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但永陵市是个古城,很多建筑都很古风。
新式的商店楼房也有一些,但珍卿不觉得新鲜,算不上见了多大世面。
倒是她跟玉琮一道,偷看了不少杜二叔和杜二婶藏的闲书。
杜二叔每天忙着进修,杜二婶每天忙着梳妆打扮,打扮好了,不是跟姐妹逛商场,就是约一些人打麻将。
这两口子,就放任他们两个,翻箱倒柜地看那些书。
他们先看一些弹词、传奇,故事都很老套无聊,就囫囵吞枣地随便看看。
后来,玉琮看《三国演义》,珍卿看《儒林外史》《聊斋志异》,两人就比较入迷了。
每天看完以后,还要相互地讲解,书里讲的什么故事。
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娱乐,他们看书,就像后世追连载小说和电视神剧一样,那真是废寝忘食,狂热不已。
读了这么多的书,珍卿写了些读后感,给杜爸爸当家信寄过去了。
给杜爸写家信,本是例行公事,杜爸爸基本没给她回过信。
有一天,她和玉琮正看《聊斋志异》,杜二叔给她一封信,说是她爸爸寄给她的。
珍卿意外之极,打开一看,不觉认真看了起来。
在这封信里,杜爸爸用一种和煦的语气,讲了他小时候读闲书的事。后面又教珍卿,读这一类古典的书,应该是怎样的读法……
玉琮也拿着信看,看完一抬头,却发现她眼眶红了,眼睫毛也不住地颤着,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情绪。
玉琮总听家里人说,珍卿这孩子命苦。
但他对珍卿所谓的命苦,其实感受不深。
因为他觉得,她的性格是那么敞亮豁达,无忧无惧,即便动不动会挨她爷的打,你也从不见她愁眉苦脸的。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他蓦然明白,珍卿肯定是思念她父亲,盼望她父亲的。
只不过,她从来不跟人诉说,在别人眼里,好像就觉得,她并不缺一位父亲。
玉琮把脑袋搭她肩膀上,就默默看着她,等到她情绪平复了,才拿着信封给她说:
“珍卿,你要是想你爹,我们一起去找他。我四叔在就天津,天津离京城可近,就请四叔送我们去。”
珍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就在今年上半年,珍卿写了快有一百封信,寄给在京城教书的杜爸爸。
可是这个杜爸爸,只给三表叔写过信,交代了一些事情,却从未给珍卿和杜太爷,写过只言片语,也从未寄过任何钱物。
再结合杜爸爸从前,把女儿丢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她已确定杜爸是狠心肠、不负责的人。
她早把他抛在脑后,不再试图琢磨他的心思,也不再指望,今后在生活和学习上,可以依靠这个父亲。
可是杜爸的这封来信,语句中的细腻回忆,还有对女儿谆谆告诫,让人仿佛看到,一个和蔼温煦的父亲,怀着满腔的爱意和关切,对着女儿循循善诱,语重心长。
这封信中的父亲形象,跟珍卿印象中的杜爸,完全是两个人。
这样的话语和形象,让她忍不住心有触动。
珍卿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冒了杜爸的名,代他写了这样一封家信。
可是一次回信,又能说明什么呢。她并不想因为一封信,就对杜志希报有太大期待。
人生最难得的事,其实还是自律自控,并借此获得宁静的生活。
……
在永陵市待了二十多天,杜太爷和李师父,先后来信催珍卿回睢县。
而玉琮的奶奶和娘,也来信催玉琮回杜家庄。
杜二叔就专门抽空,把他们俩人送回去了。
回到睢县,不过是照常学点东西,暑假日程排得很满。
但是幸好,李师父是个爱玩的,有时候带她去钓鱼钓虾,还把她装扮成个男孩子,带她到邻县的百亩荷塘,去捞菱角、采荷花。
因此,她还没有被闷死了。
但是欢乐的晚光,总是容易过去的。
到了九月开学,珍卿就成了初一年级的学生。
学校虽然在暑假招过生,但初一女班,来来去去,还是不满二十个人。
初中的课程,跟小学相差不是特别大。
综合性的社会课,重新分成公民、卫生、地理、历史四门课,数学课也分成几何、代数两科。
还新增加了外国语、物理、化学,
物理、化学学得简单,外国语也学得简单。
现在,日不落帝国的名声还很响,学校统一安排学的外国语,就是英语。
学英语没那么复杂,基本还限于简单的对话,类似于“你好吗?(How are you)”“我很好,Fine,thank you”。
这英语学了也用不上,大家好像都张不开嘴说。
珍卿别的学科都很好,但学数学的时候,感觉理解慢了不少——至少比上辈子慢了不少。
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没有适应好。
等学过了三四个月后,她发现这个现象更明显了。
她自己调整了很久,私底下,在数学上下了更大功夫。
再加上她记忆力很好,有时候还会背数学题。所以,先生和同学都没有看出来。
但她越来越没法否认,她的这个缺陷,应该是跟遗传有关。因为杜太爷算账不强,到了杜爸那里的,据说数学也是烂得很。
看来,想做个学习全才,是不能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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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炫耀者终惹风波
从初一的上学期开始, 本省的督军跟邻省的督军,在省边境上发生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
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睢县不时能听见炮声, 弄得好一阵子人心惶惶,很多富人, 都逃往不打仗的北边去。
后来, 还有一帮痞里痞气的兵勇, 到睢县来征粮征物, 还加收一些名目繁杂的捐税。弄得县城里鸡飞狗跳。
珍卿家里, 也被迫多交了一些捐税,又因兵痞在街上调戏妇女,扰乱社会秩序, 学校还曾经停学数日,县城里的人家都闭门不出。
但珍卿有点小遗憾,她不是被拘在家中, 就是被拘在教室里, 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兵痞子。
小小的睢县, 在乱世的大背景下,不时有一点小的乱子, 勉强维持住了一时安宁。
十一月份的一天, 梅先生叫珍卿去公事房,把月考奖励的东西给她。
珍卿抱着奖品从楼上下来, 迎面遇到张翠翠和潘玉美, 看见珍卿手里拿的东西, 张翠翠阴阳怪气地:“小状元又满载而归啦?”
珍卿瞅着张翠翠, 笑着说:“一分耕耘, 一分收获嘛。”说着就走开了。
张翠翠愣了一下, 气得跺着脚,跟潘玉美说:“你看把她狂的,仗着先生偏心,眼睛长到头顶上了!”
珍卿觉得很无奈,张翠翠这娇小姐,你怎么待她都不对。
上一回也是发奖品,其中有五支毛笔。
珍卿毛笔多得用不完,就分给关系还行的同学。当时给了潘玉美一枝,张翠翠站在旁边,自然也给了她一支。
张翠翠却很不屑,说:“货郎挑子里卖的东西,还好意思送人,我才不要。”说着,随手丢还给了珍卿。
珍卿哪会热脸贴冷屁股,对张翠翠就只有面子情。
这一会儿,珍卿已经走开了,张翠翠还在闹脾气。
还是潘玉美劝她两句,勉强给她安抚下来。
过了两天,上午还没有上课之前,珍卿在那儿摆放书本用具,听着张翠翠跟潘玉美在那卖弄:
“我堂哥,在美利坚留学的,戴洋帽,穿洋装,说的好流利的一口外国话,还送我一支自来水笔,你看,它是这样写字的。”
珍卿心里有点好奇,啥是自来水笔,莫非是后世的中性笔?这时候就有中性笔了?
珍卿悄悄瞅了一眼,暗想:啥自来水笔嘛,不就是钢笔嘛。
她没兴趣地收回视线,听张翠翠很自得地说:
“我堂哥说了,以后用钢笔写字,会变成一种流行,因为它代表的是文明。
“毛笔是落后的工具,以后都会淘汰掉的。毛笔字写得再好,将来也没有用武之地。”
说着,她特意瞅了珍卿一眼,见她没事人一样地在翻书,从鼻子里嗤笑一声:“井底之蛙。”
中午吃饭的时候,珍卿去打例菜,转过身来的时候,见男生排的那一队里,有个男孩子正在看她,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见珍卿看到他,立刻红了脸,然后就把头扭到另一边,整个人有点羞羞答答的。
但他马上把头又扭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又瞅了珍卿两眼。
这人就是放暑假的时候,托潘玉美给她信的那位,名叫潘文绍的。
珍卿没有多看他,更不会给他什么回应,打完菜自己走开了。
家长们生怕男女一块儿上学,闹出什么不名誉的事,男女学生就算只有一点交往,师生家长们都很敏感。
潘文绍见她走开,特别想扭过头去再看他,又怕引起人的注意。
珍卿找到座位坐下,袁妈把送来的加菜已经摆好。
今年刚开学的时候,潘玉美找过她两回,追问她究竟是什么心意,是不喜欢潘文绍,还是怕被大人发现。
珍卿明白地跟她说,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现在年纪还小,不愿意搞私相授受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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