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春水
“小游,我怎么还没被水冲走,被山石砸死,或者陷入泥石流,或者冻死路边……小游,这次的坏结局,怎么这么难啊。”
它不让她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让她开开心心地活,就这么拖着她,看着她的希望一点点幻灭,一刀一刀地剐她的心。
系统:“亲呐!振作起来!咱、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这没什么的,起码……四个男主欠你的火葬场,都收到了……”
系统大概自己也觉得这安慰没意思,越说声音越小。
“我好可怜。”阮青梅嘤嘤抽泣起来,“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选……”
她一顿,突然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因为她发现,就算这样,她也不想选另外那四个狗!
她根本没得选啊,后辈选项都太恶劣了。
连二狗子也负她,这个位面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毁灭吧!都一起去死!
系统这一次却没有规劝,沉默半晌,它有些心虚地说:“亲呐,你要是能这么想也未尝不可其、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阮青梅苦笑:“我反正都快死了,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让我下辈子长长记性,不再靠近男人。”
系统:“其实我刚刚查看,发现你目前的存档是36/36,机会已经用尽,这次之后,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个位面了。至于何去何从,额,我也不知道,大概不在这个服务区了。”
因为没完成任务,大概率是没法回到原本世界的,应该会换个别的本子再给她,不过它厂的风格都是这个火葬场套路,以阮青梅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注定还要被虐个几轮。
阮青梅:!!!
“呜哇——”
小屋里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惊得门口的祈道长一颤。
阮青梅现在只想问:她现在改嫁还来得及吗?
……
结界深处,令荀坐在一处庭院之内,那地方竟与杏花村的新家魔仙堡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成亲时是冬天,少了几分春夏花草的点缀,如今这院子里拓出了一片药田,和一块平整的花圃,开着稀疏,却努力的小花。
这是他设想中的,来年春天的样子。
石桌上摆着零食糕点,都是阮青梅爱吃的,只是如今摆在这里,却无人光顾。一阵风吹过,秋千空摇,不见佳人。
一个声音在令荀心底浮现。
“你让我感到惊讶,居然能紧靠着记忆复制出这里的一草一木。”
令荀似乎对这位从不打招呼的“访客”习以为常:“我说过,我不会输。”
“哪怕她也和别人一样,憎恶你,甚至诅咒你,最终忘却你?”那声音带着一分漫不经心的讥讽,“今天之后,她亲眼见识了你的无情,未必会原谅你了。又或者,她已经认定你‘死’了。”
“是我的错。”令荀轻声道,“让她伤心难过,是我的错,她恨我是应该的。”
“我会请求她的原谅,但是决定权在她。无论青梅怎么做,是否原谅我,我都不后悔今日所为。”
令荀一身素白长衣,眼神恬淡安静,态度却坚若磐石。
“若只有这样能保护她和她的一切,我不后悔。”
那声音生出几分起伏:“你就这么确定这一局你已经赢了?别忘了,约定之期未到,在此之前,我不会将身体还给你,也不会停止摧毁神州界。你只能留在这里,做你的美梦,直到被我的意念彻底蚕食。”
“令荀,你不过我被封印期间为了自保而生出的人格,你以为你凭什么还留在识海之内?真傻,居然为了阻止神州沉陆,主动让出身体的控制。妄为本君的元神之一,竟然完全浸染了凡人的愚昧。”
“……不过是凭借本君一时的仁慈。”
令荀轻笑:“也许,就是为了这分仁慈吧。”
他们本是一人,钧天帝的想法瞒不过他,这些话自然也吓不到他。
他透过识海,看向结界之内,被困住的紫衣女子。在钧天帝面前,一切幻化皆是虚妄,紫箬元君的幻术不值一提。
令荀问:“这就是当初让你不惜分神修行,结果被心魔鸠占鹊巢,反过来把自己封印几千年的……女子?不是说,玄瑛不想转生,已经自散元神了吗?”
钧天帝的声音中有几分气恼:“闭嘴,我与玄瑛,不是你可以当做闲聊谈及的!”
他们本是良师益友,是真正的“知己”,任何夹藏私欲的情爱与调笑,都是对他们的亵渎。
“何况,那可不是玄瑛,不过是东施效颦的蠢物罢了。”钧天帝冷哼,一挥手,现出那女子元神中的影子,竟是一只“听魂铃”。
正是当年挂在紫玉流光琴凤首的那只,玄瑛琴曲中含括天地万物,以听魂铃摄取听者情感,融入曲中,久而久之,死物也有了灵,又在千年后转生,修行。
只是这铃铛虽然成了人,又借着天生的灵气轻而易举地修成了上仙,可到底没有悟透怎么当个人,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
让琴的主人知道,还不知何其痛心。
钧天帝黑眸一沉,说道:“玄瑛为了救我,自散元神,三魂七魄尽归天地,世间已经再没有此人了。”
令荀凝眉,总觉得钧天帝话里有话。
“但是,神魂虽散,终有聚时,三千世界九千年,总还会再出现一个人,是她,又不是她。”钧天帝眼神玩味,“令荀,你不妨猜一猜,你的那位小妻子,为何能奏响紫玉流光琴?”
第121章 黑衣人
钧天帝的话在令荀心中带起一丝波澜。
然而片刻,令荀就道:“她不是玄瑛,就算她能抚响紫玉流光,她也不是。”
三千世界九千年,天精地华聚新魂,即便灵魂看起来一模一样,也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一个崭新的,没有过往的灵魂。
“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钧天帝道,“当初我因玄瑛而坠入心魔,如今你身为我的人格之一,又遇见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你就从没想过,她也是你的劫数?”
令荀眼中的温和退去,换上冷凝,如此神情,让他与钧天帝宛如镜面双子,一模一样。
“青梅妹妹对我真心以待,我亦视她为无价之宝,我们两情相悦,是相约白首的夫妻。钧天帝,我们与你当初不同,你不必挑衅。何况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你之心魔,虽因你自身而起,与玄瑛无关。”
是钧天帝自己听了琴,入了境,动了心,自始至终,乐师玄瑛并没有任何逾矩或暗示,反而是在知道钧天坠魔之后,为了道义散去元神,放弃仙体和一身修为,魂归天地。
这是个心中有大道的女子。用男女情爱来总结她的牺牲,乃是辱没了她。
这一招,其实是钧天输了,也难怪他如此难以忘怀。
果然,提及玄瑛,钧天帝眼神一冰:“你就如此自信,就没想过,她接近你可能也是别有目的,你可还能保持今日初心?”
“若她也如你一般情若磐石,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若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你只是她达成目的的一颗棋子,你还能这般镇定吗?”
钧天帝说着,一扬袖,眼前出现一面水镜。
这是……令荀讶异。
那镜中全是他没从没见过的景象,不,那镜中绝非眼前的人间,也不是九重天,更非魔界,更不是什么上界,而是……另外的世界,三千又三千,这是天外之界。
在奇怪的车水马龙之后,十字路口出现了一名女子,她与周人一样,穿着奇怪的衣衫,拂手理过鬓角,等待路口绿色的信号灯亮起后,和人群一起踏上斑马线。
接着,水镜之中的画面转到了杏花村,少女来到了令荀所熟悉的世界,从屋内醒来,她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文字,迫使她不得不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有时候她被奇怪的男人带走,有时候她必须自己离开村子去寻找机会,然后每一次每一次,被骗、被欺负、被陷害、被辜负……运气似乎都不站在她这一边。
少女总是不得其法,和那些攻略目标更像是天生犯冲一样,有几次好不容易脱险,又死于自然意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摆弄她的命运之线,逼着她不得不做违心之事。
可阮青梅还是不愿屈从,于是,在久经折磨后,最后一次宝贵的机会,她选择了他。
——二狗哥哥这么好的人,总不会骗我的。
——弱一些也没关系,我保护他就好了。
——还是和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在一起最安心了。
——呀,二狗子眼睛好漂亮……
娇俏的女孩子笃定地孤注一掷,在最后一次机会,醒来,然后早早地守在村口,将装着她心意的杏黄色的小荷包送给了木讷的少年……
“这些是青梅的经历?”令荀赶到诧异。
钧天乃三界第一人,天道也对他避让三分,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事情能瞒过他。同样,他们本是一人,钧天骗不了他。
如此,阮青梅的那些“秘密”就都解释得通了,她对龙轻野祈云琉等人莫名的恨意也有了来源。想到阮青梅受得这些苦难,令荀心中涌起愤怒:“那些人……那些人怎能如此对待她!”
看着令荀眼中的怒火,钧天帝心中有些许痛快:“如何,愤怒吗?还觉得那些不该死吗?要不要现在下去,杀了他们替你的小青梅泄愤?那个偷了你灵根的杂碎就在下面,守在小青梅房外,还赖着不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令荀额间的道印一瞬间变成嗜血的暗红,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半晌,他道:“若青梅当真要杀他们,我自会替她除去心头刺。”
但不是现在。
钧天帝与他一体同魂,他知道他的软肋,更知道如何激怒他,此刻他不能有些许动摇,此时大开杀戒,就等于永远放弃了主导这具身体的权力。
钧天帝冷笑,讥讽道:“你难道就不失望,不吃味?她曾与那些男人俱有过往,遍体鳞伤后不得已投奔你,不过是借着你的命数苟且偷生罢了。那些甜言蜜语,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信。”
令荀面上终于升起一丝不悦。
钧天帝扬起唇角,些许得意:“怎么,不服气?”
令荀抿唇,半晌,坚定地道:“真真假假,我心中自有分晓,不必你多言。”
钧天帝见令荀这份油盐不进的模样,分而拂袖:“愚蠢!”
“世间情爱,不过过眼云烟,什么两情相悦,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大梦一场,你身为本尊的人格,竟如此执迷不悟。”
他眼中闪过杀机:“好,本尊就让你亲眼看看她的‘选择’,也叫你死得明明白白。”
……
寂夜中,钟秀峰山腰来了一位低调的访客。
祈云琉守在阮青梅房门外,忽地眉峰一动,一道寒意贴着他鬓角飞过,透过窗棂,摄入屋内。祈云琉皱眉,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他到底是九大宗之人,与魔宫不共戴天,尽管对方将气息隐藏得很好,但祈云琉还是一眼辨出对方身份。
“魔族?”
黑衣人扯下黑巾,露出脸上蓝色的刺青,看打扮像是斥候,但外貌和那身唯我独尊的气场十分割裂,怎么看也不像一名小卒。
黑衣人目光扫过祈云琉,显出几分厌恶:“蠢货,闪开。”
祈云琉见来者不善,沉默,提剑,横于房前。
“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黑衣人不屑一笑,仿佛在笑祈云琉的自不量力:“有何不可?”
客房外剑拔弩张,就在二人动手前一刻,屋内传来女子有些疲惫的声音:“让他进来。”
阮青梅从钧天处归来,一直闷在屋内,这还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不只祈云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连黑衣人自己也是一怔。不过黑衣人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眼中露出几分不甘的神色——这小子,居然得小青梅如此信任。
他不太高兴地道:“小……阮姑娘,阿南叶求见!”
屋内传来一声“嗯”,算是首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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