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椒终结者
秦时武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不大好。
江暮云几人不用问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秦时武低声道:“不用去了。我们下去的时候太晚了,人已经走了。”
一时间,楼梯间里安静了下来。
秦时武缓缓吐出一口气,主动开口道:“那男孩儿原本就有皮肤病,还抓得一身伤,昨天下雨的时候还跑出去淋雨了。”
“昨天的风太大,雨水里夹杂着大量泥沙,那男孩用这种水洗澡,伤口越洗越脏,最后感染,发炎了。我估计他半夜就开始烧了。”
秦时武到底是在医院待了这么久,在病人还有救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心软,但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心态调节得也很快:“他妈妈昨天被困在外面,早上到家才发现孩子发烧,那时候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话说到这,江暮云也就明白她早上开窗时听到的那些声响都是怎么回事了。
秦时武苦笑着摸摸江暮云的脑袋:“对不起。拖累你们了。”
江暮云笑笑没说话。
秦时武现在能想通就好。
利人可以,前提是绝不能损己。江暮云的思想高度也就到这。
她尊敬那些愿意为他人牺牲的英雄,但她不想自己在意的人成为那位英雄。
秦时武和几人道了歉,也算是给自己下了决心,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对了,我刚刚下去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跟楼上的邻居商量租房间暂住。听他们说一楼已经完全没法待人了,现在连二楼的住户都有点怕,想提前往上搬。”
秦时武想起自己在楼下听到的事,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楚不闻提议。
“我同意。”吃过对外界不够了解的亏的江暮云投赞成票。
秦时文的适应能力和积极性数一数二,带头往楼下走。
秦时武上楼的时候,人群还聚集在三楼、四楼比较多。
现在他们再往楼下去,已经有人正未雨绸缪地往更高的地方搬了。
几人到了二楼就没再往下走了。
二楼楼梯口已经淹了一半,水面上还漂浮着不少杂物。
“涨这么快?”
南市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秦时文以为的一楼被淹了,最多也就是水漫到膝盖上面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淹。
“想想前两年河市大雨。”江暮云道:“感觉河市那巅峰一小时下的雨都没这会儿大。”
河市那场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平均每小时降水量一百多毫米,几个小时就淹了半座城市。
他们现在是照着峰值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而且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会儿还没淹到二楼,只能说他们这个小区地势不低,外加之前那场大旱掏空了南市及周边水系。
秦时文喃喃道:“这雨都下了这么久还不见小,不会旱灾刚过去,又要闹洪水吧?”
江暮云:“有可能,不是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还好咱家在十五楼。”
秦时文:“你不觉得你现在太平静了一点吗?”
江暮云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不平静也没办法,我也不能跟云层打个电话说:‘朋友,水够了,别下了。’或者我们现在去买艘船备着?我感觉这雨一时半会不像能停的样子。”
只在视频里见过这场面的秦时文想了会:“这雨要真再这么下下去,买船也不是不行啊。小南河那边不是挺多卖桨板皮划艇的吗?”
楚不闻插话:“桨板就不用了,我那有。”
秦时文惊:“你还把桨板带着?”
楚不闻是直接从救助点搬来1504的,那么紧凑的地界他都要把桨板带去,这是得多喜欢划水啊?
楚不闻不好意思地一笑:“搬来以后买的。我就喜欢往那山坳坳里头钻,搭个帐篷划划船什么的。”
秦时文看江暮云:“那你俩爱好还挺一致。”
她记得之前江暮云也说自己喜欢露营来着。
江暮云抬头:“是挺一致,回头要是雨一直不停,我俩就划出去买个小船回来?”
秦时武无奈:“你们正经点,别开玩笑了。现在的气候太奇怪了,你们想想之前的降温和升温。我感觉外面这雨不对劲,买船的事确实得考虑。”
江暮云拍拍秦时武:“放心吧,除了买船是开玩笑的,其他都是认真的。”
秦时武抬手就要敲她。
江暮云往边上一避:“哥我说真的,这时候上哪儿能买到船啊。找个公园码头捞一艘都比买一艘靠谱。”
事实上江暮云这话也是开玩笑的。
现在乘船出门,以后就是活靶子,属于活腻了的行为。
“你要是实在不安心想提前准备点什么,我那还有台真空机。你拿回去把家里吃的东西打包打包,省得回头真闹洪灾要转移的时候不方便带。”江暮云给出替代方案。
秦时武现在是需要找点事做,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方案。
下午的时候雨更大了,江暮云去阳台收桶时,胳膊被砸得生疼。
她刚把桶放回去,就听她家门被敲响了。
来敲门的是早上来求救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应该是她丈夫。
两人的眼眶红肿,女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见江暮云开门,男人从铁门的缝隙里递出一个华国结,哑着嗓子道:“这是我爱人自己织的,谢谢你们早上帮忙。”
江暮云微怔,接过了那个连流苏都没打,只简单垂了几根红绳下来的华国结,拇指在中间黄色的“福”字上摩挲了两下。
男人勉强拉扯出一个笑:“见笑了,我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然也不会……”
也不会放孩子一个人在家,让他跑出去冲雨水。
更不会让他一个人发烧,直到拖到无药可救。
说到这里,男人哽咽了一下,再说不下去。
他昨天出去找零工,那地方在老城区,风一刮起来,空中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根本没法往外探头。
他被困在外面回不来,直到今天风停了才敢往家走。
结果到家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因为没能即使送医,人已经没了。
江暮云摇摇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江暮云把这个华国结上坠着的红绳简单编成了一股,和上面的绳圈一连,套在手腕上就成了个简单的手绳。
江暮云打开铁门和二人面对面道:“我很喜欢,谢谢。”
将人送走后,江暮云站在楼梯口,低头拨弄了两下手腕上的红绳。
“心里难受?”
江暮云回头,楚不闻手上也拿着一个华国结。
“我都没见过她儿子长什么样,难受什么?”江暮云把衣袖往下扯扯,盖住了那个手绳:“闲着没事想吵两句可以直说,不建议把骂人搞这么委婉。”
人不自救,神仙难救。
十八岁的孩子?江暮云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和楚不闻第一次面对末世,也是在这个年纪。
昨天一群人冲出去淋雨的时候,不是没人去拉他们的。
有几位声音大得江暮云站窗口都听见喊了,他在楼下难道听不见?非要爹妈回来把他扛回家才行?
说句难听的,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为这种敢作敢死的事难受,她高低得是个圣母癌末期水平。
楚不闻冲一边蹲着的大白招招手,大白难得给面子地纵身一跃跳进他怀里。
楚不闻举着大白凑到江暮云跟前:“我的错,让大白卖身替我道歉?”
江暮云伸手挠挠大白,大白被江暮云揉得舒服,嗲声嗲气地喵了几句,就要挣开楚不闻往江暮云怀里扑。
自从小白长大之后,江暮云都不知道多久没享受过小宝贝撒娇了,当即把大白捞进怀里:“要不把你家崽儿放我家托管两天?”
楚不闻巴不得。
他暗地里给了大白一个赞许的眼神,佯装不舍道:“大白好像确实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小白,这两天在家都不得安生。实在不行就让它去你哪儿住两天吧,反正我过来看它也就几步路。”
江暮云沉默片刻,恋恋不舍地摸了几把大白,把大白还给了楚不闻:“那不合适啊。它俩虽然是朋友,但也是需要给彼此一点空间的。”
不然江暮云的空间可能就藏不住了。
她家里现在还放着一盒大冰块呢,而且她正准备把冰块的覆盖面往客厅和养着鸡的房间扩充。
要是楚不闻突然跑过来,就算她把冰块收进空间了,家里的温度也不好解释。
这么想想,就算楚不闻不来,其他人也可能有事来敲门,要不客厅还是算了?
事实证明江暮云的谨慎还是很有必要的。
暴雨第三天,江暮云家这个小区的水,已经快把二楼淹没了,天然气也断了。
按正常情况来说,秦时武今天是要去上班的。但很显然,这种时候医院应该早就转移了。只是他们这边一直没等到救援的消息。
所有人都慌了。
不仅是一楼、二楼的住户,连五六楼的住户看到这个涨水速度,心里也在打鼓。
照这个趋势下去,水淹到他们家,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啊!
对于降水的狂喜早就过去了,现在大家心里只有深深的恐惧。
暴雨第四天,三楼也被淹了一多半,江暮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只蚊子。
江暮云一巴掌把蚊子拍死。
和她的巴掌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小白的低鸣声。
小白冲着门口低低地叫了几声,江暮云掀开猫眼往外看,外面是个老大爷,老大爷身后还跟着大包小裹的一家子。
一看这架势,江暮云都不用开门,就知道他们是想干嘛。
南市的排水系统已经到了极限,水位上涨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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