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春水
青冥剑剑身一震,雄浑剑气竟将匕首震断。
黑衣人后退一步,斗篷被剑气震落,露出脸上的蓝色魔纹。
阮青梅却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阿南叶?”
黑衣魔将骤然被叫名字,也惊讶地看了过来。然而,窗外有凛冽剑意靠近,魔将叫了声“糟,追上来了”,他一挥披风,遮住脸面,破窗而逃。
“主上,要追吗?”青冥剑问令荀。
“不必。”令荀挥手,他如今的修为,支撑青冥现世已是艰难,恐怕无力与人缠斗,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阮青梅。
“二狗子!你怎么样?”阮青梅快一步冲了过来,紧紧地捉住他的胳膊。
少女的头发、衣襟都有些凌乱,但是气色却很是红润,令荀捉住她的手腕,发觉她脉搏沉稳有力,气血舒缓平稳,全无他以为的虚弱。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受了什么从脉搏看不出来的伤势?
“青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令荀担忧地问。
“我不舒服什么,是你差点走火入魔,你吓死我了!我只是被吸了点力气,不碍事的。”阮青梅道。
吸了点力气?
方才他们之间的气链如此汹涌,哪里是“一点点”力气,这“一点点”力气,差点让令荀爆体而亡,多亏他急中生智,引出气力幻化剑灵真身。
这么大的消耗,几乎已经超出她的气海承受能力了,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具备的。
那问题来了。
——这股力量是从哪儿凭空冒出来的?
“二狗哥哥,这位剑兄是……”阮青梅早就注意到这把奇怪的、会说话的“剑”。
“莫怕,青冥并非妖物,而是我的‘朋友’。”事已至此,令荀只好将青冥的事简单带过。尽管青冥一再抗议他们是从属关系,尊卑有别,但是令荀一直坚持他们是“朋友”。
气血暂时得以平复,令荀这才得以审视眼前的三尺青锋。
“青冥,认识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的真身,”他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抬手握住剑柄,想起自己从前的玩笑话,“原来你真的不是一把八卦剑。”
古朴的剑身透着清澈剑光,剑气雄浑,只肖一眼就知,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真好啊,真是一把好剑。”令荀感慨道。
青锋长剑在令荀握住的瞬间,便收敛了锐气,气息转为浑厚内敛,仿佛一名臣服于主君的将领。
“青冥为主上而战,万死不辞其身!只是……”
“主上禁制未解,体内仍有乱流涌动,经脉又受损,尚未脱离危险,万不可再妄动内力。”
阮青梅脸色顿时一白:“二狗哥哥,你快坐下,我们听剑兄的!”
楼下突然传来声响,似是客栈一楼来了一群人。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读到了谨慎。
今晚的事情太过复杂,令荀走火入魔,剑灵,突然出现的魔将……这里面的事,他们自己都解释不了,还是不要再招惹麻烦的好。
阮青梅小心翼翼地推门看去。只见楼下来了七八个仙门弟子,看装束是九大宗的人,有些她还挺眼熟的,但也叫不上名字,大概是前几世打过照面的人。
店小二第一时间迎了过去,询问:“仙长,来小店不知何事?”
“我们是云里馆的修士,在追捕一名危险人士,此人大概率是魔族,我问你,刚才可有可疑人来此?”
“这……回各位仙长的话,刚才二楼似乎有些动静,只是不清楚是什么事。”听闻有魔族在此,店小二也变了脸色。
问话的人回头对同伴道:“这店里有魔气,都提起精神来,我们上去看看。”
阮青梅想起方才突然出现的阿南叶,不由皱眉。
阿南叶是西无咎手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突然对二狗子动手,又突然改变主意离开?
这里面大概率有误会,而且是她不知道的误会。
有点麻烦,阮青梅叹气。
阿南叶这人是个死心眼憨憨,虽是魔族,但心肠不坏,是魔宫里少数对她还不错的人。最重要的是,在魔宫时,他曾经对她伸出过援手,阮青梅亲口说过,她一定会还这个人情。
“二狗哥哥,这里交给我处理,”阮青梅对令荀说,“那个魔族的事,回头我会给你解释。”
“青冥兄,麻烦你也躲一下。”
客栈里突然出现剑灵,太过引人注目了。
青冥立即化为一团蓝色气体,遁入令荀眉心。
脚步声很快来到二楼,阮青梅猛地从内部撞开房门,一副仓皇之相,喊道:“救命!各位仙长,快救救我兄长!”
九大宗弟子以除魔卫道为理念,阮青梅一个少女求救,他们断不会坐视不理。他们立即赶过去,就见到房内一片狼藉,另有一男子倚床而坐。男子似乎也是修士,五官俊美,却面无血色,嘴角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周身气息杂乱,显然身负重伤。
而屋内萦绕微弱魔气,窗子大开,窗棂断了几处,这里显然刚发生过打斗。
阮青梅一脸惊慌地道:“各位仙长,刚才我与兄长说话,一个黑衣人突然闯入,二话不说就要杀我们。我二人奋力抵抗,奈何修为浅薄,不过那人一听说有人追来,便翻窗逃走了。”
听这描述,必是他们追踪的那魔将无疑!
为首的弟子立即问道:“他往何处去了?”
“往西!”阮青梅坚定地指向西方。
令荀眉头一动,看了阮青梅一眼。
“西边是渡口方向,这魔将莫非是想逃走报信?”那弟子又问:“姑娘,你可确定?”
“确定!我本想拖住他,可我兄长受伤了,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敢追上去。”阮青梅说着,担忧地回到令荀身边。
其中一名面善的百炼门弟子听闻,对令荀道:“这位兄台,在下是百炼门丹修,可否让在下瞧瞧?”
令荀虚弱颔首,伸出手腕。
那弟子诊了一会,不由脸色一肃:“好重的内伤,可是那魔将打伤?”
“不全是。”阮青梅模棱两可说道,“兄长是散修,他练功关键时刻被那魔将惊扰,被功体反噬,险些走火入魔。”
原来不是被魔将所伤,一些弟子露出些“果然如此”的神色。
九大宗自诩正派,向来瞧不起云游散修,何况他二人修为又不高。
才刚刚入门而已,便自己瞎修炼,走火入魔也怪不得别人,众人态度顿时转变。
唯有那百炼门弟子神色不改,反而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交给阮青梅:“此乃百炼门的内伤药,以开水冲服,虽不能让你兄长立即痊愈,却能稳住他的伤势。”
“多谢!”阮青梅连忙接过。
“樊师弟,你与他们废话什么?”有其他宗的弟子不耐烦道,“那魔将应该还未走远,我们立即往西边追!擒住魔将,立个大功回来!”
说完,一行人招呼也不打,便离去了。
那樊姓百炼门弟子抱歉地对阮青梅一拱手,跟了上去。
临走前,百炼门弟子又回过头来,说道:“姑娘,你师兄这伤势颇为复杂,他体内尚有杂乱气力不受约束,一旦运功,伤及肺腑,少说要修养十余年……”
十余年不能动真气,修为是基本废了。
阮青梅心中一沉,却听那位樊师弟又说道:“明日,我师叔百里宗师会在云里馆讲学,兴办义诊,若有机缘得他老人家点拨,你兄长或许还有希望。”
……
杏花村。
阮嫂子哄睡了红孩儿,来到院子检查门锁,顺手将狗窝前的西瓜皮清扫了,别说,吃得还挺干净。
月上中天,狗子已经回到窝里酣睡,只露出一条尾巴,软塌塌地搭在外面。
——活过来了。
狗窝内,西无咎额间魔纹不再发出刺目的红光,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感觉力量终于能涌入四肢百骸,而不是被一个看不见的涡轮吸走。
这一次道契的力量虽然来势汹汹,但并未伤及功体——却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谁知道像这样的事,什么时候再给他来一下?他堂堂魔尊,在这里给人看家当狗已经够不可思议,难道还要给人当补血包吗?
岂有此理,这个阮青梅,到底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她好歹也是和灵兽订了契的人,就算不想想自己,难道也不想想狗子啊?真是没有一点责任心,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养狗!
西无咎越想越气,他催动魔纹,再度唤道——
“阿南叶!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事的?”
魔纹闪烁,好半晌,阿南叶才气喘吁吁地回话,腔调颇为凄惨:“尊主,阿南叶……实在是太难了!”
他难啊!
魔尊让他盯梢阮青梅,这简单,但是看看,阮青梅这住的是什么地方?
鸾都,距离九大宗的“据点”云里馆只隔了一条街。他一个魔族,一个低阶魔将,跑到人间修士的会馆附近游荡,这行为,形同挑衅!
这些凡人修为普遍不高,一个两个他倒能应付,但是对方卑鄙,动不动就六七个人组队来“围剿”他,把他当精英怪刷,还名门正派弟子,明明就是以多欺少。
偏偏魔尊又叮嘱过要低调行事,他怕挑起九大宗反扑,不敢轻易动杀手,只能一路逃跑。
今晚城隍失火,云里馆的修士集体出门救火,好家伙满天都是御剑飞来飞去的修士,逼得他无处可躲,这才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偏这时,阮青梅那位同乡真气暴.走,阮青梅为了救人也被牵连其中。
他被七八个九大宗弟子追赶,一边逃命,一边被西无咎催促。他只好硬着头皮折返客栈,想着干脆一刀捅了阮青梅身边那男的,既救了阮青梅,也顺便帮魔尊解决了情敌。
不想被那柄突然出现的古剑所挡。
前有麻烦杀不得,后有追兵要杀他,阿南叶见阮青梅无事,便先逃命了。
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甩开追兵后又折返客栈,隐藏气息,躲在屋顶,正好听见阮青梅信誓旦旦地将人引去西边。
她明明看见他往东边逃窜,这显然是在特意帮他引开追兵,结合她竟能叫出他名字……不用问了,这肯定是魔尊大人安排的!
阿南叶自以为自己已经深刻领悟了西无咎的意思,对阮青梅极力称赞:“尊主,阮姑娘当真机智过人,一人将九大宗弟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愧是尊主看上的女子,临危不乱,智勇过人,即使没有他救助,也能安然无恙。
西无咎听完他的汇报,却迟迟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咬着呀问道:“你说,她一下便认出你?”
“是,姑娘一下就喊出属下的名字,还帮属下逃脱九大派追捕。”
怎么可能?!
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帮一名魔将,骗人都不打草稿吗?
上一篇:我靠退休卷翻修仙界
下一篇:重生到天灾前疯狂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