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椒终结者
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怕人群都没法保持卫生,在高温下滋生出什么传染病,每天出门都是长袖长裤加口罩。
有邻居聊起这个,他们就说是为了防止自己抓破皮肤。
刚开始还有人说他们小年轻不懂事,捂着更容易出汗得病。
但等因伤口感染去世的人越来越多,火葬场开始频繁招工、焚尸炉扩建了一个又一个之后,大家就都学会穿上长袖,来制止自己无休止的抓挠了。
但对于身上已经有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小伤口的人来说,穿上长袖制止抓挠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就像江暮云等人之前被说的那样,天气这么热,穿上长袖出门,难免被捂出更多汗,伤口感染的可能性甚至会因此提高。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当人处在绝境中时,总是需要一个寄托的。
有人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满天神佛上,也有人更相信这种看上去有迹可循的未来,用可能落下的暴雨吊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外面的天色开始变化时,江暮云正在平板上看基础种植网课。
江暮云刚抬起头想伸手揉揉脖子,就看见外面有一瞬间的白光骤亮,而后一声闷雷巨响,家里的空调就突然停了。
小白所剩无几的毛都炸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江暮云怀里。
被江暮云放在空卧室里养着的两只鸡,也开始频繁发出鸣叫。
“你先下去……”小白现在的个头可不小,站起来得有一米长,突然扑到江暮云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江暮云把网课暂停,退出视频页面之后,就发现后台缓存已经停了。
网断了。
江暮云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半点没有。
她伸手按了两下日光灯的开关,电也停了。
窗外隐隐有人声,江暮云走到窗前向外看,发现风静了多日的南市再次刮起了狂风。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惊雷炸响,远处还能看见隐隐火光。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天空中死气沉沉的灰已经消散不见。
江暮云恍然间觉得天色有一瞬间的绿,还没等她再看,就转成了阴森的蜡黄。
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江暮云站在楼上向远处看,乌沉沉的天空上不断有道道白光裂出。
透过白光照亮云层的瞬间,分不清是狂风吹散了云层让日光乍现,还是云团里纠缠的无数道闪电聚成了新的太阳。
整个世界忽明忽暗,唯独抹不去那股浓厚沉重的、宛若油布般密不透风的蜡黄。
狂风卷沙,尘土砂砾混着石子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道道短而急促的闪电带着雷鸣声落下。
东方偶有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历经数秒才有闷声剧响传来,震得人心里发颤。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害怕。
江暮云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各家各户传出的嘶哑欢呼声。
这是要下雨了。
江暮云伸手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随即就被风里裹挟的沙土拍在了脸上,风里的小石子砸得她脸颊生疼。
江暮云为自己的鲁莽忏悔一秒,掏出湿巾抹了把脸之后又去了阳台,先把阳台门关上,再戴上口罩和防风眼镜,这才重新开窗。
空气中久违的湿润感扑面而来,任谁都能感觉到这是暴雨的前奏。
江暮云搓了搓胳膊,找了件外套披上。
狂风骤起温度骤降,刚刚打开窗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冬日再临的错觉。
渐渐的,雷光闪烁的频率慢了,江暮云眼前的世界像是褪了色,只留下一片乌压压的黑。
江暮云能看见,已经有很多人家找出了各种容器,此刻正守在窗前等着雨落下来。
随着又一道惊雷炸响,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欢呼声在雨落下的一瞬间,甚至盖过了雷鸣,无数人冲出家门,根本不顾狂风中夹杂的泥沙杂物,直接就着雨水冲刷自己,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郁气全部冲洗干净。
有人不顾一切冲出家门,自然也有头脑清醒的人,正顶着风雨拼命把家里人往回拽。
这段时间因为伤口感染都死了多少人了?
刚刚的风那么大,这会儿的雨水中不知道夹着多少脏东西,居然还敢顶着一身伤冲进雨水里,是真的不长记性,还是不想活了?
欢呼声和叫骂声一起被淹没在可怖的雨声中,江暮云关上窗,这才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包的楚不闻。
楚不闻见她开门似乎松了口气:“刚刚敲门一直都没人应,我以为出事了呢。”
江暮云把人迎进来:“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楚不闻站在客厅的窗前向外看了一眼:“雷暴天用电危险,何况刚刚还直接断电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江暮云拿起手机按了两下:“也不知道这次断电是官方怕出危险才断的,还是……”
其他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
秦时武昨天晚上是夜班,九点才下班,这时候肯定还在医院,用不着担心。
秦时文那边就难说了。
秦时文今天早上刚出门,说是省队那边有点事叫她去一趟。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如果秦时文半路没往家走,这会儿八成已经上地铁了。
要是官方断电的话,地铁应该不会出事。
按这个降水量来看,如果不是官方主动断电,那坐地铁的人恐怕要倒霉了。
楚不闻把手上的包放下:“应该是官方主动断电的,断电之前天色就已经很不对劲了,官方不可能注意不到。”
江暮云当时在上网课,没关注外面的天色很正常,楚不闻是注意到了的。
只是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官方应该是会给居民发出警报的。可现在他们的手机上却一点关于暴雨的消息都没有。
江暮云也想到了这点,她摩挲了两下手机:“那看来信号断得比较早。”
信号断了和断电不一样,现在人人家里白天都开空调,电一断立刻就能发现。
而信号,除非是正在上网或打电话的人,不然很难及时发觉。
江暮云上网课是直接把课程视频缓存了再看的,不然她也不会到断电之后才发现没信号。
江暮云伸手拨了报警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是忙音。
连这种特殊电话都拨不通,这样看来,受不可抗力因素影响的而断掉可能不是电,而是信号。
知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江暮云把手机揣回兜里,在阳台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双雨靴。
“趁外面还没积水,我准备出去找找文姐,你自便?”江暮云边换鞋边问道。
楚不闻把他带来的包打开,里面是两套防水衣:“就知道你肯定放心不下,穿这个出去方便点。”
现在外面这狂风骤雨的,恨不得连房顶都给掀了,打伞出门纯属脑子不好,穿雨衣行动也不方便。
江暮云转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套三防冲锋衣和防水裤,还背了个双肩包:“我跟你差不多时间回来的,你当我那俩月玩去了?”
楚不闻当然知道江暮云没准备这些东西的希望渺茫,但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他遗憾地把自己尺码的那套防水衣掏出来:“借个地方?”
江暮云给他指了厕所。
反正她已经把浴缸放回去了,不怕被发现哪里不对。
楚不闻换好衣服之后江暮云还给他拿了个防风镜。
现在外面的雨太大,如果不戴防风镜,恐怕眼睛都睁不开。
楚不闻跟江暮云道了声谢,借着拿手电的动作,不露声色地把自己带来的防风镜往衣服底下塞了又塞。
楚不闻的手电是个昂贵货,军用级战术手电,正经wolf—eyes原装进口,强光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五百米,开散光也有一百多米,硬度高还防水,江暮云空间里也有一个。
两人刚出楼梯间,就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眼前闪过,接着哗啦一声响,一块碎玻璃滑到江暮云脚下,楼道外传来一阵惊呼。
江暮云探头看了一眼,楼道里全是玻璃渣。
刚刚从他们眼前飞过去的,是单元楼的玻璃门。
江暮云沉默了会儿,她在思考前世下雨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楚不闻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声道:“很正常,西市跟南市的经纬度差了十万八千里,咱也不能因为之前的降温是全球统一的,就觉得其他灾难都是全球统一。”
江暮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件事上她确实有点思维误区在。
江暮云道:“确实。我总惦记那几次降温时间不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末世之后蓝星的气候是挺不讲理,但就像零下几十度发不了洪水一样,某些基本规律还是存在的。
比如临海城市在末世之后估计还会碰到海啸,而内陆高原地区就不会有这个困扰——除非蓝星真的烦透了,一心想把所有陆地生物统一销毁。
但现在,至少到江暮云死前,蓝星还没烦到这个程度。
江暮云确定外头没什么能被风吹落的东西了,打开手电走出楼道。
现在外面的天很暗,雨又下的太大,能见度很低,风力也不是开玩笑的,他俩走得比较艰难。
这会儿的风不比第三次降温的时候小,江暮云身上的冲锋衣又宽松,兜着风就把她整个向后带,宛如翼装飞行陆地版,江暮云双脚差点离地,只觉得自己这百来斤肉白长了。
楚不闻伸手拉住江暮云,风中传来的笑声断断续续。
江暮云往楚不闻身后靠了靠:“帮帮忙,先顶一会儿。”
借着楚不闻给她挡风的空档,江暮云把冲锋衣下面的抽绳松开,把冲锋衣过于宽松的部分聚到身后用抽绳一捆,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没了衣服兜风,江暮云走起路来顺畅多了。
可能是外面的风太吓人,也可能是风中的各种杂物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刚刚还冲出家门狂欢的人,现在都陆续躲到了单元楼里。
只是他们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天然花洒,躲进单元楼里,还不忘享受从门口吹进来的雨水。
江暮云不小心透过水幕看了一眼,各个单元楼里宛如澡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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