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他们歇在了威远关外最偏僻的雪原小镇。
斧头把那熬了又熬的燕窝送来,总算喂她喝了。
杨仪询问是否有事,斧头道:“没事儿,俞监军在跟穆将军商议派人去接管那些归降山贼、以及各种应对的事,还来问过几次仪姑娘醒了没呢。”
杨仪思忖片刻:“你有没有去打听打听,定北城那里有没有什么事?”
斧头道:“我问了,我还问了十七爷怎么就匆匆地直接奔定北城去了呢?按理说他拐道到望凤河的话,也不算很远。以他的脾气,总是要来看过仪姑娘才对啊。”
杨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担心定北城那里发生了无法预料的大事。
但跟着俞星臣而来的侍卫们并不知情,问灵枢,他却也只是摇头。
斧头对杨仪道:“我看灵枢必定知道点什么,不过……他的口风竟然很紧。一定是俞监军叮嘱了他什么。”
杨仪因为才睡过,精神尚好,虽然身体依旧有些劳乏。
正思忖中,穆不弃跟俞星臣一起来到。
穆不弃道:“这雪原距离威远百余里,明日我只能再送七八里,便要返回威远关了。不过我想越往定北城去,路上越是艰难……不如让我再护送一段。”
杨仪道:“你虽是好意,但镇守威远才是你的本职,何况……”她看了看俞星臣:“如今武威那边儿,也缺了俞监军,我看卫城、武威跟威远三地,只怕都少不得穆将军。”
穆不弃跟俞星臣面上都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原来这话,正是俞星臣之前跟穆不弃说过的。
他是监军,按理说坐镇武威从中调度就行了,如今离开,武威,威远,卫城三地,便需要一个能发号施令镇得住的人,此时除了穆不弃自然不做第二人选。
可虽然俞星臣也劝过了,但穆不弃仍是不放心。
杨仪道:“我们随行也有三五百人,这毕竟还是在北境京内,而匪贼们都已经依顺了藏鹿之意,不至于再肆意作乱了。”
“匪贼虽然除去,但一则还有北原之患,另外就是流民……”说到这里,穆不弃抿唇打住。
“流民?”杨仪听得最多的就是北原跟盗贼,但是“流民”,出现的几率不算很多。
穆不弃看了眼俞星臣,低头:“是。越往定北城去,越是靠近两国交界,一些百姓被战事所逼,便向内逃难……”
“既然是难民,有何可虑?”
穆不弃呵了声:“永安侯,普通逃难百姓自不足为虑,但你忘了,若是一个人处于绝境之中,很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时候流民……甚至如匪贼一般,不,有时比匪贼还要……”
听到这里,俞星臣咳嗽了声:“穆将军虽是金玉良言,但三军不可无帅,如今三城也都指望穆将军,何必为了我们两人,耽误了大事。”
杨仪也微微点头。
穆不弃肩头一沉:“既然这样,那……就听永安侯跟俞监军的。我先告退了。”
他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俞星臣想了想:“让他留下是对的,这里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而且三魁四旗二十六帮派的那些人,也是龙蛇混杂,要把他们都捋顺了,也是一件棘手难处的大事,只凭穆将军一人也是不能够的,幸亏之前薛督军留了老关赵宇等几位相助,还有藏鹿山所派的得力之人,倒还能应付过去。”
杨仪听到这里,便道:“俞监军。”
俞星臣应了声:“何事?”
杨仪道:“去定北城,我不意外。但是,为什么十七赶得那么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俞星臣屏息。
杨仪盯着他道:“我不懂,既然不是十七有碍,那还有什么事是你所不能提的?”
俞星臣喉头微动:“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如何说起。”他想起了穆不弃的那句“这种事情永无良机一说”。
“实话实说。”杨仪拧眉:“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
沉默,俞星臣道:“先前朝廷命人运送了一批棉衣、饷银,并粮草等,往定北城去……不料中途遇到了流民袭扰。”
杨仪惊疑:“然后呢?”
俞星臣道:“辎重等都给抢掠了大半,甚至护送的军士也给杀了几个,其中还有……”
杨仪想站起身来,不知为何有点儿使不上劲儿,她好不容易摁着椅子把手起身:“你说。”
俞星臣道:“杨、杨家……”
杨仪一阵犯晕:“是二哥哥?二哥哥随军来了?他出了什么事?”
俞星臣摇头。
杨仪瞪着他:“那就是……大哥哥?他可还好吗?”
“不……”俞星臣深吸了一口气,转开头去。
她着急:“‘不’什么,不是大哥哥,还是他‘不好’?”
“不是他们。”俞星臣的声音极低。
杨仪的眼前突然漆黑一团:“那是……”她的呼吸急促,心里知道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但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黑鱼:我不敢说
11:我不敢想
17:……千万等我!
锋锋的到来的喜悦被冲淡了~戚峰:我来的不巧了(哭)千头万绪,各种心情,慢慢捋顺……三更君不一定能捋出来,大家早睡哈~(づ ̄3 ̄)づ╭感谢在2023-03-29 13:36:52~2023-03-29 21: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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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一更君
◎雪菊为祭,并非亲生◎
当初杨仪定下要往北境之事后,杨府之中,阖府大惊。
老太太,包括高夫人,以及邹其华金妩,无不劝她,但都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如何能劝得动。
杨佑维想同她一起,杨佑持也提过此事,都给杨仪拒绝。
因为杨仪知道此行艰难凶险,她不想拉这些人涉险,毕竟杨佑维是家中长子,金妩又才怀了身孕,禁不得什么波折。
对于杨达杨登,杨仪却没什么说法,毕竟杨达是一贯的“谨谨慎慎”,而杨登也是中规中矩,又是家中主事的长辈们,并不用她多话。
不过……杨仪心里其实是有一点不太自在的。
因为所有人都苦劝杨仪不要往北境,只有杨登没有开口,甚至就算在她离京的时候,杨登都只是淡淡的。
当时杨仪人在局中,不明所以。
但事实上,这情形,就跟薛放要往北境,而她毫无表示是一个模样。
只不过薛放当面问了她为什么不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而杨仪,则是在心里隐隐约约有这么一点“异样”,可却不曾出口问过杨登什么。
毕竟虽然她回京后,经过一系列波折,跟杨登之间父女关系缓和,甚至亲近了许多。
但就算是从小养在身边的父女之间,也未必就亲昵的无话不说,何况杨仪的性子本就是冷静自持,当然不会去做那种类似撒娇似的举动。
何况她自己心里那种“异样”感觉还只是模模糊糊呢。
对于杨登的“平静”,她没正经想过。
毕竟当时杨登自己也是一团“乱”,顾莜出事,入御史台又被搭救出来,杨登才知道顾莜背后种种暗算杨仪的行径,甚至一时想不开“落水”。
在这种极度复杂的情绪下,杨仪也不会指望杨登对自己的离开如何“哭天抢地”的不舍。大家只平静相待,反而自在。
杨仪并不知道杨登自己心中的想法。
甚至从俞星臣口中得知真相,她依旧想不通杨登心里在想什么。
在杨仪离京之后不出两日,杨登已经跟太医院林院首主动请调去北境。
林琅对此很是不解,猜测问他:“你是因为永安侯去了,不放心她?”
杨登摇头道:“不全是为了她,我……半辈子蹉跎,懵懵懂懂,只是现在,想干点儿自己真正愿意去做的事。”
林琅疑惑道:“你在太医院里做的极好,这次京内鼠疫,若不是你提前备了那许多药,岂不是会乱了阵脚?你留在京城,等我退了,这太医院首座的位子,我看……少不得还是你的。”
杨登笑笑:“大人,这若是在以前,我自然就动心了。可是现在,我所想要的不是这些。”
林琅道:“你知道去北境意味着什么?盗匪横行……你若觉着永安侯身边缺少医官,其实我也正安排着,少不得陆陆续续再送些人过去相助……不必非得是你。”
“大人不管送多少过去,都不是杨登,”杨登说了这句,长叹了声:“我意已决,大人就不必再劝了。”
杨登回头,先把这件事告诉了杨达。
“嗯?”杨达大惊,用看着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要去北境?”
“哥哥,”杨登早料到他的反应,“我这一去,家里大小事情,便都交给哥哥了,老太太那边,也帮我多尽些孝……”
“你你……你住嘴!”杨达赶紧制止了他,脑子有点乱:“你、你先少说这话,谁许你去的?”
杨登道:“我已经向林大人禀明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杨达瞪圆了眼睛:“你……你是不是真疯了?你是怎么……”
“哥哥,我很清醒,”杨登没等杨达说完,便打断了他:“或者说,我若一直留在京内,恐怕才会疯了。”
他看向杨达的双眼,兄弟们虽有不合,但这毕竟是他的兄长,杨登一笑:“我现在,只是想自己做主,做些自己愿意做的事。”
“你还不够做主?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要娶洛蝶……现在哪至于阴差阳错的到这种地步……”杨达口不择言,咬牙切齿:“女人,为了个女人!洛蝶,顾莜,现在又是杨仪,你每次都是为了她们!你总是这样任性……”
杨登摇头:“之前娶了洛蝶,你一直说我做错了,我也觉着自己必定哪里有错,可仪儿回来,直到如今,我知道我没有做错,我并不后悔娶了她,哪怕只有那一段很短的时光。”
迎着杨达带怒的眼神,杨登长吁了一口气:“别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说了,大概是我命该如此。哥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哪怕是弯路,也是我自己的,我……并不后悔。”
“你给我闭嘴!我后悔,我后悔行吗!”杨达几乎暴跳,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总之我不答应,你想也别想!你要走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杨家的人!”
他们的吵嚷传到了外头,小厮们不知如何,赶紧向外告诉,很快把杨佑维跟杨佑持都惊动了。
两兄弟跑了来,不知所措,杨达已经被气得脸白气噎,指着杨登道:“你去跟老太太说,你看看老太太怎么说,你要尽孝你自己去,我不会替谁尽孝!你这个……”他说不下去,咳嗽着,几乎要气厥。
杨登反而镇定,跟杨佑维杨佑持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出门。
身后杨佑持追了出来:“二叔,二叔!”他拦住了杨登:“你真的要去北境?”
杨登道:“是,已经决定了。”
杨佑持跺跺脚:“你要是不放心仪妹妹,让我去就行了!何必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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