,咱母女现在就走,用不着说些难听的话来膈应人,反正你只要你宝贝儿子,孙子留在这里过年就行了。”
“雅君!”孟万江急了,他才不要离开媳妇儿,待在这儿呢。
“妈!”孟景凡急了,呜呜呜,走的话带上他,行不行?
“哎哟喂,我哪是这意思啊。”陈娟见孟万江紧跟在邓雅君后面变了脸色,心一紧,连忙道:“我又不知道这丫头身体不舒服,我是想跟她亲近,对,亲近,万江媳妇儿你可是误会我了啊。”
“是啊,嫂子别生气,都是误会,快让你家孟厢去房里躺着吧,厨房烧着火呢,炕上热乎。”孟有财干笑两声,不赞同地给陈娟递了个眼色。
陈娟看了眼孟有财,也道:“是啊,我昨天晚上刚和有财媳妇儿给你们铺了床,都是干净被子。”
“妈,你刚才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做阿厢对你有意见,她这么多年有多听你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这些话来伤人。”孟万江两道浓眉紧紧皱在一起。
“都是我老婆子的错。”陈娟倒是能屈能伸,很快就开口说了软话,“阿厢,奶奶是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所以一时说错了话,你不会跟奶奶计较的对吗?”
要是换做原主,听见陈娟的温柔细语,此时绝对开始倒戈,帮她说话,可是孟厢不会,她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搂紧邓雅君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邓雅君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能缓解晕车带来的不适,同时她轻拍脊背的力道也很舒服,令孟厢舍不得离开。
见孟厢不理自己,陈娟神色一僵,差点儿骂出声来,但是顾及着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她就先暂时压下了心里的不爽,又道:“等会儿你爸才从地里回来,总不能连面都不见,你们就走了吧?我们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们回来,怎么会不欢迎呢?”
听到陈娟搬出了孟德升,邓雅君和孟万江对视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扶着孟厢往房间走去,对于这个孟家的一家之主,他们还是要给些面子,再说了,临近过年,就算他们此刻又折腾到了县城,估计也买不到回京市的车票了。
“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帮有财媳妇儿做饭。”陈娟跟在他们身后到了房间门口,笑着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然后脚步匆匆地直接往孟有财他们那屋跑,她老婆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孟有财把几包东西从堂屋里偷偷运走了,她得拿回来放到自己屋里去。
这个家还是她陈娟当着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叶浦舟握拳:呵呵,谁敢说我媳妇儿不好?
第72章 坏心思
“妈, 你怎么来了?”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孟有财吓得身子一抖,忙转身往门口看去。
“上次我交代你媳妇儿放了几包洋芋在你们房里, 我过来拿,小政昨天就吵着要吃炒洋芋丝,今天再不给他做得生气了。”陈娟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速地扒拉开孟有财, 将他才藏到柜子里面的几包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不是……”洋芋。
在接收到陈娟警告的眼神后,未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孟有财给憋了回去, 他讪笑一声:“我出去看看大哥他们那儿还要不要帮忙吧。”
“不用,他们说想睡一会儿, 估计已经躺下了,有财你去外面找找你爹吧, 不知道他又跑哪儿打牌去了,天天没个正形,只知道拿家里的,也不知道多去赚点钱回来。”陈娟嘀嘀咕咕,话里别有深意。
闻言, 孟有财躲闪地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反驳了两句:“这不是动不动就下大雪嘛, 又不能进山去拖木头,爹没活计干才去打牌的, 他没事干,我就更没事干了。”
孟德升有一门帮人做家具的好手艺, 在十里八乡都是小有名气的,孟有财就跟在他身边帮忙, 做学徒久了, 偶尔也能额外接些单子。
陈娟瞥了一眼孟德升, 到底没再说话。
“妈,你不换件衣服啊?”孟有财见陈娟没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忙转移话题提醒道,同时鼻尖闻到那股酸臭味,不自觉伸出手捂住了口鼻。
不出所料,陈娟的脸火速变黑,怕被孟万江那一家子给听到,只能压低声音骂道:“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老娘的衣服都被她给吐脏了,我呸,去城里待了几年翅膀就变硬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还有那个邓雅君,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为了个丫头片子还敢跟我顶嘴,迟早喊万江把她给休了。”
说到激动处,陈娟的口水喷了孟有财一脸。
“就是,不就仗着大哥在城里有个好工作吗?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对我这个小叔子也是爱搭不理的,要我说她这个婆娘送给我我都不要,懒得要死,桂香都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了,她倒好,一回来就躺下,啥事也不干。”
孟有财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邓雅君那姣好的脸蛋和身段,还有她身上那股乡下婆娘都没有的优雅气质,啧,就是不知道关上房门……
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孟有财黑脸一红,暗暗扇了自己两巴掌,怕陈娟看出端倪来,磕磕绊绊转移话题道。
“这,这次我看孟厢那丫头变化颇大,都不叫人了,跟她妈一样也不帮忙干家务,以前可不这样,一回来那是抢着做的。”
陈娟倒是没察觉到孟有财的不对劲,听到这儿,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谁说不是呢?两母女都只会妖妖娆娆,当狐狸精,呸,不学好。”
两母子关起门来骂了许久,直到谭桂香过来找陈娟要橱柜钥匙,她才提着东西快步走了。
孟家是陈娟当家,贵重的粮米油盐和食材都被锁在橱柜里,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
“妈,你跟有财在房里说啥呢?”谭桂香跟在陈娟身后进了主屋。
“没说啥。”陈娟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自己床上。
“哦。”陈娟不跟她说,大不了回去问孟有财,谭桂香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眼珠子转了转,又注意到陈娟身上的狼狈,惊呼道:“你这衣服咋搞的啊?”
“还不是孟厢那死丫头。”陈娟说起这件事情就气,简单解释了几句,又对着谭桂香道:“等会儿炒完菜,你把我这衣服洗了。”
“啊?我洗?”谭桂香嫌弃地皱起眉,先不说这污垢有多脏,就说这大冬天的洗厚衣服有多废手,就陈娟那个抠搜劲,怎么可能让她浪费柴火,用热水洗。
“不然呢?”陈娟头也没回,自然没瞧见谭桂香的表情,她自顾自地脱着自己身上的外套,理所当然的语气又把谭桂香给气得牙痒痒。
她在孟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仅没混到个管家权,还被他们当成用彩礼买回来的仆人,家里脏的累的活大半都要落到她头上。
又不是旧时候的地主大老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等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死了,这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发什么呆呢?”陈娟不爽的语气将谭桂香的思绪唤了回来,后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乖乖地跟在陈娟往厨房里去。
*
一觉睡到第二天,孟厢迷茫地睁开眼,身旁早已没有了邓雅君的身影,看着房间内陌生又熟悉的布局,她揉了揉额角,等那股眩晕感彻底消失后,方才起身。
对着木门后挂着的红底小圆镜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然后穿好衣服提着自己的洗漱包打开门往屋外走去,院子里孟华俊和孟华政两兄弟站在篱笆外给鸡鸭喂食。
听见动静往后面一瞧,看见孟厢出来了,并没有打招呼,甚至孟华政还对着她做了个瘆人的鬼脸,等做完还嬉皮笑脸的捂着肚子一顿笑,可是后者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往孟厢肯定是要被吓得脸色煞白的,但是今天她却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格外恐怖。
所以反倒是孟华政被吓了一跳,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好被孟华俊给扶了一把。
“早,嘿嘿嘿。”孟厢扯了扯嘴角,垂下脑袋,故意瞪大双眼,露出一个诡异微笑。
“哇!”孟华政到底是年纪小,哪见过这阵仗,尖叫一声就哭了出来。
得逞了的孟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再去看他们,自顾自地循着记忆去堂屋里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人回答,她就知道估计此时没有大人在家里。
打了个哈欠,孟厢去厨房找到烧水壶,见里面有热水,也不客气,就倒了一壶热水用来洗脸刷牙,等洗漱完,才发觉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忙着赶路,后面又晕车,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孟厢把洗漱包放回房间,等再出来的时候,那两兄弟已经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总归她也不太关心他们,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这年头粮食有限,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是吃多少做多少,就算做多了,只要家里有男人在的,别说剩饭了,就连一粒米都不会留下。
所以厨房餐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孟厢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厨艺和在乡下大灶做饭的流程,果断放弃做饭的打算,再说了好东西都被陈娟锁在橱柜里,她能找到的食材就是两颗大白菜。
先去包里找了两包饼干填填肚子,然后把装零钱的小钱包揣进兜里,孟厢就出门了。
云耀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这儿快速找到邓雅君他们还是有些难度的,孟厢戴着叶浦舟给她买的粉色手套和围巾,倒是一点儿都不冷,只是雪天路滑,这儿又全是土路,非常容易摔倒,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缓慢走。
脏兮兮的融雪和泥土令人频频皱眉,没一会儿她的雪地靴鞋底就沾满了污垢。
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孟厢正准备朝右边走,余光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于是她连忙收起脚步,选择左边。
可是她还没有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喊叫声。
“孟厢,快过来奶奶这里。”那人不是陈娟,又是谁?
碍着周围还有人看着,孟厢只能咬牙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展开一个微笑,喊道:“奶奶。”
“快过来,跟你黄婶子打个招呼。”陈娟穿着紫底红花的大棉袄,咧着个大牙笑得格外灿烂,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个穿绿底蓝花大棉袄的中年妇女。
两人站在一起格外喜庆,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唱大戏了一般。
孟厢被迫走进院子里,准备喊完人就找个借口跑路,“黄婶子,你好……”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婶也如此眼熟呢?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非常不善,孟厢皱起眉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直到对方开口,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语,脑海中灵光乍现,才想起对方是谁。
“这我可担不起,咱们粗鄙的乡下人咋敢跟你这金贵的城里人说话。”黄梅想起昨天在车上被孟厢说得抬不起头的这件事,就心口发紧,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这话我可没说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孟厢似笑非笑,气定神闲的模样又把黄梅给气得直跺脚。
“哎哟,你们家这尊大佛我们家可请不起,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事就算了。”黄梅冲着陈娟摆了摆手,一副免谈的样子。
“孟厢!面对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快道歉。”陈娟见黄梅这样,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急忙扯了孟厢的胳膊一把。
孟厢挥开陈娟拽自己的手,无语道:“我去找我爸妈了,再见。”
“哎,死丫头片子,你跑什么跑?”陈娟觉得在黄梅面前还管不住自己的孙女有些丢人,说着就要追上去教训她一番。
这时从院子外走进来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正巧与孟厢擦肩而过,然后那眼神就跟长在她身上一般,久久舍不得收回来。
陈娟见状,脸上的笑意加深,也打消了去追孟厢的想法,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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