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春水
王妃凭借着对枕边人的了解,立即知道清江王想到了什么。她心中冷笑:时不时地忆往昔自己感动一下,回过头还是天天往侧妃宫里去,这男人,也就如此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机会。王妃说道:“王上,听闻这位令仙长和阮姑娘此番离开毓秀峰,是为了回乡办喜事呢。他二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难得的是,还肯放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不辞辛劳来清江救济灾民,这份胸怀实在难得。”
王妃平日对这些修士颇有微词,如今竟然对这二人另眼相待,实在稀奇。
“是呀母妃,你可要好好赏赐大哥他们。”只有雷世子一心要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讨赏,丝毫没注意当他脱口而出“大哥”二字,王妃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清江王颇为感慨:“可惜清江雪灾,尚未恢复元气,不然本王就做主,给二位仙长在宫中办下这桩喜事。”
“倒也未尝不可,灾情沉重,清江许久未曾有过喜事,哀气沉沉,不过如今灾情也有了转机,若是此时在咱们清江成就这样一桩美事,想来百姓也会为之振奋。”王妃故意说道。想来有清江王出面主持嫁娶,那小村姑应该会受宠若惊吧?
“这……”清江王陷入犹豫。
一直不发一语的令荀突然开口道:“多谢王上美意,家中尚有高堂,婚姻大事,不敢自专。”
清江王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位还真是一对“小儿女”,如他们这般,年纪轻轻,涉世未深,高堂尚在,就达到元婴之上的修为,实在是世所罕见,怪不得连九大宗都另眼相看。如此人才,不被宗门所束缚,若是能留在清江,岂不是……
没有人注意到,王妃表情僵硬,桌下的指甲几乎抠进了掌心。
——这个孩子,在说到“高堂”二字时,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视她如无物。
难道他当真没有认出自己?
不,他是故意的。他竟毫不把自己这个生母放在眼中!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她又想起阿蕊说要让这孩子为她所用,只是,这样的孽缘,如何修复。
宴席上地位最尊贵的夫妻俩各怀心思,谁也没注意到王妃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有一直没说话,扮演着贤惠儿媳的金铃公主默默地黑了脸,警告地瞪了雷世子一眼。
雷世子这才恍然大悟。
不对呀,他刚刚成婚一个多月,场面盛大,还是王妃一手操办的,怎么就没有喜事?不能因为他的婚礼没有仙气,就不算喜事了呀?
清江王打着把这二人留下的算盘,却也知道若照直说,对方必会拒绝。
“……二位远道而来,孤王本应盛情款待,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清江雪寒,民不聊生,皆是孤王之罪。”
阮青梅对这位王上的突然emo有些无措,尚未想好是否该说些场面话,清江王又道:“如今物资虽然已经充足,但人手尤缺,九大宗所送物资尚未整理入册,分发制定,可否请二位暂留清江,协助孤王赈灾。”
阮青梅一怔,看向令荀。
“王上这是强人所难了,二位仙长已然助我清江许多,怎可再留他们劳苦。”王妃“体贴”地道。
清江王叹气:“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非常时期,民生艰难……”
“若只是帮忙分发配送,也无不可。”令荀突然道。
他看向阮青梅:“青梅,你觉得呢?”
阮青梅看懂了他的暗示,立即道:“我听令荀哥哥的。”
令荀明显另有安排,没有选项的时候,顺着二狗子的剧本走就是了。
“那就留下来呀!”雷世子高兴地道,“有大哥在,本世子也有个帮手。”
清江王大笑,又斥责道:“你毛毛躁躁,又年轻不懂事,是你给令仙长做帮手才对。”
众人一片欢欣,唯有王妃手中的绢帕几乎被拧出个洞。
他,到底要干什么?
是要报复她吗?
那小村姑也是不争气,一点也不会为自己争取,这还没成亲呢,怕男人作甚?除了几分姿色,空有一身修为,竟是个没有主意的,真叫人失望!
作者有话说:
清江王:磕到了磕到了。
世子:习惯了习惯了。
王妃:两个儿媳妇没一个可心!
第91章 所谓“母子”
宴饮仍在继续,王妃中途借故离席。
从见到那个孩子到现在,她心中惊惧交加,加上雷世子没眼色,整个宴会几乎没动过筷子。
气都气饱了。
“你也看到了,那孩子对我怨念颇深。”她对侍女蕊姑说道。
最让她惶恐的还是,她本以为今日令荀就会当面拒绝清江王,他却在言辞之间留有余地。清江王困于北方,一直有阔张之心,这些年四处拉拢能人,交结宗室。令荀有能力,与九大宗相熟却又不为所属,身份清白,关系干净,这样的人,任何人都想留下为己所用。
若是真让令荀就此留在清江城,她怕是再也睡不下一个好觉。
蕊姑劝道:“王妃莫要丧气,这也是意料之中,那孩子刚被您伤过,赌气埋怨也是自然,他若是突然积极地来认您,那才必然有诈。何况,咱们的目标也不是公子本人。”真要那样,王妃恐怕要更加惊恐,非斩草除根不可了。
“您也看到了,他对身边那小村姑呵护有加,是放在心坎上的,王妃和金铃公主离心,是立场导致;但是对这个儿媳妇,难道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看那小姑娘今日单纯乖巧,心无城府,却又处事周到。这样的人蕊姑自认见得多,得知王妃是令荀生母,阮青梅必然是更心疼令荀一些,到时王妃祭出善意,言明母子情分,请小村姑从中搭桥,应该不是难事。令荀又对阮青梅言听计从,这事不就成了吗?
“那小丫头真有这么大本事?”王妃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悦。
纵然这个儿子她不喜欢,不想要,可是眼看着儿子尊为大能,却对一个小村姑视若珍宝,言听计从……倒是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只怕这辈子也要载在女人手里。
“既如此,且按你说的试试。”
……
王妃离席后,阮青梅明显感觉到令荀那根绷紧的弦放松许多,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系统速度有些慢,一夜了也没查出什么东西,一追问就拿“开荒路线,没有资料”来搪塞她,要不然就是“亲呐亲呐,快了快了”。
清江王今日心情不错,这难捱的宴会特别长,歌舞换了一波又一波,阮青梅早就食不知味,如今连歌舞也快看吐了,渐渐坐不住。
正巧这时,对面的一个宫女直直地看过来,似乎在刻意捕捉她的视线,并比了比外面,试图向她传递一些“信息”。
阮青梅:?
她看了令荀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二狗哥哥,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令荀从她刚开始左腿压右腿,右腿压左腿来解闷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坐不住了,本也想提醒她可以出去走走,反正他们二人只要留一人在此,就不算失礼。
恰逢清江王举杯向令荀示意,令荀回礼,阮青梅逮住机会开溜。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离开宴会,阮青梅狠狠地舒了口气,活动着僵硬的肩颈。
恰好系统传来消息,阮青梅扫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些沉闷:“准确吗?”
系统:“这些也是靠琐碎的细枝末节拼凑的,大方向应该没错,细节有出入在所难免,毕竟开荒路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阮青梅闭目过着那份内容,只觉得外面的空气也不新鲜了,不,整个清江城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要立即回到杏花村才能呼吸。
“阮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却见刚才对她各种暗示的侍女紧跟着寻来,娉娉婷婷地对着她一礼。
“姑娘,王妃有请。”
阮青梅没有很意外,这侍女刚才就站在清江王妃旁边,如今找她的,也只能是王妃。
她想到小游给她的消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审视了那小侍女一会儿。
阮青梅不答应,侍女就始终福礼不起,睫毛低垂,看不出眼神和视线,也没有一点微表情。是个训练有素的“干将”呢,在清江王妃处一定受到重用吧。
“带路吧。”阮青梅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她要刨根问底,是对方主动送上门呢。
阮青梅被带到一片梅林当中。清江一年有半年是冬天,花季短暂,唯有梅花傲雪而放,也是王室图腾上的花卉,有特殊的意义。宫里的梅树修剪有致,梅花开得又艳又盛,有滋有味,于银装素裹中如一片片红云般,给这冬日之城带来一分火热生机。这对宫里的人来说也许习以为常,但对第一次来清江的阮青梅而言,还是像所有人一样,赞叹不已,只恨没机会来个自拍。
阮青梅随着宫女行了几步,忽闻几声猫叫。
她循声望去,见路边居然放着一个小窝,里面是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这里怎么会有猫崽?大猫呢?”
那侍女道:“这是玉公主的猫,公主回宫省亲的时候,母猫正好下崽,她要回夫家,又带不走这么多小的,就留在宫里,叮嘱宫人喂养。不过玉公主嫁的远,三五年才回来一次,宫人又哪里会用心呢?这么冷的天,居然丢在外面,真可怜。”
侍女感慨:“听说那母猫向来温顺,可是这次被带走的时候,却张牙舞爪,回去以后没多久就难过死了。”
“可见动物也是有情义的,就是可怜了这一窝小猫,没了母亲……”
“有没有可能,母猫是因为孕期骤然更换环境,生完崽又立即奔波,没有做好月子,所以才落下了别的病?”阮青梅有些不合时宜地说道。
“倒也不用太过发散理解动物的思维,最主要还是没有得到合理的照顾吧。”
大自然中的母爱自然是有的,但是也要结合情景来看,那个什么公主,知道母猫要生了还硬要在车上撸猫,可见也不是真的心疼小动物。
“要是我家的小乖,我肯定不会让他这样。”阮青梅说完,又嘿嘿一笑,“不过小乖是公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困扰,哈哈。”
侍女些许错愕,仿佛阮青梅是什么怪人。
“姑娘难道不觉得这些小猫可怜吗?”一般人,便是真的不觉得,也会因为怕被视为冷血没有爱心,装装样子吧?
“这几只小猫毛色光洁,肉乎乎的,这么冷的天还这么有精神,这窝也颇为精致,用得都是上好的布料子,可见宫人照顾得是细心的。”阮青梅道,“不知姐姐可见过城外的百姓,大雪天里,只能住四面漏风的帐篷,围火取暖,夜里甚至不敢睡觉,怕一睡不醒……相比之下,还是宫里的猫比较幸福吧?”
宫女被噎的一滞,竟无法反驳。
阮青梅笑眯眯地问道:“姐姐,不是要去见王妃吗?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吧,王妃还等着呢。”
那宫女干咳一声,道:“是,姑娘这边请。”
又走了几步,才转过一条小路,就见梅树下站着一个一身宫装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双目红肿,脸上泪痕被风打过,连着皮肤苍红,可怜兮兮。然而她站在那里,附近的宫人路过却视而不见,似乎习以为常。
阮青梅走过去,蹲下身,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在这里哭呀?”
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关注,眼睛里马上又涌出许多泪水:“我来找我娘,可是我娘不理我。”
阮青梅站起身,四下望去:“你娘在哪里?”
小姑娘指着身边的梅树:“这就是我阿娘。”
阮青梅:……这是个梅树妖?
侍女上前,低声解释道:“阮姑娘,这是莞公主,她的生母李侧妃两年前病逝了,王上怜惜公主年幼,便告诉她李侧妃化成了梅树,每年梅开的时候,就来看她,以宽慰公主思母之情。”
侍女似是感同身受,柔声感慨:“可怜莞公主年年冬天都来梅树下等候娘亲,真是可怜。”
阮青梅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公主,一双眸子灵动有神,却被泪水充满,叫人实在怜惜。她于是踮起脚,在众人的惊讶中,果断地折了一支梅花。
“送给你,别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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