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缠枝葡萄
二皇子刚出生时,便不是很讨天子喜欢。
尤其是对方的周身,几乎都找不到一丁点他母亲的影子。
等宗璟再大一些的时候,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模样,看着很是讨人喜欢,可每次都让沈欲如同照镜子般。
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知虞对他和他二人之间与他相似更多一些的骨血有多无情。
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天黑后天子都不许任何人踏入他的寝殿半步。
等宫人第二天早上再进去时,便只能看到一地狼藉碎片,或者点点滴滴的不明血迹,纵使看得头皮发麻,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过问。
即便如此,当天早朝时,天子仍旧是一副正常模样,没有影响前朝分毫。
直到有一回沈欲的身体终于扛不住,发起了高热。
他病得意识模糊,卧病在榻。
太皇太后趁机安排的一名贵女便得到了机会,被安排过去充当着宫女的掌事,亲自伺候天子。
那贵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活上养尊处优,到哪里去自也从未受过什么挫折与磨难,很是天真可人。
因而服侍天子时,听见他梦中反复唤着“阿虞”,等沈欲醒来后,她便好奇天真地问阿虞是谁?
男人转动漆黑眼珠,缓缓盯向她,“你不知?”
对方茫然地摇了摇头,只道宫里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她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天子的脸色骤然骇变。
天子立马下旨吩咐人将知氏的东西全都拿来。
可在宫里头翻遍所有,底下人都找不到一丁半点……
接着天子便疯魔了一般,不顾病体披上衣袍径直闯入小皇子的宫殿,将孩子从奶娘手中夺走。
接着便将小皇子抱到了那位跪在地上脸色难看的贵女面前,语气平静地问她:“看见了吗?”
对方登时战战兢兢地开口答道:“看……看见了……”
沈欲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口中温声呢喃,“这便是阿虞留给我的,是我们之间骨血相连的孩子。”
也是活生生的,唯一抹杀不去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抹除,你听明白了吗?”
那贵女直接被他吓哭,从此再不敢生出半点要做他妃嫔的念头,更是连皇宫都不曾踏入过了。
等到沈欲病好后,再度恢复得如常,仿佛先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他一时产生的谵妄之症。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皇子一夜间突然也发起了热。
春喜当时就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还在与朝臣议论政务的天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平静的眼底瞬间露出了罕见的慌意。
他彻夜将小皇子抱在怀里降温,喂药,几乎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期间春喜只是好心想要接过小皇子,便立马被对方寒戾黑眸盯住,“你也要来夺走他吗?”
男人语气冰冷,“你是不是觉得夺走了他,便能叫她从此将我忘得彻彻底底?”
横竖他连她唯一的孩子都养不活,她便更有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抛夫弃子了,是不是?
春喜只觉他仿佛是在透过自己和什么东西对话一般,心头既惊又骇,吓得连连磕头,口中不住辩解,“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一声接着一声将脑门磕得“砰砰”作响,青紫了一片。
天子好似才渐渐恢复了一些,再度平静地开口让他退下。
尽管老大夫告诉天子,小皇子身上只是普普通通的发热,在孩子身上出现是再寻常不过的症状。
可天子仍然一意孤行,找来了道观的高人,执意认定冥冥之中有人想要害他和婕妤的孩子。
知虞非此间人,孩子自然也该随她一样特殊,非要替这孩子改命。
道长便找来了一个死囚犯的后代,在那孩子推上断头台之前,将他送来顶替小皇子的命格,摇身一变,从死囚犯变成了大皇子。
且找来时,对方便已经三四岁大,却要生生地装作一岁的孩子,做那婕妤之子。
虽然荒唐至极,可打那之后,天子才渐渐正常起来。
不再每日不断臆想有人要害他与婕妤的小皇子,也不再露出黑眸里令人害怕的癫狂情绪。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可以碰面,或者写到铺垫碰面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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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
◎这便是母亲吧?◎
九月底。
知虞趁着好天正要将一些采来的药材晒干放家里备用时, 行武的弟弟方载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十二岁的少年原本是个文静的读书人,可今日上门时, 却哭红了眼睛, 朝她跪了下来。
知虞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一跳。
当初慧真师太将她侄子宋行武叫来帮助知虞时,对方便一直隔三差五地照应着知虞母女俩生活。
两个月前, 阿宝的拨浪鼓便是行武在集市上买给她的。
只间隔了这么短的时间, 方载突然说行武要不行了,任谁都没有办法立马缓过神来。
知虞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跟着方载过去,就看到行武有气进没气出的模样躺在那里。
“半个月前, 兄长后背不小心扎进去一块生锈的铁片,原以为只是个小伤口,可没想到……大夫前两日看过后就说他没几日了……”
原本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要惊动到知虞这样的弱女子。
可偏偏,听到行武要不行了的消息,第一个赶过来的便是兄弟俩的亲舅舅一家。
只说他人就要不行了, 为了避免他们兄弟俩的房子和地落入外人手中,就由舅舅一家代为接管。
方载年十二, 还在读书, 自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纵使他可以自己守住自己家里的东西, 但耐不住舅舅一家在这上面做文章,想要强行收留了他,借此来霸占行武留给弟弟的东西。
行武眼下乌青一片,脸色也如黄纸一般,一个人还有没有生气, 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
等来知虞过来, 行武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力气, 才勉强开口请求道:“菀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知虞纵使此刻脑袋里仍在嗡嗡作响,但想到他这些年对自己的帮助,自然不可能会立马拒绝。
“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行武道:“我……我想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能……与我登记婚书……”
“这样一来……便好作为方载的嫂嫂,替他保全这份家产……”
他断断续续说出,落在知虞耳中只觉不可置信。
她正要张口拒绝,却见他目露哀色,“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行武一心一意为了方载考虑,可周围能够让他相信善良纯粹的人,他只能想到知虞。
若换成别人,他都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半道上生出了歹心,也吞了方载的家产。
但知虞不会。
他阅人无数,早在看见她第一眼时,便能将这女子的秉性摸得八九不离十,是个罕见的心性纯良之人。
“方载自己再是厉害却还是个孩子,若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他是争不过舅舅那一家的。”
但方载若有个嫂子就不同了,这样一来,他们舅舅纵使有天大的野心,告到官府里去,也没有理由越过行武的媳妇,去“代为”打理对方的房子田地。
一番恳求下来,行武甚至想要给知虞下跪。
方载冲进来连忙搀扶住兄长,哭得眼睛都成枣核一般水肿。
知虞想到自己搬家来这村里安置的宅院,以及女儿每日去书塾与文武师父学习的事情,这些无一都是宋行武帮的忙。
后面他隔三差五上门来送些腊肉活鱼,又总照顾疼爱阿宝给孩子买玩具,自也是阿宝最喜欢的叔叔。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帮过如她这样的弱女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般侠义心肠之人,知虞自然并不是怕担上责任才一再拒绝。
她一个“寡妇”身份的女子,也更不可能在意与一个将死之人领取婚书会不会影响名声。
她只是觉得这事情过于重大,且他们家的东西,若让她来掺和一手,这对于他们来说本身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宋行武省吃俭用,身上一件衣服都穿了七八年,这般节俭的情况下将自己积攒半生的积蓄拿出一半来作为报答,已然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知虞见他想法坚定,再瞧见方载悲伤哭泣的模样,仿佛触动到她心口某处,让她心口猛地一揪。
仿佛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似乎便再见不得其他孩子可怜的模样。
知虞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武顿时如释重负,让方载当场给知虞先叩了三个响头。
知虞连忙上前阻止,将对方搀扶起来,三人便将这事情细细商量了下来。
总之目的是为了让方载有个嫂嫂,行武只要与她过了明路并不需要办酒席或是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行武几乎也就这两日的光景。
是以方载都来不及悲伤,只能当天就带知虞去县城里找到县官朱拱,将事情同对方说了一遍。
宋行武在断腿做猎户前,恰好正是在这朱拱手底下做的捕快。
朱拱当初便对于他的遭遇同情扼腕不已,如今得知他遭遇不幸,余下一个幼弟连家产都要保不住,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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