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声声/小朝荔
她直起身来, 没好气地捂着腹部看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了, 谨慎一点啊。”
“知道。”疏邪懒懒地抱臂,睨着她,“这个问题比较特殊, 等到南执砚的面前,我再问你。”
他又打量了她几秒, 才终于兴致缺缺地甩袖,转身要走。
虞花妤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扶着墙, 疲惫地沿着墙角坐下, 双腿无力。
等会她就随便挑选一个幸运的路人,聊一聊明天早上早餐各自的口味, 把最后一个机会给耗掉。
面前忽然又是一阵阴影投下, 虞花妤刚要抬头,脖子就被大手掐住, 一口气直接上不来, 手脚一并挣扎着, 死死摁住疏邪还要发力的手腕。
不讲武德!!
疏邪的另一只手上, 慢条斯理地抛着小石块,柔声问道:“春|药是你故意下给南执砚的?”
虞花妤盯着被抛不断,又落下的小石块,瞪大了眼。
那块方方正正的黑色小石块是存音石头,足以保留一段对话。
他想记录这段她亲口承认下药的话,转头放给南执砚听。
“不好意思呀,我这人就是随心所欲。”疏邪十分满意地看到,虞花妤震惊到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幽幽的语调刻意地拖长,“我最喜欢看人以为自己得救了,再狠狠踩碎他们的希望。”
像是安抚似的,他松了掐着虞花妤脖子手,温柔一笑,“放心,我会如实地将存音石,一字不落地,放给他听。”
“……”
没见过这么助攻的。
虞花妤咳了几声,哑着嗓音,“我从来没有想给南执砚下春|药。”
她撇开脸,生怕自己忍不住,一人表演爆发出阵阵的笑声。
疏邪的笑容一点点隐去,面色越来越阴冷。
虞花妤满心都是回击的快乐,看着那快被捏碎的存音石,“你真该在南执砚面前,问我这个问题。”
末了,又觉得自己这太过分了,好脾气地补了一句,“当然,存音石我也接受。记得,一字不落地放给他听。”
疏邪眼含隐隐怒意,他看着虞花妤,表情忽然地又变了。
他歪了歪脑袋,语气和煦如风地问,“从来没有人能骗得过吐真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圣女的力量?”
尽管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南执砚曾说过的,吐真剂没有用的话。
但他丝毫不怀疑,他的吐真剂会有问题。
虞花妤的肩膀这回是真的松下来,往后一瘫,舒服地倚靠着墙。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虞花妤学着疏邪的样子,故作高深莫测的笑,乐不可支地说,“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少女笑得天真烂漫,神采奕奕。
疏邪微眯起眼,更想撕碎她的笑容。
离开之时,他语气冰寒地对守卫说,“看好她。”
-
次日一早,虞花妤被疏邪带到噬鬼秘境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探查到噬鬼北城的消息走漏出去,疏邪命令虞花妤关闭秘境。
毕竟多个宗门弟子都被他们关押,超过一定日数没向宗门更新最新的消息,都会让各自的宗门起疑,若是各宗门里的人来得多了,鬼渊宗倒也不一定能以一敌百。
虞花妤估计,他们是打算要关了秘境撤退。
噬鬼秘境的入口,高高悬浮于湖中心。
虞花妤和疏邪站在湖中亭之上,再往外一圈的岸边上,上千名训练有素,着装统一的鬼渊宗士兵将他们紧紧包围,活是一副连飞鸟都难逃出去的阵势。
虞花妤仰着头,对着那有十个她这么高的秘境入口沉默许久。
她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关。
疏邪等得不耐烦了,“怎么,昨天为了抵抗吐真剂,把你的圣女灵力都耗完了?”
虞花妤回头,心平气和,“我不会。”
“……”疏邪微眯起眼,“我倒有些佩服你了,一句真话都没有。”
虞花妤:……
她从昨天开始,就一句假话都没说。
她也懒得解释了,丢下一句,“你要去找温轶芽。她才是真正的圣女。”
疏邪纹丝不动,“使的又是什么诈?”
虞花妤扯了扯嘴角,爱信不信。
按照原剧情,岐寞宗的人来之前,南执砚和疏邪就该关了秘境回鬼渊宗。
南执砚会和疏邪一起走,然后他们俩手拉手,快乐地以地图为基本单位,屠杀所有人。
虞花妤无所谓地伸展手臂拉伸,在周围看了一圈,问道:“南执砚呢?”
疏邪没回答她的问题,像在琢磨似的,一瞬不瞬地观察她的表情。
好半天,疏邪低声嘱咐守卫,将虞花妤提到名字的弟子带上来。
过了一会,温轶芽在几个守卫的搀扶之下,到达湖中亭。
她的境况远比虞花妤那天所见的要糟许多,她几乎虚弱地站不稳,身上沾惹到的血迹,都没有力气以灵力捏诀清理。
被守卫扶着越接近秘境,温轶芽的脸色越是苍白。
虞花妤赶紧上去扶住她,简单介绍现在的情况,以飞快的语速告知温轶芽,她才是真正的圣女。只要关了秘境,她的灵力就不会被干扰,能更快恢复。
意外的不止是温轶芽,连疏邪都颇为惊讶,“你倒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虞花妤只当没听见疏邪的语气讥讽的调侃。
温轶芽站在秘境口之前,模糊地回忆她当时接近秘境时做的事。
似乎是有一种奇怪的本能,在驱使她做些什么。
闭上眼,奇异的感觉清晰起来,被剥夺走的灵力,在捏诀以后,像是又感应到了主人的到来,一点点的金色光圈又回到温轶芽的身上。
随着温轶芽的双手比阵的速度越来越快,晴日下的狂风四起。
周边的树林被吹得一边倒,风沙足以遮天蔽日,连本平静无波的湖水都猛地掀起浪涛,高高地将湖中亭遮蔽起来。
疏邪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景象变化,欣赏从未见过的圣女灵力,琢磨着如此巨大的力量能怎么利用起来,将其他宗门一并破坏得干干净净。
在他分心之时,虞花妤凑近温轶芽,轻声而迅速地和她说,直接以安放在此处,暂未显性的灵阵回岐寞宗,更快找救兵来。
温轶芽点头,她知道灵阵可以多带几个人回去,念动之时,正要和虞花妤一起走,可手边的人像是早有准备地悄然离开,温轶芽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传送走。
原本灼热如烈日的噬鬼秘境的大门光圈,开始逆向旋转,只需再耗一段时间即可关上。
虞花妤借着温轶芽带来的狂暴风力,跟着灵阵,却念了别的咒语。
她着急地和系统商量,开启下一个任务,随便什么任务,只要能导航到南执砚。
系统机械音的播报声和狂风卷起的声音混作一谈,虞花妤根本听不清是什么任务,但也来不及再多问一句,耳边喧嚣的风声和没有生命力的机械声骤然一起停下。
入眼是黄沙漫天,和浓稠又呛的血腥气味。
这是……
鬼渊宗的禁锢牢笼秘境,和岐寞宗的深渊秘境。
巨大的足有百人高的石壁矗立于沙漠中,沉重而粗粝的链条从顶端向下缠绕,作响的铁链之上写满禁锢的灵咒。
石壁周围是数十具尸体,血迹还没被风化,尸体伤痕撕裂,被割开的半身里被风无情地填入风沙。
而南执砚,就在那石壁之下,被数条铁链禁锢,可偏偏像是这些都无法抑制住他的力量,接连不断的铁链砍断的声音,和风沙一起恐怖地回荡。
“他自己要关进来的。”疏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当然,很明显,人也都是他杀的。”
南执砚低垂着头,像是失去了意识,他被铁链勒紧的手腕上,还滴滴答答地滑落浓稠的血。
虞花妤想往前走,被疏邪轻松地搭上肩膀,“你这么着急地自己跑过来,是迫不及待地要死在他手上?”
虞花妤一把拍开疏邪的手。
她自诩算是个脾气好的人,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哪怕是在原文里黑化的南执砚,都一直在挣扎着不入魔,现在一口气,竟然将进度提到这么前。
疏邪坦坦荡荡地高举起双手,“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是你做了什么。”
虞花妤握拳的手一僵。
“我只不过是给他下了入魔的引咒,原本倒也没那么容易引诱他入魔。还得是你成分不明的药。”
疏邪的语气又凉又带笑意,“他这个样子,我看了也心痛。”
他的笑容咧开更大,“你说,你怎么舍得这样伤害他呀?”
“哦对,不止伤害他,还伤害我。我刚想到圣女的力量该怎么用,她就跑了,你果然是埋着什么诈。”疏邪耸耸肩,随意地抽出虞花妤腰间的灵剑,“再见了,下去和你的同门师兄们再见吧。”
虞花妤松开了紧握的拳,脑里如同崩了一根弦,“你只找到半个镇鬼符。因为另一半的镇鬼符是一个人。就在岐寞宗你抓着的那些人当中。”
她竭力让声音平稳,不被愤怒冲垮,“杀死可就再也没有镇鬼符了,你猜那个人会是谁?会是你现在要下手杀的我吗,还是那些你要对付的岐寞宗俘虏弟子们?”
疏邪手里的灵剑硬生生被逼停下来。
难怪一直找不到踪迹,却总探到镇鬼符在目标范围内。
确实有她所说的这种可能性。
他玩味地看着虞花妤,“你的把戏真多。”
“这叫跳预言家啊。”
虞花妤面色不变地迎上去,倒是疏邪的灵剑避讳着似的往后退。
尽管他印象里该是另一个男修,但在不能排除虞花妤就是那另一半镇鬼符的情况下,灵剑一击就真的没了。
……但他也不是没有能治她的办法。
疏邪将灵剑随手往地上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