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梨
“想问你去不去吃饭。”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室友也没太意外,跟她说了声,带上寝室门出去了。
杨玉琴惊魂未定地坐在凳子上缓了一会儿,半晌,从抽屉里拿出小半个已经发硬的馒头,往嘴塞。
馒头的碎屑扑簌着往下掉,咽进喉咙里喇得嗓子生疼痛。
但这一切她都顾不上,脑子里想着,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乔明月应该没有去举报她。
这时,寝室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杨玉琴第一反应就是把冷馒头藏在身后。
进来的另一个室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从床上拿了件衣服,“路胜男,老师找你。”
“找我?”杨玉琴一顿,慢吞吞地转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哪知道。”室友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可能是作业的事吧,咱们哲学系就是麻烦,看了点东西就要写感想。”
听到这里,杨玉琴稍稍放下心,前两天是交了份作业上去来着。
她收拾了一下,去了教学楼。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杨玉琴敲了两下,里面传
来系主任的声音,“进来。”
刚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杨玉琴就开始浑身冒冷汗。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系主任面前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子,大概是路途艰难遥远,整个人显得有些颓靡,那双眼睛确是亮的,看到她的时候,更是猛地抬起了手指,“老师,就是她,就是她给我爸妈钱,买走了我的上学名额。”
系主任是个看上去就很严肃的老教师,闻言对着杨玉琴问道:“这位年轻女同志说的是真的?”
“我,我没有!”杨玉琴脚下发软,眼前一阵一阵冒着黑色的漩涡,强撑着让自己站直,咬着牙反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来污蔑我?!”
路胜男冷笑,“不认识我,那你现在用的谁的名字上学?你敢说自己从生下来就叫胜男吗?这个名字的含义你知道吗?!”
杨玉琴手背在身后,用力掐着自己,“我妈希望我比男孩还强,所以才叫胜男。”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路胜男脸上露出悲凉神色,“我以前也以为是,所以我事事都要争第一,希望能比院里所有的男孩都要强,可后来,我发现,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们俩没能生一个儿子而自欺欺人罢了。”
“他们今年生下了儿子,竟然把自己女儿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这么轻易地就卖给了别人,因为要给儿子更好的生活,要给儿子准备彩礼,多可笑,他才刚出生,就要开始卖了女儿的人生给他准备彩礼。”
系主任听得不忍,递了张帕子给路胜男。
杨玉琴崩溃喊道:“你别以为自己说了这些就能抢走我的东西,我就是路胜男,主任,你别听她胡说,她在骗人。”
路胜男逼近一步,往上卷了卷自己的衣袖,“这是他们卖了大学名额后为了把我困在家里绑出来的绳印,我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你说我骗人?”
她看着杨玉琴毫无怜悯和波动的眼神,也知道这个人是说不动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既然你是路胜男,那你说说看,你的爸爸妈妈分别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都有些什么亲戚。别的不好查,这些家庭关系学校一查就知道,你说呢?”
面对她的逼问和系主任的质询眼神,杨玉琴彻底崩溃了,疯狂地摇着头,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第240章 嗅闻风向
杨玉琴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她知道,自己这书是没有再念下去的可能了,甚至这件事会被记入她的档案,以后也再找不到好工作。
为什么,她的人生明明已经可以预见的前途光明,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她花了那么多钱,把家里的存款和从向东强那里套过来的钱都花了,整整八百块,才换了这么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再一次从路上冲撞过去的时候,被撞得一偏的人在身后骂道:“干嘛,精神病啊?”
杨玉琴顾不上这些,她现在只想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她要好好理一理思路,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玉琴跑到了学校的湖边,浑身乏力地瘫坐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指甲。
然后,她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湖边的谢唳和乔明月。
对了。
她的人生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就是从苗凤带着自己去谢唳家认那门该死的娃娃亲开始的。
要是能让她再选择一次,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谢唳这个人,那她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呢?
将不幸全部归咎在别人身上之后,杨玉琴心里轻松了很多。
她用手撑着自己爬起来,慢慢向着谢唳和乔明月走去。
凭什么自己把人生过得一团糟,他们却可以那么幸福快乐?
该死,都该死!
杨玉琴猛地冲过去,试图趁着他们两人不注意把人推进水里,可是谢唳感知向来敏锐,在她冲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护着乔明月往后退了好几步,杨玉琴推人不成,反而顺着惯性冲进了湖里。彡彡訁凊
“救,咳咳。”杨玉琴不会水,掉下去只会胡乱挥手扑腾,越扑腾往下沉得越快,鼻腔里呛满了水。
谢唳全须全尾地检查了一遍乔明月,“没事吧?”
“我没事。”乔明月心脏剧烈跳动过后,是出离的愤怒。
杨玉琴这个疯女人,竟然想要把他们都推进水里,杀人凶手!
杨玉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几个学生噗通跳进水里,将人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晕死过去。
哲学系的系主任一直在找人,这下闻讯赶来,杨玉琴已
经被人做过了抢救措施,咳出两口水,终于悠悠转醒。
面对着各种目光,杨玉琴心里竟然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自己现在都这样了,学校暂时应该不会给自己什么处罚措施了吧?
到时候再跟路胜男说些好话,反正路胜男的成绩不错,大不了再高考一次,根本不会损失什么。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还在医院观察着,学校的处罚通报连夜就下来了。
不仅勒令她退学,更是将冒名顶替的行为直接记录进了她的档案里,从此,她就算参加高考,也过不了政审那一关了。
杨玉琴呆了,拔了针管冲进学校,大家纷纷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在湖边意图推谢唳和乔明月下水的事有目击证人,再加上乔明月径直找到哲学系,实名举报她改名换姓上大学,还意图杀人,现在她的恶毒事迹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有了乔明月的作证,学校很容易就查明了杨玉琴的来历,不多久,她就被遣回了原籍。
杨玉琴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刚踏上亓县的土地,就有警察拿着镣铐走向她。
“杨玉琴,或者叫做冯玉清,你涉嫌杀害黑皮,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杨玉琴彻底绝望了,失去所有力气,连去警局都是被半拖半拽着才到的,后续她终于招认,被判了死刑。
在死之前,她还实名举报了白岩公社的向副主任以权谋私,公器私用,隐秘受贿,
本来一个举报而已,还是个女死刑犯的举报,根本不足为重,但那时恰逢作风整顿改革,上面下来的领导正好听说,抽丝拨茧,将向东强这个为官不仁的副主任这些年所作所为查了个清清楚楚,向东强就此倒台,这是后话不提。
与此同时,遥远的京市四合院里,新安装的电话有铃声响起。
谢唳接起来,里面万鑫的声音显得既兴奋又崇拜,“谢哥,警察都没查到,你怎么知道黑皮是那个什么杨什么的女的杀的?!”
这个女的也忒可恨,要不是谢哥让自己帮着真正的路胜男逃走,她就要踩着别人的血走向光明大道了。
杀人这事也是,如果
谢哥没有打电话过来要他向警方提供线索,让他告诉警察自己曾经看见过黑皮和杨玉琴起争执,再去罗稳婆家找找看黑皮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或者证据,谁能把这两人联想到一块儿啊?这案子说不定还破不了!
谢哥不愧是他谢哥!
“合理猜测而已。”谢唳没多说,又道:“最近京市黑市这边有消息,政策上可能会有大变动,这样,你抽时间去向哥那里一趟。”
挂了电话,谢唳走到院子里,乔明月正在看两块五爬葡萄藤。
“电话打完了?”乔明月回过头,太阳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照得几近透明,谢唳走过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嗯,打完了。”
两块五玩累了,甩着粗壮的大尾巴就地一躺,舒适得打起了呼噜。
没有了杨玉琴,乔明月和谢唳的大学生活过得平静而愉悦。
这年暑假他们没有回北水大队,而是将干妈一家接到京市来玩了一段日子,得知他们竟然在这里买了房子,徐母连忙把乔明月拉进屋,“闺女,你跟干妈说说,手上还有没有生活费了?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知道不知道?”
乔明月抱住她胳膊:“哎呀干妈,就算不相信我,您还信不过谢唳吗?”
将学校的奖金说高了一些,徐母这才放下心来。
在京市看过天安门和升旗,还去故宫这些地方转了转,据二哥后来说,干妈干爸回去把这些事跟大队里的人唠了不下百十来遍,导致后来只要有人在路上碰见他们,恨不得捂着耳朵逃跑,因为只要他俩一开口,保证是我闺女女婿有出息开头的话。
春节,他们回北水大队过的。
改革开放的消息早已顺着新年的风吹遍神州角落,谢唳手曲在桌子上敲了敲,问徐大道:“大哥,既然你跟大嫂不准备再参加高考,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大不明所以,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今年转正式工了,工资涨了点,但是大家都说大的地方教育好一些,要是有机会,我想跟宜人去别的地方看看。”
谢唳闻言,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多说什么。
第241章 研究生
开学就是大二,谢唳辅修了经济学,乔明月跟着一起卷,到外语系旁听了一段时间,辅修了外语。彡彡訁凊
这一年夏天,她还听说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刘雪梅来信,说自己谈恋爱了。
“真的?难得啊我们刘雪梅同志,什么样的男孩子能打动你的芳心啊。”
刘雪梅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带着些娇羞和扭捏,“你别打趣我了,他长得不是高高帅帅的那种,但是为人还挺踏实的。”
惦记着电话费贵,乔明月只打趣了几句,让她来信详说。
挂了电话,谢唳正好抱着西瓜从外面走进来,经过这一年多的修整和打理,院子里有了更多的花草,两块五经常跟各种花花草草打架。
乔明月看着被它抓得垂下来的海棠头疼,建议道:“咱们这个暑假回大队吗?回去的话咱们把两块五扔到山上让灰狼再教育教育吧。”
两块五躺在地上抓花的四只爪子空中凝滞半秒,片刻,小黄炮一样冲进屋里躲了起来。
谢唳切了西瓜递给她,“不了,暑假咱们去南方看看。”
大三的时候,国家设立了经济特区。谢唳隐在向哥、万鑫和向之遥身后,抓住电子、建材、纺织的行业机遇,低调地成为了把控风向的背后大佬。
这中间,向之遥被谢唳安排去了北水大队一趟,带着徐家人从做布料的地摊生意开始,到让他们自己寻找小商品搞地摊,一家人干劲十足。
徐大和王宜人在乔明月的建议下,攒了些钱,到省城买了处小房产,干妈则豁出去,买了一间临街的铺子,风气逐渐开放后,开起了南杂店,后来谢唳又投资了一些,渐渐成了连锁超市、超级商场,这是后话。
大四这年,乔明月和谢唳回了一趟容市,看望了凤奶奶和凤爷爷,处理了一下制药厂的那套房子。
大概是因为新生活美好而满足,她看着这个处处布满着回忆的老房子,心里有不舍,但已经不再遗憾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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