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俞星臣看她出神,问道:“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
杨仪可不想跟他探讨这种事情,只说道:“今日顾提举既然已经知道了,日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怕霜尺依旧性命堪忧。大公子虽然有心……但毕竟身为人子,只怕……”
俞星臣道:“这应该不会。”
“嗯?”
“顾朝宗未必会再向霜尺动手,他今日已经答应过了。他若是敢杀霜尺,顾家藏匿流放人犯的事情就会闹到巡检司。他应该不敢冒险。”
杨仪想到廖小猷跟他说什么、顾朝宗像是吃了哑巴亏似的。
“你做了什么?”她问。
“没什么,不过……”俞星臣一笑:“闻北蓟疑心我出尔反尔,所以非要你作保,我却不想平白背上一个无信之人的名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杨仪疑惑。
方才出门之时看见他脸上那种略带促狭的笑,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俞星臣能有的笑容。
本以为很了解他,可时不时竟发现,原来他这样陌生。
简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杨仪不愿意再想下去,便道:“话虽如此,只是她的伤情严重,要着意看护,在这里……万一有个意外……”
俞星臣道:“放心,大公子自然会安排。”
杨仪回头看看里屋:“那好,我写几个方子。”
这院子里的下人们,之前都给那第一波来的侍卫赶到了后罩房里关了起来。
俞星臣没叫去放人,毕竟自己跟杨仪在这里,人多口杂的反而不妙。
索性都交给顾瑞河去处置。
杨仪写过方子,交代了顾瑞河后,俞星臣也把跟顾朝宗的“谈判”简略地告诉了大公子,又提醒他:“此处不宜再住了。尽快搬离。”
顾瑞河之前发现霜尺暂时脱离了危险,总算恢复镇定。
大公子对于俞星臣跟杨仪万分感激,但他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只抱拳向着杨仪跟俞星臣行礼,沉声道:“多谢,多谢两位!今日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俞星臣拍拍他的手肘:“好自珍重吧。不必送,看着人要紧。”
陪着杨仪出门之时,又有几个侍从赶来,这次来的却是跟随顾瑞河的人。
之前顾瑞河因发现不妥,便要派两个心腹过来保护霜尺,谁知却被顾家的人拦住。
此刻才放了出来,便急忙赶来相助。
俞星臣见顾瑞河有了帮手,更好了。
那边廖小猷早一把将杨仪撮上车,自己也钻了进内。
俞星臣在旁看着,颇有点儿惊心动魄。
竟没法想象车厢内是个什么情形。
回去的路上,俞星臣也有些出神。
他自己是大家公子,自问除了跟杨甯的那点事,从没做过什么破格之举。
何况顾瑞河竟恋上了一个娼女。这更是惊世骇俗。
俞星臣不敢想象,也想象不能。
不过这跟他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只是践约而已。
车快要到巡检司,路上突然有个杨家的管事经过。
他认出了车驾,忙上前道:“是我们大小姐的车驾吗?”
俞星臣转头,那人赶着上来行礼:“是俞大人!我是跟我们二爷的!”
“哦,原来是二爷的人。”俞星臣马上一点头。
那人笑道:“我们二爷正在御街那边的铺子里忙活……之前好念叨说姑娘也没空去看看,所以我看到姑娘的车才想起来。这……俞大人是从哪里来?正忙?”
杨佑持跟杨仪弄了个铺户的事情,俞星臣是知道的,毕竟他是个耳聪目明的人。
而且还有些杨佑持杨仪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俞星臣道:“有一件事……”回头看了看马车,对灵枢一示意。
灵枢忙上前询问,杨仪已经听见那人说话了,本来觉着不便,灵枢道:“这儿跟长安街不远,反正又得闲,仪姑娘若想去,倒是顺路的事。”
杨仪踌躇,既然灵枢发话了,想必俞星臣自有安排,于是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于是径直向前,过了一刻钟,便到了长安街。
只见两侧商号店铺林立,巍峨气派,不愧是天子脚下第一街。
那管事乐颠颠地在前领路,于一棵垂柳之下站住,向着里头道:“快去告诉二爷,大小姐来了。”
这边廖小猷下地,把杨仪撮了下来。
杨仪给他撮习惯了,那两个厚实的大手握着她的肩头,简直把她整个儿合围过来,轻轻地用力就从马车挪到地上,又或者轻轻地一抬就从地上挪到车上,简直灵便轻松的了不得。
而且丝毫不会让她觉着难受,因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位。
里头杨佑持听见声音,撩着袍子跑了出来,还没到跟前就笑着:“哎哟!你说你……”
一语未罢,突然看见俞星臣跟灵枢,杨佑持一下子愣住:“俞、俞大人?”
俞星臣淡淡含笑一抱手:“二爷。我陪杨仪有些事情,恰好行经周围,就也一并过来看看,来的唐突,请勿见怪。”
杨佑持忙道:“这是哪里的话,请您来还请不到呢!”
他看向杨仪,又向廖小猷打招呼:“廖兄弟也在!”
八面玲珑,二爷对俞星臣道:“我昨儿晚上跟来想跟大妹妹说,叫她来看看,偏偏她身上不受用,我就没敢出声。还好择日不如撞日。”
说了这两句,赶忙招呼:“请请,快到里面说话!”
他一边走,倒是没有落下廖小猷,见小猷东张西望,一边摸肚子,杨佑持笑着叫了个小厮过来,嘀咕了几句。
杨仪原先虽盘下铺子,但从未来过,只存在于想象,如今见了,猛地一惊,才知道那五百两银子花的有多值。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窗棂门扇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这楠木年岁越久,越是油润光亮,门扇上的雕花却依旧精致绝伦,栩栩如生,门首整齐的飞檐斗拱,尽显气派华贵。
而且入内十分宽敞,不知是不是因为杨佑持命人整理过,甚是雅洁干净,桌椅板凳跟柜面,却都是用的一色黄花梨,令人眼前一亮。
杨仪几乎没敢问,这些桌椅是不是杨佑持自己置买的……可看着又不像,毕竟要买这么一大套,可又多出一笔开销,何况桌椅跟柜面是一样材质,多半是自带的。
杨佑持引着杨仪跟俞星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杨仪不在京内这段时候,他把该跑的衙门都跑遍了,甚至也找了几个供应药材的客商。
杨佑持道:“关于伙计之类,我还在看,暂时把家里调了两个……”
他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俞星臣问道:“什么时候开张?”
杨佑持先看杨仪:“自然是大妹妹决定。”
杨仪道:“二哥哥做主就行了,横竖得叫人挑黄道吉日,不用问我。”
听见“黄道吉日”四个字,杨佑持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脑门:“哎呀,这个确实得好好思量思量!不能赶在一起了。”
杨仪疑惑:“二哥哥,什么赶在一起?”
“啊,哈哈,没什么,”杨佑持瞥了眼俞星臣,却见对方的神情有些淡漠,二爷清清嗓子:“我是说确实得请人挑挑,这样,先叫人算算,我再跟你商议。”
说了会儿话,时候不早,杨仪跟俞星臣出来。
却惊见廖小猷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正在大嚼大吃。
旁边是那跟随杨佑持的小厮,手里还抱着几个纸包,正仰着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而在廖小猷身前,也围拢了七八个人,都也不约而同地看着小猷,被他的吃相惊呆。
杨仪跟俞星臣都是一愣。
原来杨二爷十分灵通,见小猷摸肚子,就知道他饿了。
小猷又没心思参观这铺子,杨佑持就吩咐自己小厮去街上,捡着些好吃的糕点、油饼、包子之类买一些回来。
果真投其所好,小猷专心致志地开始吃东西,怪道这半天都极为安静。
不过他只顾津津有味地吃着,路人却见他身形庞大,又吃的如饕餮一般,竟都驻足围看,深以为稀奇,甚至有人探头探脑进来,想看看是不是一家卖吃食的铺子。
杨仪谢过了杨佑持,同叫小猷上车。
进了车内,他还意犹未尽地吞了两个包子,又让杨仪吃,杨仪忙推拒。
回到巡检司,已近黄昏。
杨仪忙着又去看过梅湘生众人,却见小连在跟一个半大女孩儿说话。
之前杨仪来的时候带了小连,因要跟俞星臣出去,小连便留在巡检司里。
一问才知道这孩子是小梅的妹妹,听说哥哥受伤,就从家里跑来照料。
只是她毕竟年纪不大,难免有疏漏不到的地方,又因受伤的是自己的大哥,女孩儿看小梅那样,自然伤心,每每偷偷地流泪。
正孤苦无依的,幸而小连来了,里里外外的帮忙,又宽慰她,女孩儿心情才好了些。
杨仪察言观色,便对小连道:“既然这样你就先留下,帮着照看两日,好歹等梅爷的伤情好多了再说。”
小连原本就有此心,杨仪开了口就更好了:“那姑娘……”
杨仪拍拍她的手:“之前二嫂子送了两个人来,足够用。你就放心吧。在这里照看好梅爷就行了。”
小连红着眼圈连连点头。
杨仪出了后衙往外,薛放已经等了半天。
方才俞星臣交代,让灵枢带了康儿去,今日天晚不便,何况派去甑县的人还没回来,就再等一等,明日一早启程前往。
薛放望着康儿蹦跳着跟着灵枢去了,忽然对杨仪笑道:“要真认下了也不错。”
杨仪一怔:“嗯?”
薛放道:“我是说,这孩子够机灵,居然知道叫俞星臣爹来缠住他,也只能这样,要不然凭她一个小孩儿,只怕真没有人会当回事。”
杨仪淡淡一笑:“罢了,康儿有她自己的家,何必乱认呢。”
薛放立刻察觉她有点不对劲,忙上前道:“时候不早了,我在这里干等了你半天,该回去了吧?”
“嗯,”杨仪略一想:“我先送你回去,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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