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缠枝葡萄
冯生冲着沉默的沈蓁道:“先告诉我,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沈蓁一番思虑后缓缓启唇答他。
“是知家的女子。”
如今,也是通过不堪手段才得到沈欲的人丨妻身份。
*
貌合神离的夫妻俩在往回走的路上,知虞心思略显沉坠。
她今日原就只想着不叫冯生撞破沈蓁和沈欲二人,倒从未想过被人当场撞破的主角竟成她自己。
在这般气氛下,知虞只觉空气都莫名焦灼起来。
“郎君……”
她掀起鸦睫,试图给出合理的解释。
“方才我摔倒扭伤了脚,恰逢冯公子路过此地……”
当然,她给出的理由也是遇到他们以后才知晓这人就是冯生。
女子话里话外是和冯生第一次见面,不该存在那种红杏出墙的概率。
可沈欲不经意间瞥向她的眼眸漆黑而幽沉。
如冬夜落雪寂寂然无声,初看去时只觉冷清,但看久了就会有种凉意攀爬至颈项让人窒息的错觉。
知虞强撑着不作躲闪。
都是谎言。
她的脚根本没有扭伤。
而她撒谎的对象是掌管刑狱案件的大理寺少卿,合该是这天底下最擅长对付满口谎言罪犯的人。
“不对。”
好似被人毫不留情地尖锐戳穿。
知虞猛地抬眼。
“哪里……不对?”
她故作淡定的询问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便蓦地握起她的下颌。
身高的差距让沈欲在碰到她时上半身微倾轧,角度正巧挡住阳光。
一片翳翳森凉的阴影几乎将知虞整个人都吞裹在其中。
白净的颊侧柔软腻指,被触碰到的地方原本被冻的麻木,经过略有温度的指腹捂化,疼痛瞬间放大——
似错觉般,男人似乎用了些不太温柔的力气在知虞脸侧磨开一道伤口。
掌心下的美人毫无防备从唇齿中溢出几声隐晦的痛吟,又匆匆咬唇含住几乎拧出蜜的嗓音。
知虞本能后退避开,却害得对方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样,衣冠楚楚的仪态恰是斯文败类的佐证。
沈欲却好似没有丝毫察觉,从容端方地收起了手,再度垂下眼帘看向她那双湿润盈雾的濛濛杏眼。
他向来洞察人心,此刻能感知的也是她本能里的慌乱无措。
“郎君……”
带着不可察的娇弱颤音裹挟其中,完全是一副任人蹂丨躏的处境。
哪里有半分会勾引别人的荡丨妇模样。
在知虞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怀疑他是不是真能看穿什么的时候。
沈欲却道:“你的脸也受了伤。”
知虞怔了怔,这才反手抚了上去。
带着热辣疼痒从细小伤口缝隙里传来。
伤口周边比其他肌肤都热烫些,仿佛还残留着他指腹不甚温柔的力度。
确认这是在经过梅林时不慎被树枝碰出的轻微划痕,知虞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是自己想多了。
作为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书里的纸片人角色,沈欲再聪明,又如何能拥有上帝视角,洞穿一切。
她意欲勾引冯生一事,只要自己不说,他也没有读心术自然无从得知。
只是知虞难免发觉自己这具身体素质算不得好。
仅是这般暗流涌动的情绪下,眼中都不禁湿润异常。
生理性的泪水似晶莹露珠般沾睫欲滴。
她索性顺势扮柔弱,同男人提出自己身体不舒服,想提前回府去休息。
在回到香殊苑后,知虞心口都还惴惴得厉害,好似刚才跳动太急带来的不适。
絮絮从芸苏那里在得知自家夫人今日的遭遇后,尤为忧心。
“郎君会不会误会……”
知虞伏在美人榻上缓了片刻情绪后,却低声道了句“无妨”。
因为在仓促设计好今日发生的一切之前她就知道,府上很快就要出事了。
而沈欲也很快会迎来他人生第一个至暗时刻。
与他从前遭遇的那些小打小闹相比,官场上的失足会让他真正地失去自尊、人格与一切拥有的东西。
真正意义上地跌入深渊低谷。
大概也就是在这一时期……
他骨子里的生性凉薄在这一遭后似也再懒得遮掩一二,在日后于人前展示得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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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陷害男主◎
宴席散后没多久,二皇子府里出了点事。
沈欲率先得知后,便兀自随仆人去了宗珏所在的房间去见对方。
纱幔被仆人撩开后,里头听见外头动静,却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婢女面红耳赤地从里面跑了出去。
在经过沈欲的面前时,小婢女那双好似琉璃般的眼眸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
大抵是对方的眼睛和他妻子的眼睛很像。
潮湿的眼眸看人时好似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婉怜。
钢铁的心肠也非得勾出一份爱怜。
沈欲步入室内便看见提着酒壶靠在窗口的二皇子。
宗珏意态醺然,头也不回地笑道:“薄然,你来了。”
“殿……殿下……”
跟进来的仆人仓惶跪地,“外面出事了……”
窗口的男人百无聊赖地问:“是有人拌嘴扯头发了,还是打架斗殴?”
“总归是些丑闻罢了……”
宗珏半阖起狭长的桃花眼,却倏然一笑。
“不过,这也正是大皇兄乐见其成的场面不是嘛。”
“想必这样纸醉金迷的颓废生活,大皇兄当是对我放心了才是。”
仆人却神色骇怖到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
还是他身后的男人替他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不是。”
宗珏听见沈欲开口后,似乎有些意外。
沈欲缓缓说道:“有人在你府里的密室里,发现了龙袍。”
宗珏蓦地睁开眼,原本染上醉意的眼眸霎时凌厉清晰。
他没有说话,只是过片刻将手里的酒壶放在桌上。
思绪百转间,随即对沈欲露出了一抹苦笑。
“看,这就是出生在皇室的悲哀。”
“皇兄他,根本不打算放过我。”
沈欲没有说话。
但显然,这一次的博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会要来得更加残酷。
……
找到机会后,芸苏趁着知虞休息时私底下去见了沈蓁一面。
今日的宴席上,芸苏固然有帮助沈蓁的意思,可沈蓁不是那样的人。
与沈欲相遇时,沈蓁确实迫切地想要送上那份代表着她心意的荷包。
但话要说出来的时候,脖子上无形中架上的道德枷锁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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