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椒终结者
江暮云和楚不闻用老方法把窗户挡上,身后陈城捏着镁棒轻巧一擦,火苗就蹦蹦跳跳地燃了起来。
“先换身衣服再睡吧。”江暮云揉了揉太阳穴:“别感冒了。”
到了休息的地方却不能立刻入睡的时候,反而比先前在路上更加难熬。
楚不闻拉开旅行包,把他和江暮云两人用防水袋封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拿出来递给她。
现在天气只是有点儿凉,不到加羽绒内胆的时候,在他们身上穿着外套的情况下,只要把里头贴身的短袖换成长袖就可以了。
众人陆陆续续去别的地方换衣服,早早换完衣服回来的江暮云和楚不闻就开始做起了木工活。
那些他们随手捡回来的桌椅板凳腿儿,随便钉一钉拼一拼支成架子,放在火堆边上,把湿衣服搭上去,烘上一晚上差不多能有个半干。
于连长换好衣服后是拎着鞋赤脚走回来的,见江暮云和楚不闻在那儿干活,索性把湿漉漉的鞋子往火堆边上一放,盘腿坐下和他们一起敲。
江暮云给他递了几根铁钉:“动作轻点儿啊,别钉太死。木台还没拆呢,钉子也不知道能弄回来多少,咱现在就这么点儿家当了,得省着点用。”
于连长举着撬棍当锤子,边敲边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抠成什么样儿你还不清楚吗?”
这话说得怪可怜的,听得江暮云都有点儿不忍心,温声安抚道:“那船外机不是还没烧呢吗?能用,都能用,肯定能保着咱从这儿到首都,再从首都回南市的。”
于连长表情沧桑目光幽远:“但愿吧……”
江暮云拍拍他的肩,抬头冲边上正在铺床的陈城喊道:“记得今晚给你奶奶多垫一张毯子。”
“知道啦。”陈城细心地把一张塑料布铺在地上,然后在塑料布上再铺防潮垫和毛毯,防止把毛毯弄脏。
高量和周飞拎了几桶水回来过滤。
大家现在都没精力洗澡,但擦擦脸上、身上沾到的泥沙还是有必要的。
唐安看了眼时间问道:“我们明天,不,是今天,今天几点出发?”
江暮云扭了扭脖子温声道:“先睡吧,今天先好好休息,醒了之后再擦个澡,把自己收拾一下。”
于连长谨慎道:“我先声明,我听了咱们的今日行程之后,其实是很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这语气让我有点儿害怕。”
江暮云长长地“噫”了一声,而后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语气怎么了?”
高量思索片刻后道:“你这语气,像极了当初和我们说,在离开被污染水域之前,大家都熬着别睡的时候。”
江暮云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很像吗?”
周飞点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江暮云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的时间等得众人心惊胆战。
江暮云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这都能被听出来的。”
高量的泪花花一下就出来了:“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江暮云把手中湿了半拉的T恤往木架子上一搭,语调轻松又愉悦:“意思就是,趁现在吃好睡好吧,咱后面又得赶路啦。”
已经闷不做声地煮好了一小锅紫菜汤的楚不闻给江暮云盛了一碗汤,而后对众人解释道:“冬季快要来了,我们后面必须加紧赶路,不然会被堵在半道上。应该没人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囤粮过冬吧?”
那必然是没人想的。
对于这次降温,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雨季到来之初,太阳是没了,可温度却没降下来过,该热还是热,甚至因为空气的潮湿粘稠,让这种热变得比旱季要更加难熬几分,连呼吸都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种令人窒息的闷热感也在渐渐褪去,连小白它们几个身上都隐约长出了毛茬茬。
大家都是几经冬夏的人,在气温逐渐回到正常范围时,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新春季过去得竟然这么快。
从他们出门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天气就已经有了转凉的趋势了。
亦或者不仅是天气在变,也有他们一路都在往高纬度地区走的原因在?
无论如何,这对江暮云等人来说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北方的冬季来得比南市更早,那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会更少。
算算路程,他们现在已经走完了大半。
如果不算后续东转入海的话,那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到首都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三百多公里罢了。
这个距离,要是他们咬牙抓紧赶路,再赌一把后面的路况不算太糟糕,是有可能在冬季到来之前赶到首都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都带了厚衣服,但不多,基本就是保暖内衣、羊绒衫,外加一件羽绒服或羽绒内胆。
应付一般的低温,这些衣服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不一般的那种,穿再多也没用。
就末世后的冬季的温度,他们就算是把自己给裹成个球,也是出门十分钟被吹得透心凉的下场。
万一运气不好在路上碰上一次寒潮,那他们穿多少都得变冰雕。
想熬过冬季,就只有就地囤粮囤碳闭门猫冬一条路。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自己带出来的衣服变得不够穿之前抵达首都。
不然的话,他们再想去首都,就只能等到漫长的冬季结束之后了。
亦或者是他们冒险上路然后被永远留在路上,这辈子也别想到首都。
“我以为的拯救世界,是一路打怪升级,和各路反派作斗争,和意图阻止我们北上的邪恶势力斗智斗勇。”高量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缩在防潮垫上期期艾艾道:“结果到最后变成了熬夜大赛。”
“本届熬夜冠军奖励——名留青史成就勋章一个,是吧?”高量觉得自己这会儿都快给江暮云吓清醒了。
他当年没毕业的时候在网吧通宵两晚打游戏,第二天刚回宿舍躺下就被人告知这节法基思修老师要点名,缺勤的和上课睡觉答不出问题的平时分统统清零。
那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了,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他都有种自己马上就要猝死的感觉。
曾经他以为熬过了那几个小时之后已经没什么能打倒他了,可到今天他才知道,当初那个年轻的学生仔啊,还是没接受过真正的毒打。
高量哽咽道:“要是我猝死在路上了,你们到首都之后别忘了把我报上去,好歹也让我在历史书里留个名字。”
江暮云温柔地安抚他:“早点睡吧,我们后面就算赶路,也会安排人轮流休息的,怎么会让你猝死呢?别胡思乱想啦。”
高量含泪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猝死的,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瞎说什么呢。”江暮云满脸不赞同:“我说的是让你别臆想自己青史留名。”
“万一末世环境真能改善,那也是留的陈教授的名,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江暮云残忍道。
高量在怨愤中入睡,睡前声称他要是猝死变厉鬼一定第一个来找江暮云的高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连江暮云等人下楼拆木台的声音都没能把他吵醒。
高量一睁眼就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燃着的火堆和物资表明了众人没有把他扔下直接上路。
正在高量一脸茫然地爬起身准备出门找人时,江暮云一行人带着一堆木板回来了。
“呦,这是醒了还是变厉鬼了?”江暮云一进门就调侃道。
高量嗤笑:“以我早上的怨气和执念,我要是变厉鬼了你们早就无了。”
江暮云把她手上抱着的木板往高量身上一搭:“醒了正好,干活,把木板给绑船上,咱带着它们走。”
高量看了眼怀里沉甸甸的木板,有些眼熟,像是直接用他们当初钉木台的那几根粗木头削出来的,长宽都对得上。
“带这些东西干嘛?”高量疑惑道。
江暮云把原本钉墙的几根钉子撬了下来,示意高量往外看:“当然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高量探头从窗口往下望,好家伙,虽然这雨依旧淅淅沥沥地飘着,但是水位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了一截。
原本他们楼下那层是被淹了半截的,这会儿一看,估计人下去之后水最多也就到小腿肚。
高量嘶了一声:“不是吧,后面真要走沼泽啊?”
江暮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那你是想多了,情况还没这么糟糕,你看水流流向就知道了。”
他们这边儿雨都没停,水位就下降得这么厉害,水流还那么明显地朝着东北向流。
这种情况,说是北方的雨季已经过了都不准确。
准确地说,应该是北方的旱季已经来了。
末世后的旱季是什么威力,在座所有人都亲身经历过。
沼泽?
恐怕等他们开着皮筏艇到了和首都同纬度的海洋地区,再由海洋转向往内陆走的时候,陆地上就已经恢复成沙漠状态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再赶路,免不了要让小白它们几个重拾狗拉雪橇的业务,拖着皮筏艇在沙地上跑。
考虑到于连长那脆弱的钱包,以及比钱包更脆弱的心脏,江暮云还是决定削几片木板带上,到时候就用这些木板钉个简易板车,防止皮筏艇被沙地和干旱的空气折磨出个好歹来。
不然江暮云怕于连长当场给他们表演一个于包胥哭秦庭。
江暮云顺手把木架上已经烘干了的衣服叠起来塞进防水袋里,语气中颇有几分遗憾:“就是可惜咱们不能直接北上,该绕路还得绕,不然就这点距离,凭小白它们的脚程三四天就能到首都。”
就算北方已经进入了旱季,从水淹十几米到沙漠的中间也得有一段过度区域。
他们要是没把握蹚过那段范围未知的湿流沙或沼泽地,那就得老老实实绕道走。
披星戴月的那种。
也幸好这边高层建筑挺多的,应该是没有被海啸波及到,不然江暮云还真未必敢开船靠近海岸线。
“收拾收拾出发吧,准备救世的少年。”江暮云拍拍高量的肩。
现在他们是真的在和时间赛跑了,半点功夫都耽误不得,哪怕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们也要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尽量多走一段路。
小懒抓紧最后的机会,自觉主动地勾着网兜跑了好几趟,抓了满满八大兜的鱼。
皮筏艇上没法栓,它就扭着尾巴让江暮云给它把装鱼的网兜拴在身上。
江暮云边往小懒身上系绳子边怜爱地抚摸小懒的白肚皮。
这可怜孩子,平时都给饿成啥样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鱼入了海之后还能活几天。
不过看看自家这些嗷嗷待哺的崽,江暮云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这些鱼可未必能活到入海的时候。
只是让江暮云觉得有些惊奇的是,即使有他们这么一群猎物的吸引,那些鱼也依旧没有半点要往外追的意思,一直都守在被污染的水域里绝不往外走一步。
而这些被小懒带出来的变异鱼,看着也不像是到了普通淡水里就会死的样子。
至少到了第三天清晨,在江暮云等人进入咸淡水交界处之前,网兜里的鱼也都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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