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瑶娘简直在心里笑开了花,什么洪淑怡徐青容沐宛童甚至是洪贵妃说嫌疑最大的严妃,都比不上这个。
果然,周王府中,徐青容劈头盖脸的对洪淑怡道:“你也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本事,严妃虽然死咬着不放,但慎刑司和皇上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查出来,好,这也就罢了。若非是你想出买通老和尚在严妃面前胡说,让严妃要铲除罗瑶娘的孩子,罗瑶娘就不可能被禁足,她若不禁足,就不可能教一个两岁小孩读那么多书,也不可能有今日父皇赐名字给那个孩子了。”
“社稷的稷啊……”
宸王的儿子也这么受陛下看好,周王还有希望吗?若周王无希望,她不就是个周王妃?一辈子做不成皇后。
若非为了做皇后,谁会嫁给周王。
饶是洪淑怡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卸磨杀驴这么快的,就在前几个月她还夸自己是女中诸葛,为何现在变得这么快?简直让她傻眼。
现在洪淑怡怀疑,她选徐青容为主子效力,指望日后能有权有势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第89章
“承运, 日后这就是你的大名了,稷这个字是你皇祖父亲自取的,以后母妃就叫你稷儿, 好么?”瑶娘特地把这个字给他看。
承运摇头:“我还是喜欢父王给我取的名字,承运。”
瑶娘突然很是欣慰:“那日后在家中,父王母妃还是叫你小名,等你读书了, 在外面的时候,叫你大名,好不好?”
“母妃说什么,儿子都听。”承运笑道。
瑶娘搂住他:“真是娘的乖宝宝。”
儿子的事情告一段落,瑶娘大腹便便, 不好再行动,但严妃的事情她不得不继续追踪, 因此时常还要去洪贵妃处请安。
严妃实际上可用的人不多,她为人又谨慎,办事时用自己心腹去办,现在已经三更天了,严妃身边的安嬷嬷已经快一夜都没回来了。
“娘娘……”
“是安嬷嬷回来了么?”
小宫女摇头:“不是,是细柳姐姐被慎刑司的人带走了。”
细柳?严妃倏地着急起来,她知道安嬷嬷不会背叛她, 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她,她是她进宫时, 第一个在她身边服侍的丫鬟, 虽说是主仆早已亲近成亲人了。
可细柳……
这小蹄子嘴甜, 哄的安嬷嬷认为干娘,偏偏严妃宫中得用的人很少, 不知道她会不会招了呢?若她招了,自己可怎么办?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忐忑过,甚至当年儿子故意摔马,把腿弄成跛足,她都觉得心安,至少自己两母子在宫里不是任何人的威胁了。
明明罗瑶娘半点事情都没有,为何皇上还要找自己的麻烦?
皇上平素宠爱宸王也就罢了,现在连宸王的妻子和宸王的儿子也如此,好歹她也是四皇子生母,皇帝为何半点体面也不给她?
比起严妃的担忧,四皇子反而不太在意,只是和沐宛童道:“三嫂受惊,洪贵妃查来查去,肯定是从我母妃这里入手,毕竟我母妃不受宠,我这个儿子又不争气。”
在四皇子眼中,母妃随分从时,守拙低调,从不和人争锋,洪贵妃也是看母妃好欺负吧。这自古人都是欺老不欺少的,严妃无宠,自己虽然是个成年皇子,但也不大受宠,因此,洪贵妃也是拿自己母妃开刀。
沐宛童当然知晓前因后果,她是有点后悔,很怕严妃出事,到时候严妃就会影响四皇子。
但她若是说了,此时去干预的话,就代表她早已知晓此事,却放任严妃如此,不仅四皇子会和她翻脸,再有现在帝妃二人在查真相,她若是插一脚,四皇子更是前程灰暗。
撇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捞严妃出来。
要就怪她自己心术不正罢了。
因此,沐宛童道:“四哥你千万别这么说,现下你身体大好,日后更加能为父皇办事,我就不信这世上的事情这么多,难道父皇就不派你事情了,总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等你越来越好,母妃那里也会水涨船高。”
四皇子点头:“你说的不错,看稷儿小小孩童,两岁就知道天狗食日用敲锣驱赶,还完全不惧,我就是知晓,却并不敢上前啊。”
有时候四皇子也知道自己太过于胆小,太谨慎了。
沐宛童却见不得四皇子贬低自己,“四哥何必如此说呢,宸王为人你也是知道的,目下无尘,并不如你人品好,他只知道穷兵黩武,争权夺利,就是赢了,国库也损害许多。当年隋炀帝杨广争夺储位时,更是礼贤下士,可又如何?最后耗费钱财,连国祚都送了。”
四皇子苦笑:“你倒是把我捧的高。”
又四皇子还的确被建章帝派了一件差事,去湖广慰问老臣,也有一等代表皇帝的意思。因为差事派的急,听说那位老臣曾经是建章帝的先生,奄奄一息,因此他连回来道别的功夫都没有。
他这么一走,沐宛童和瑶娘都知晓严妃要倒霉了。
“这是皇上在保全四皇子呢,总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母妃受罚。”瑶娘心中赞叹这位皇帝的确是仁义心肠。
若是别的皇帝,早就一起打击,这样的皇帝也难怪前世驾崩时,封号为仁宗。
在慎刑司的拷问中,严妃身边的安嬷嬷虽然闭口不谈,但是细柳却把知晓的都说了,说起来都很好笑,严妃让人守候在路边泼油,等肩舆过来时,那些人脚站不稳,天色又黑,很有可能把大肚子的瑶娘摔下肩舆,甚至,洪贵妃派人把严妃认识的道姑和尚全部拷问,才发现她埋起的小人。
那些人倒是会甩锅,一律说是严妃自己要做的,他们劝慰都不行,这是推卸责任。
洪贵妃打开那木盒子,看到上面是个有孕的小布偶,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瑶娘的生辰八字。
她真的没想到严妃居然这么阴暗,做事情如此毒辣。
……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你这到底是为何?”洪贵妃实在是想不到。
严妃缓缓转过身来,还一如以前那般请安:“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临了,严妃却不怕了,只是看到洪贵妃如此,她比洪贵妃年纪小好些,相貌并不比她差,甚至因为上了年纪,洪贵妃相貌不若往昔了,可她就是比她得宠,也不知道是为何?
洪贵妃本来很生气,见她无事一般,更是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冷声道:“难道你只是听人胡言乱语,就兴起害小孩子的事情?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怎么如此丧心病狂?”
这话就听的严妃想笑了:“天下间难道只有你的孙子能妨碍人,别人就不能报复。若非那罗氏怀的那一胎,克死了我刚出生的孙儿,我那一对龙凤胎该有多好啊。”
洪贵妃气道:“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的儿媳妇同你的孙子何干?你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我儿媳妇早就有孕了。”
实际上严妃早已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洪贵妃不会放过她的。
她只恨自己手段不行,这么多年在宫中可用之人太少。
因此,严妃故作难过,跌倒在地,哭的很伤心:“那个孩子出生时就小,红红瘦瘦的,他们说是你的孙儿克死了我的孙儿,可你已经有稷儿那么懂事的孙子了,至于罗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就……”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洪贵妃却没有心软,左右开弓狠狠的朝她扇去:“你真是好狠的心。”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严妃跪下放弃所有的尊严,磕头求洪贵妃:“皇贵妃,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好,下辈子让我为奴为婢再服侍你吧,你怎么样罚我,我都认了,只求你不要伤害老四。他什么都不知道,曾经我那儿媳妇对罗氏出言不逊,他还处处帮着说话。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洪贵妃想想这严妃也是个糊涂人,却是可怜不起来。
她拍了拍手掌:“皇上仁慈,也不累及你的子女,特地送了美酒给你。”
一听到不累及子女,严妃哭丧的脸露出一抹笑容,但这抹笑容比哭起来还难看,她仰天大喊:“多谢皇上恩典。”
洪贵妃起身,一壶美酒已经端进来,“皇上的确仁慈,否则,也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松。你死了,他反而会更怜惜老四。”
严妃没有犹豫,仰头喝下这一杯毒酒。
她眼前闪现的是老家的一片油菜花田,那里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她和弟弟妹妹在那里跑着,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严妃死后,建章帝对外宣布,她是在礼佛途中猝死,以嫔礼下葬。
郁氏递牌子进宫,就是问的这件事情:“你们这位严妃娘娘,我先前还进宫见过,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瑶娘打发走下人,才道:“死?这么死反而便宜她了。她不知道从何处听信谣言,说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妨碍到了她的孙子,就是沐氏生的龙凤胎里那个死了的男孩,不仅想用下作手段害我,还魇镇我。”
“怎么出这么大事儿,你也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她是说上个月打牌子准备进宫请安,洪贵妃那里的人说她在养胎,让她以后再进宫来,没想到是真的有大事发生。
如果女儿真的想传消息出去,其实也很不是没有渠道。
瑶娘则道:“女儿在宫中,许多事情就只能自己解决了。你们在宫外,怎么能帮我呢?况且许多事情鞭长莫及,你们也未必能帮的到我,到时候岂不是让你们白白担心了。”
“什么担心不担心,为了你的事情,我几个月不和你爹说话。”郁氏低头。
瑶娘见她难得露出小儿女情态,也觉得有些稀奇,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总是对父亲恭顺贤良,很难会如此,现在见她这样,瑶娘问起:“您怎么会如此啊?爹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女儿早就知道了。”
郁氏抱过承运在怀里,无不感慨道:“以前我总想着我这么尽心尽力,可你爹爹到底是如何的呢?我十几岁嫁给他,生儿育女,他难道就不能有一次真的偏向我和我生的孩子吗?平日都说他最喜欢你,可真的看来,却也不是如此。”
这种心情瑶娘很了解,郁氏刚嫁进来时,本就是单老太君允诺,但罗至正强娶的,起初不太喜欢她,后来郁氏儿子病病殃殃,女儿也刚从乡下回来,必须要靠男人站住脚跟,只能一直讨好。
可这讨好中,也是带了真心和真情的,她现在三十多了,管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她在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郁氏性子内向,有什么事情憋在心中,总愿意去周全别人。
她在娘家常常开解娘亲,因此郁氏脸上笑容很多,可自从她出嫁了,父亲常年不在家,弟弟要读书,两个嫂嫂也不贴心,母亲也许是孤独了吧。
偏偏他爹也只是私下哄哄娘亲,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对别人都冷酷,把柔情都给了自己,可是到了这个年纪,需要的更是体贴。
“娘,女儿这临产期也快到了,我和母妃说一声,请你进宫陪我,我和承运陪您正好。女儿最近有空就在教承运,正好他嫌弃我啊,太严厉了,您过来他肯定很高兴。对不对,承运?”瑶娘对儿子眨眨眼。
承运赶紧抱住郁氏:“我最喜欢外婆了。”
郁氏也不放心女儿,但她也想清静几天,尤其是小外孙,她抱了一会儿就舍不得了,虽说罗家也有孙子孙女,可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她这个做继祖母的,也不能剥夺人家的孩子。
有瑶娘这么热切欢迎,郁氏本就没有娘家可以回去倾诉,总算可以走动一二,回家后就和罗至正说了自己的打算。
“瑶娘身怀六甲,准备要我进宫照顾,老爷在家中,可要自己照看自己。”
罗至正不解:“上次你不是还说瑶娘说身边有人,不需要你去,现在怎么又要你去了?”说罢,又狐疑的打量郁氏:“该不会是你想逃离我吧?”
郁氏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可嘴上却不承认:“老爷说哪里话。”
罗至正看她的眼神就知晓了,“你可不会撒谎。”
“这么多年我也没个娘家回去,家里人也只有瑶娘时时了解我开解我,还有承运抱着我叫外婆,我怎么舍得呢?老爷你常常办事,我一个人在家中,有时候从天亮到天黑,如此,能进宫反而还热闹些。”其实是更自在些,宫里虽然繁文缛节,但是瑶娘养胎轻易不出门,反而十分自在。
罗至正则后悔不已:“当年早知道就真的为瑶娘招赘了,我是说真的,就住家里,这样你好我也好不是?如今,你是可以动不动去你女儿家,可为难了我了,你老爷我也是想换个地方过几日,却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难得罗至正开玩笑,郁氏忍俊不禁:“反正在这点上我比您运气好。”
“好吧,好吧,你就得意了。那日我送你到宫门口,严妃的事情发生了,宫里也不太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顾着你女儿,她比你聪明太多。”罗至正叮嘱她。
能忍住一时之气,周全自己的身体,又故意示弱,让背后之后按捺不住,再通过承运,成功干掉洪家诸女,让洪贵妃依旧看重她,这样一举几得,最后严妃死了,没人知道和她有关。
这个当年对汤慧君同等报复使用粗糙手段的女儿,终于也知道什么叫做权谋心术。
第90章
深秋时节, 桓城树木早已成颓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 这是桓城今年第一场大雪,即便穿着牛皮靴踩上去,一踩就是一个坑。
高简看着一身薄衣,刚练完剑进来的高玄策, 他不由笑道:“宸王,桓城之地在您的这大半年治理之下,如今已经是无坚不摧了。”
不知道宸王从哪里从民间请来一位高人,非常擅长火器器械制造,已经让工部制造了一种能够移动的城墙, 再有短悍的火器,宸王又在此处, 重视农桑,迁入一部分人开垦水田,粮食大产,不需要朝廷供给太多。
但宸王一直处于防守,无论西戎人怎么刺激,东胡人怎么挑衅,他都只是防守, 非常稳当。
虽然有一些将士等的不耐烦,私下说宸王是不是怕了, 但高玄策依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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