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但?我又怕她?被欺负。”谢玄英拧眉, “得胜堡没有什?么?好马啊。”
程丹若:“……嗯。”
“我不在乎马的血统,但?是, 肯定要一匹好马。”他说。
“嗯。”程丹若往屋里?走,马厩还是太热了。
谢玄英把目光投向长城之外:“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好马。”
“晚上?吃什?么??”她?问。
他说:“石榴粉。”
“也行。”
石榴粉不是石榴拌粉,而是将藕切成小块,染色成红,然后与绿豆粉一起放在鸡汤里?煮。
“你吃什?么??”
“鱼片粥,再吃点红糖凉虾。”她?说,粥肯定是厨娘做,但?她?不会做凉虾,还得她?亲自掌勺。
“那我也要。”他说。
程丹若:“好。”不多他一份。
凉虾是用米粉做的,她?路上?带了一小袋,这会儿自己先吃也未尝不可。
随意吃过?晚饭,李伯武来了,回禀说:“鞑靼来了贵人,支着好大的帐篷。”
夫妻俩正在院子里?吃晚饭,闻言对视一眼,各有所思。
谢玄英问:“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李伯武问,“要打听吗?”
他思考两秒,摇摇头:“来都来了,总会知道的,我们不要插手太多。”
知府毕竟是父母官,不是军事?官,插手太多,容易破坏和?聂总兵的关系。
“明天就知道了。”
天色渐暗,凉虾也凉透了。
程丹若和?谢玄英吃了顿饭后甜点,早早上?床睡觉。
次日,天晴无雨,又是炎热的一天。
程丹若不想早起,可外头吵得很,只好起床,冷水洗把脸。这种?天气,她?是绝对不会上?妆的,头发也必须盘成发髻,以狄髻罩住。
但?额角鬓边的短发,没有用发油抿起,甚至刻意留了几缕碎发下来,微微修饰脸型。
谢玄英:“不觉得黏吗?”
“离我的镜子远一点。”她?推开他,叫玛瑙拿了伞,准备趁着日头没到?头顶,先去逛一圈互市。
这回更热闹了。
集市门口,当地的妇女摆了好些个摊子,不止卖茶水点心,还有她?们自己做的针头线脑。
因为没有铁、硫磺之类的违禁品,把守的士兵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都是一个地方的,说不定自己的老婆、女儿也在其中,谁没事?找事?。
这边不禁,就有不少胡人过?来,挑挑拣拣,买些小玩意儿回去。
程丹若沿着阴影处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在集市门口张头探脑的甘珠儿。
她?好像换了打扮,已经是成亲了,但?性子没变,一见到?人,立刻跑过?来,开门见山:“羊毛还要吗?”
“要啊。”程丹若给出她?想听的答案。
甘珠儿说:“你拿什?么?换?快到?冬天了,我们要粮食。”
程丹若:“没有。”
她?露出失望之色:“那你有什?么??”
“药材。”她?平静地问,“要吗?”
“要!”草原的药材很少,懂治病的大夫更少,甘珠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明天晚上?在这里?交换?”
看来,这次来的人比六月更多。程丹若点点头:“好啊。”
甘珠儿急匆匆地走了。
程丹若也进入互市,明显感觉到?货物变多了,交易量成倍增长。
胡人那边,同一个棚子,货物却分成几堆,由不同的人负责。显而易见,他们来自不同部族,只是临时组队合卖。
大夏这边的商人则要更机灵:他们直接贿赂把守的官兵,车里?的货堆得老高,车轮摇摇欲坠,一车货卖出了两车的量,还有卖麦粒的,一堆麦粒代表一石,谈妥就私底下交易。
人类的创造力和?钻空子的能力,着实?一绝。
但?这也侧面表明了,双方都有迫切的交易需求,一个月一次的互市,已经无法满足他们。
再这么?下去,早晚出现黑市。黑市不受监管,反而要出事?情?。
可进一步开放互市,也行不通:谢玄英没法和?朝廷交代。
官府允许的集市上?流出太多的粮食,他承担主要责任,可要是黑市卖出去的,最?多只是失察之罪。
做官,无过?就是有功,有功等于有过?。
真难啊。
程丹若一面思索着,一面继续行走。
但?不到?一刻钟,她?就想回去了。
畜牲的体味,人的汗味,各式各样的灰尘味,还有无处不在的排泄物的味道,在烈日下烘烤出挑战嗅觉极限的诡异气味。
哪怕她?为了防晒,蒙着一层皂纱面衣,此时也有点坚持不住。
“回去吧。”程丹若决定不委屈自己了。
中午,天气太热,吃了汤绽梅。
这是把去年?的梅花保存下来,留到?今年?夏天吃,梅花重?新绽放在汤水里?,还能保留着幽幽的清雅之香。
再加上?汤水里?的梅花状的面片,似能消暑。
吃过?午饭,小憩片刻,醒来的时候,谢玄英进来和?她?说:“金光夫人来了。”
程丹若敏锐道:“怎么?了?”
“请我们晚上?去塞外赴宴。”他一脸凝重?。
她?颔首:“猜到?了。”
云金桑布上?次说,下次再请她?喝酒,她?就有预感,也许有一场宴会在等。
“去吗?”她?单刀直入。
“当然,岂可堕了我朝威名。”谢玄英叹口气,看向程丹若。
她?才?睡醒,发髻松垮垮地坠下,温情?脉脉,叫他忍不住坐到?床沿,轻轻摸着她?的脸孔:“怎么?偏叫你也去?”
程丹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去。”
话是这么?说,但?谢玄英明知道宴无好宴,如?何忍心,抬头看看太阳,试探道:“天这么?热,容易中暑气。”
程丹若知道他在想什?么?,却道:“你很清楚,于公我要去,于私我也要去。”
谢玄英何尝不知,只不过?再多理智,也抵不过?担心罢了。
他有点烦躁:“给我端碗酸梅汤来。”
玛瑙识趣地奉上?冰冰的酸梅汤,让他冷静一下。
程丹若则打开箱笼,临时换衣服。既然赴宴,就不能随便穿了,哪怕不像京城的宴席那么?打扮,也得收拾一二,体现上?国的气度。
等到?她?梳完头,换好衣裙,谢玄英也冷静了。
他找出一个狭长的匣子,取出一把短剑,约成人小臂长。剑鞘是明艳的红色,鱼皮所制,剑柄鎏金,镶嵌多色宝石,华丽而明艳。
“这你带上?。”他解开她?腰间的荷包,随手丢桌上?,反而拿了玉带,把短剑配在她?的腰际,“他们最?多解我的兵刃,不会解你的。”
程丹若没有拒绝,冰冷的金属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你带吗?”
“带。”谢玄英拿出匣中的佩刀,同样是鎏金错银的造型,刀鞘是黑色的,刀刃偏窄,显得轻巧敏捷,美观度远胜普通长刀。
“这是?”
他道:“绣春刀。不太实?用,吓吓他们。”
她?:“……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不会。”谢玄英道,“看着吧,他们肯定会吓唬我们。”
又担心地看向她?。
程丹若谨慎地求证:“怎么?吓我们?总不会让我们生吃羊肉吧?”
谢玄英认真道:“我也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
程丹若想想,也不敢小觑,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便吩咐丫鬟:“拿些点心来,再煮一壶牛乳给我们。一会儿我们走了,煮点绿豆汤,凉牛乳也放着。”
她?转头,和?谢玄英说:“如?有不好,回来吐。”
他反而安慰起她?:“不至于,只要他们还想继续开互市,就不会与我们为难,最?多给个下马威罢了。”
程丹若点点头,心里?却想,我是怕他们卫生习惯不好,吃了腹泻啊。
她?倒罢了,有金手指的药能吃,他肠胃弱,这才?刚好没多久,再来一次,怎么?折腾得起。
集市即将结束的时候,程丹若与谢玄英骑马,一道去往塞外的帐篷。
在城墙上?看不觉得,进入一望无际的草原,天地就变得无比辽阔。一座座毡包像是小山,错落有致地遍布开来,它们看起来相似,却不相同,各有其独特的装饰物,似乎暗示着他们不同部族的身份。
路上?,谢玄英简单说了一下鞑靼的情?况。
就好像瓦剌与鞑靼同属于北元,却是不同的部族,鞑靼的内部也分为各个不同部落。不同的部落之间,有不同的信仰,因此为便于辨认,常以他们的信仰来称呼其部族。
如?今的鞑靼王,属于高山部,他们崇拜的就是草原上?的神山,所以,金光夫人所在的帐篷上?,顶部有一层又一层的彩色幡布,就如?同山一样层次分明。
但?云金桑布本人来源于黄金部落,当然,这不是意味着他们信仰黄金,而是崇拜成吉思汗的血脉,他们这一支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被称为黄金血脉。
不过?,他们也确实?喜爱金属黄金,以佩戴黄金饰物为傲。
除了这两大部落,还有崇拜猛狮、雄鹰和?狼的,或多或少都能在毡包的装饰物上?分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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