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喱乌冬面
他指向一处:“在前面停下,我去外谷看看情况。”
随行弟子连忙道:“咫少爷, 现下外谷的人跑得差不多了,里面空荡下来没人打理, 说不准有没有灵兽,我跟您一同进去吧。”
乌咫冷淡回答:“不必。”
那弟子还想劝他:“可瑛长老嘱托……”嘱托要紧随在您左右, 不能离开半步。
“我说不必, 你听不懂吗?还是说, 你觉得我会死在区区药王谷的外谷?”乌咫斜眼看他, 眼中有不怒自威的杀气, “把药草送进内谷, 按照安排发下去, 我待会会去内谷找你。”
“是。”弟子不敢再反驳他, 只能让灵舟停靠, 任由乌咫一人下了船。
常住在药王谷内的人里头, 外谷的人比内谷的人走得更多。那里大部分是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他们半数被幻鲛感染,另外半数知晓情况有异,更不会在药王谷手下做事。
乌咫沿着山路向内,果然看见房屋在雨幕中灰蒙一片,一路上杂草无人清除,在雨水浇灌下长势比花草反而更好一些。
如今小小的药王谷外谷尚且如此,等到幻鲛草散布凡界,怕是凡界只会比现在更萧条。
他闭上眼,借着雨势发动灵目,探查附近一带的情况。
然而灵目刚发动,就发现一个人影向他狂奔而来。
那是一个小兽一样的男孩。破旧的衣裳上沾着泥巴,不知道在雨里站了多久,头发凌乱,一绺一绺地贴在头上。
他手中持着一把成色平平的剑,就连这把普通的剑对他来说也太重太长,拿在他手中半分剑势也看不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小子,竟想要偷袭。
孱弱,狼狈,且没有自知之明。
乌咫在原处动都没有动,只抬起手,男孩手中的剑就落了地。见偷袭不成,男孩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张开嘴,咬住乌咫的手。
乌咫捏起那男孩的脸,把他的脸举到自己面前:“我的血里有毒,你若再向下咬,哪怕我不对你动手,你也会死。”
虎子眼神一黯,挣扎的动作停滞了短短一瞬。乌咫钳住他的脸,不让虎子继续落口。
虎子吃着痛,眼中绝望的怒意更盛,很快淌出了泪,牙关打着颤:“那又怎么样……爹爹,阿娘,外谷的哥哥姐姐……就连遥小姐都,就连她都……”
乌咫一怔,手不自觉地一松。
“他们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害成现在这样,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跟他们一样……我死了又如何?!哪怕我这条命能换你难受几天,那就不亏!”
虎子抽出腰间匕首向乌咫扎去。
乌咫稍稍偏头,那匕首只划破他的耳朵,带出一条细长浅淡的伤口。
他手中用力,把虎子甩了出去。
虎子在泥地中打了几个圈,抱着被撞痛的手臂蜷在泥巴里。那把匕首随他一起被扔了出来,横在离他几步远的草丛中。
他还想爬过去捡匕首,乌咫却快他一步,踩住他的手,袖中迸出数条血雾绞,将虎子捆敷在地。
虎子动弹不得,乌咫脸色已经如平时一样冷,淡淡打量着虎子。
旋即弯下腰,扯下虎子腰间的玉佩。
那是一对作貔貅形制的玉佩,两只玉佩各自团成半圆,拼凑在一起时,是一个完整圆形。
他见这对貔貅佩的其中一块。
在“母种”还是“三十六号”时,那块貔貅佩曾挂在他的腰上,后来不见时,他只当是掉在不知何处,或是被哪个弟子拿走。
原来有人把那块貔貅佩从地底带了出来,送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还能有谁。
乌咫回忆起近些日子与甲级药田的弟子们往来越发密切,直至意图被发现的那个人。
那个蠢到亲自去甲级药田探查的人。
在玄淼门活了二十年,却跟眼前这个半大孩子同样孱弱、狼狈,没有自知之明。
面前这尊杀神的脸色越发凝重。在虎子觉得自己肯定没有活路可走时,却看见血雾绞忽然收回乌咫袖中。
虎子泥污下的脸色发白,想跑,又想起自己来此处是为了什么,挣扎着想摸匕首,一个踉跄又滑倒在泥地里。
此时,那对貔貅佩连同一个精美的缎面布袋扔到虎子面前。
那布袋显然价值不菲,却在一地泥泞里溅出水,染了污渍,主人也并不心疼。
“带着这个滚回去。外谷已经空了,我今日来外谷,谁也没有见着。”
虎子还未来得及问出什么,眼前人就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一罐药瓶从布袋开口里滚出来,他咽了咽唾沫,捡起那罐药放在鼻下嗅闻。
“是药没错……”
**
云州越发安静了,这是乌遥在第五天发现的事。
这处院落虽然僻静,周围却也不算没有人居住。最初还能听见附近小孩的喧闹声和鸟鸣狗吠,卖花娘会沿街吆喝,不时有小贩推着车板沿街行走。
但如今即便是静下心来听,这些动静也不见了。
乌遥的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已经能够如常使用灵力。
这日连绵的阴雨暂时停了,她披着薄披风,指尖灵力微动,沿着墙面放出鬼粟藤。
乌黑的藤蔓沿着墙面攀爬,直到触碰到外界,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所阻挡。
“回去吧,该吃饭了。”
乌遥收回鬼粟藤,静静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百里川。
若是从外貌上看,他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纹路,不仅不可怕,反而有种邪魅的俊美。
百里川俯身看乌遥,好像刚才阻止鬼粟藤往外探查的不是他似的:“为什么这样看我?”
乌遥喃喃:“明明之前已经赢过一次……”
百里川愣住:“什么?”
乌遥捏住他的脸,用力向外扯,声音很低,每个字却都很清晰:“师兄,我还是最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要是你就这样输给它,我会瞧不起你的。”
百里川还俯身在原处,乌遥已经松开手,撑起伞往回走。
院落的平静在那天下午被蓝空的突然造访打破。
他突然出现在门口,浑身伤重,情况比起乌遥当时不遑多让。
看着凭空多出的又一个病人,乔冉冉快要绝望了:“行,刚好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一个个的都是祖宗,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蓝空连跟乔冉冉打趣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被乔冉冉扛进房间,等到乌遥来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只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留影石。
乌遥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往那留影石里注入灵力,就连启动留影石的时间都感觉格外漫长。
半空中雾气聚散,画面逐渐清晰。
是乌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温水崖的甲级药田。
守在门边弟子见有人过来,合上书页喊了声:“苓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来,送点,材料,就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乌遥猛地站起,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是乌苓。
乌苓从百纳袋里拿出药田需要的材料,以他平日里慢且认真的动作,将材料熟练地分好类放在架台上,期间又与弟子闲谈几句,往来很是熟稔。
两人的谈话结束在有人在外头叫了那弟子一声,那弟子应了声跑出去。
乌苓静静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确认那弟子短时间不会回来,才快步往里走去,推开药田内的门。
乌苓推开门的瞬间,室内一片寂静。
那已经不是乌遥曾用鬼粟藤探查过的甲级药田。
那药田里没有药草,曾经在田埂上种满的幻鲛草,连带着在田埂间游荡的人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石头。
那石头的成色与幻鲛心脏一般无二,只是不如乌遥曾见过的心脏那般小。
它张扬地铺陈在药田中的角落,从土壤一路延伸到墙面,像是有生命一样,连天花板都快被它所吞噬。
在没有光的地底,它依旧闪烁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耀目光芒。
“遥遥。”乌苓忽然道。
乌遥想要答应,却知道自己的回答不会被乌苓听见。
乌苓调整着留影石的角度:“这些石头,还在,长大。上一层,的墙面,也有。”
他语速很快,像是知道自己若是慢了,就来不及了。
还欲往里走时,身后却忽然传来脚步声。那声音平稳,有规律,像是不会被任何事所打断节奏似的,乌遥很熟悉。
有人倚在门口,轻笑一身。
留影到这里戛然而止。
“那是乌瑛……”乌遥脸煞白,问道,“哥哥呢?”
蓝空已经咽下药,又喝下清水,虽然声音嘶哑,却终于能说出话:“被乌瑛发现以后,苓少爷被乌瑛追堵,直到风长老和柳夫人赶到。”
“听说苓少爷和菁菁小姐已经被风长老带离玄淼门,至于苓少爷的情况如何,恐怕要等他们那头的医师看过以后才能下结论。”
乌遥看向他身上的血:“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来的?”
蓝空咬着牙道:“乌瑛不是什么人都收。为了留在乌瑛手下,我和苓少爷都使用了幻鲛心脏。那东西的确可以增进灵力,但那里面的灵力不干净。”
“温水崖全部被征用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幻鲛草也分子种和母种。我们用的是子种种出的心脏,乌瑛手里则拿着母种的心脏。”
乔冉冉:“难道说,刚刚留影石里出现的就是……”
蓝空颔首:“没错,那就是母种。”
他面色愈发沉重:“母种和子种之间有所牵连,但凡使用过子种的修士,使用灵力都会受到母种的牵制。若是在母种的许可范围外使用灵力,体内灵力就会反噬经脉。”
“换句话说,只要使用过子种的心脏,就会终身受到乌瑛的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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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百里川如以往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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