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秦鸢说:“该吵就吵,该打就打,打不赢就跑。”
胡阿呆轻声说:“若是在以前的苍山宗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刑堂会上狐山来拿抓伤人的狐狸,说是犯了?宗门规矩。他们会让我们把人逮到,送去?刑堂处置,而不该由我们私下处置。”
秦鸢看胡阿呆有点伤心的样子,轻轻拍拍胡阿呆,说:“以前是属于?苍山宗下的一支,现在苍山宗都灭门了?,狐殿都快让苍山宗坑到灭亡了?,不用管他们了?。以后,我们听自己的,在我们这里,我们就是自己的规矩。别人的规矩,关我们什么事。”
胡阿呆大受触动,扭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鸢。
秦鸢被看得直发毛,问:“干嘛这样看我?”
胡阿呆说:“你?说,我要?是早明白这道?理,会不会狐殿不会……死那么多狐狸。”
秦鸢说:“不经历这些事,很难明白这些道?理。”她?又?开解了?胡阿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回头,又?没感觉到异常。
胡阿呆的尾巴一扫,一株只有成年人高的细骨伶仃的小树出现在她?俩身后,变成了?白胡子白头发穿着树皮衣服的老?头子。
秦鸢一眼认出这就是那株因为她?挨了?道?雷劈的树妖,赶紧打招呼:“树妖爷爷。”
树妖的视线从胡阿呆和身旁的白狐幼崽身上扫过,提起树皮裤子,让秦鸢看它的腿,说:“我有腿,能跑。”他说完,身形倏地缩小,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又?再化成巴掌长的小树苗,稍顿,又?变成人形,说:“能缩能长,能遁地,能释放迷雾障,神通了?得。”
秦鸢不明白树妖爷爷找她?展露这些本领是什么意思,心说:“总不能是求职面试展示技能吧。”于?是拍掌,“树爷爷好厉害。”
树妖说:“你?以后走哪带上我。”
秦鸢心说:“你?还真是求职啊。”她?清清嗓子,说:“我找你?,是想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她?说完,从储物戒指里挪了?些灵石进空储物袋,双手奉上,说:“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树妖收下灵石,坚持道?:“我跟着你?。”
秦鸢懵了?,说:“您跟着我做什么呀?”
树妖说:“你?福缘深厚,是有大机缘的妖。”
哈?秦鸢心说:“你?是说我吗?”全?家都有机缘,就她?没有。她?唯一的机缘就是在山洞里捡到万年玄铁,打造一口?锅和一套刀具,还没什么大用处。
逃命都……约等于?没用,也就炖点菜。
秦鸢忽然想起计伏成说过一句,草木化形不易。树妖爷爷好像是因为她?才挨了?记雷劈,然后变成的妖?
她?是树妖化形的机缘,树妖就觉得她?福泽深厚了??
秦鸢看树妖爷爷巴巴地看着她?,也不好拒绝,说:“要?不,您先?跟着,要?是觉得不合适,您是自由的,随时想去?哪就去?哪。”
树妖点头,说:“我的原形是苍梧铁木,取了?个道?号叫苍梧老?妖。”
秦鸢抱拳行礼,改口?,喊了?声:“苍梧爷爷。”她?坐在烤鹿边,把蘸酱弄好,又?调了?些佐料,给?烤肉刷酱,让酱料慢慢入味。
随着鹿肉一点点烤熟,香飘四溢。
等到熟肉烤熟,秦鸢从储物袋中取出刀,把热腾腾的鹿肉削成薄片,整齐地摆在木碗里,先?给?胡阿呆盛了?碗,再给?苍梧老?妖盛了?碗。
她?看白狐幼崽太小,没牙,吃不了?鹿肉,又?熬了?锅黄金菇鹿肉羹,再就地取材,给?白狐幼崽做了?个木碗。
她?盛了?满满一碗肉羹,放在白狐狸幼崽面前,问:“能说话吗?有名字吗?”
白狐狸幼崽抬起头看她?一眼,略作犹豫,摇摇头,用已经舔干血渍的雪白爪子抓起筷子,去?端碗。
它的爪子太小,没拿起来,皱了?皱眉头,便把碗托在了?掌心,似乎觉得这动作不妥,又?改为用爪子抠住碗沿,这才拿着筷子扒着肉羹吃。
秦鸢瞥见?白狐狸幼崽的动作,心说:“筷子用得挺溜啊。”她?又?朝白狐狸幼崽看去?,喊了?声:“月大!”
没反应!
她?又?喊了?声:“月一?”
白狐狸幼崽抬起头,满脸莫名地看着她?。
秦鸢恍然大悟,“你?叫月一啊。”
白狐狸幼崽满脸懵比。
秦鸢呵了?声,说:“山里随便捡只白狐狸,不是叫月大就是月一,要?么就是月大大,月一一,月大郎 ,月大妞,月一郎,月一妞……”
白狐狸幼崽默默地用筷子扒着肉羹。
秦鸢刚吃饱肚子,山下方向忽然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在高空炸开,变成“救”字。
那方向,正是那群剑道?宗弟子昏迷的地方。
这应该是有剑道?宗的弟子发现了?他们,在摇人。她?当机立断,起身,招呼道?:“我们得走了?,谁认路,我们往苍山宗外面去?。”
苍梧老?妖说:“苍山宗的护山大阵破,被苍烨填在大阵中的地仙处在之处,都有灵光冲天,我们现在过去?,很可能有地仙机缘。”
秦鸢说:“各大宗派的人都冲着地仙机缘去?,有的打呢。那些地仙是生是死,有什么样的坑人手段,很难讲。我们这点道?行,纯属去?送菜。”
最重要?的一点,不好对外说。苍烨坑狐山,飞升殿主未必没察觉,护山大阵极可能被她?动了?手脚。要?不然,哪能在各派攻向苍山宗时,护山大阵没了?用处,山门大开,让各宗派的人轻易攻进来。苍烨填了?那么多地仙在护山大阵里,哪怕是吸收掉那些地仙的修为,都够他实?力大增的了?。可瞧现在那惨样,几个地仙的好处想必是没捞着反而搭去?自己半条命。
护山大阵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个坑,至于?这个坑有多深,会把进去?的坑得多惨,就不得而知?了?。这些都是秦鸢的猜测,拿不准,不可能平白往飞升老?祖宗身上泼脏水,因此不能提。
秦鸢不放心,又?问胡阿呆:“我爹娘哥哥他们,现在不在苍山宗吧?”
胡阿呆说:“很安全?。”至于?在哪,她?不愿多说。
秦鸢点点头,问苍梧老?妖和胡阿呆:“你?俩谁认识离开苍山宗的路?”
苍梧老?妖默默不说话。
胡阿呆说:“苍山宗原是座福天洞地,名为苍梧宝境,后来以大法力挪入苍山山脉。苍山宗位于?山脉深处,以传送大阵进出。山门口?就是一个传送大阵。”
秦鸢问:“如果不走传送大阵呢?”
胡阿呆说:“翻山,无论往哪个方向去?,出了?苍山宗宗门地界,就是苍山山脉,随便挑个方向走,都能走出去?。”
秦鸢问:“苍山山脉与哪些地界接壤?”
胡阿呆说:“我没离开过苍山宗。”
秦鸢看向苍梧老?妖。
苍梧老?妖抬起头看向天空,视线追着天上的云跑。
秦鸢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一堆拖油瓶。她?把锅洗干净,坐进去?,又?把白狐幼崽也拽进去?,不需要?招呼胡阿呆,她?也坐进去?了?。
苍梧老?妖很识趣发把锅扛在肩膀上,问:“去?哪?”
秦鸢对准东南西北方向就开始点豆豆,“点豆豆,点到谁,谁开花!”她?从东面开始点,念到花字的时候,手指着东面。她?说:“东面。”
白狐狸幼崽抬起头诧异地看她?一眼,又?默默地趴回锅里。它现在是一只气?海被废的幼崽,最好不要?说话。
苍梧老?妖坚信秦鸢福缘深厚,认为她?随便点的方向也不会有错。当即扛着锅,施展遁地术,瞬间远去?千里。
同样是遁地术,秦鸢以前学的遁地术,是像只地鼠贴着地表钻来钻去?,苍梧老?妖的遁地术,明显要?高级好多。
秦鸢对着胡阿呆直侧目:“狐殿的遁地术,还不如野生树妖的强。”
苍梧老?妖对秦鸢说:“我这是苍山宗的遁地术。当初有个弟子坐在树下修炼遁地术,我在旁边看着,就学会了?。”
突然,他们一头撞在无形的气?墙上。施展遁地术,速度快,力量大,猝不及防之下两股力量交撞在一起,震得苍梧老?妖施展的遁地术力量一下子朝着周围炸开,又?再撞在无形气?墙上,将他们掀飞。
情急之下,还是胡阿呆将爪子按在锅沿上,释放出防御罩将他们几个稳住。
秦鸢被撞得只觉得脑子嗡地一起,身形腾空而起,又?撞在柔软的气?罩上摔回到锅里,没摔疼,底下还有一个肉垫。
白狐狸幼崽的血脉力量好像挺强的,对危险的反应力特别快。秦鸢掀起出去?了?,它的两只爪子抱住锅耳朵,稳稳地待在锅里。
秦鸢摔到它身上,压得它直呲牙。
她?回过神来后,对白狐狸幼崽说了?句,“不好意思!”便爬到锅沿边探头看去?,问:“阿呆,我们到哪了??”
胡阿呆说:“没出苍山宗地界。”她?抬起头打量起面前的结界,说:“是我娘!”
秦鸢“啊?”了?声,难以置信地问:“你?娘?你?娘不是飞升了?吗?”
胡阿呆说:“是我娘布的结界。”
秦鸢心说:“你?说话大喘气?干嘛!”她?说:“能进去?吗?哎,这结界是干嘛的?”
胡阿呆从锅里跳出去?,顺着面前他们撞出来的地下坑道?来到结界前,伸手探了?探,说:“是封印结界。”说话,侧着身子,呲牙咧嘴地往里挤。
秦鸢看傻了?眼,心说:“结界还能这样进的吗?”
胡阿呆挤到一半,招手,“小幺,你?也来,你?是我们的血脉后代,也能进的。”
秦鸢揪着白狐狸幼崽便要?往锅下跳,这只血脉更纯。
白狐狸幼崽拼命挣扎,前爪抱紧锅耳,一副打死也不下去?的模样。
你?干嘛?秦鸢扭头看向它,待见?到身上那些秃掉的毛,才想起,它的气?海被余葭一剑捅破,道?行全?没了?,不能打又?不能跑的,确实?危险。
她?把白狐狸幼崽扔到地上,收回自己的锅,留下苍梧老?妖照顾它,来到结界边,学着胡阿呆的样子往里挤。
她?刚接触到结界,就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地方,是祖宗留给?后代的。
结界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排斥力,而是软绵绵的,有点像特别软的橡胶。她?学着胡阿呆的样子往里挤,有点难受,压力比较大,挤得她?不受控制地呲牙咧嘴。
她?可以确定,这不是结界正门。
只不过她?俩仗着血脉力量,硬从墙里挤。
秦鸢觉得胡阿呆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坑。亲娘留下来的东西,找个门很费劲吗?非得从墙里往里挤。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挤到窒息了?,忽然浑身一轻,紧跟着就让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是一片上没有天,下没有地的空间,四周空茫茫的一片黑暗。只有脚下飘浮着许多精妙的妖族符纹,这些符纹呈圆形,直径有十米几,形成一个个带着符光的罩子。
每个罩子底下扣着一具尸体。
这么一片空间,至少有数百具之多。
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许多款式还是秦鸢熟悉的,正是那些来苍山宗寻机缘的修仙宗派的。
在前方,大概位于?正中间位置,有一片散发着朦胧月华光芒的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秦鸢跟着胡阿呆,赶往前面的台子。她?跑起来,速度仍然跟走差不多,索性不跑了?,保持匀速一步步往前。
她?俩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符纹就晃一下,柔和的力量顺着脚底涌向体内。
秦鸢怀疑,要?是来的不是月狐,估计脚下的符纹很可能要?人命。
不一会儿,她?俩就来到了?台子前。那是一个凉亭式样的圆台,里面坐着一个单手撑着额头状似睡觉的女子。
只看她?的侧颜都觉得美极了?,她?好像由月光幻影交织而成,轻轻伸手一碰都会消失。
胡阿呆轻轻地喊了?声:“娘。”迈开四肢朝着圆台中的女人飞奔过去?。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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