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初十四却见怪不怪,笑道:“桑老七,不行就赶紧认输吧!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旁边观战的阿椿见他回来,走过来道:“你还火上浇油,方才比过拳脚功夫,没有分出胜负,这才又用棍棒的……说起来,这个人是哪里来的?没听说过北境有这么出色的人物。”
这会儿桑野把手中的棍棒丢开,戚峰也将水火棍扔了,两个人又欲再打,俞星臣忙道:“住手,比武以点到为止,何况大战在即,何苦内斗。”
桑野攥着双拳,瞪着戚峰,戚峰也毫不退让:“你瞪眼做什么?不服再打。”
俞星臣走到近前,低低对桑野说道:“这是戚旅帅,曾在羁縻州的时候,是薛督军的左右手,今番特为助他,违命而来。”
桑野一惊。
俞星臣又对戚峰道:“这是薛十七的故友,他称呼为‘七哥’的人,何况人家远来是客,而且是为助战,且不要太怠慢了。”
戚峰一听是薛放的兄长辈,不由也变了脸色。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桑野先笑着拱手:“是我太冒昧了,得罪了戚将军,向你赔罪!”
戚峰赶紧扶住他:“不可如此,你是旅帅的哥哥,自然也是我的兄长,倒是我怠慢在先,不知者不罪,还请见谅!”
两人彼此相看,哈哈大笑,彼此手挽着手,向内去了。
初十四失望地嘁了声:“唉,没热闹可看了。”瞥俞星臣:“真多事啊。”
阿椿啧道:“你还说这话,自己的伤还没全好,就消停些吧,横竖改日有大热闹给你看。”
众人进内落座,阿椿说起来,原来牧东林本来想借调三千兵马到定北城,只是未敢擅动,得事先请示朝廷,所以先叫阿椿他们两人前来。
不过当时牧东林并不知北原要起兵三十万的事,既然如此,只怕非但要借调,而且人数要翻倍才好。
俞星臣见又来了两员猛将,心里颇为安慰,他虽韬略满腹,但到底不是将才,并没有真刀真枪上过阵。
他又不是赵括那种喜欢纸上谈兵的,人极谨慎,虽痛抓军务,但军事的排兵布阵操练指挥上,从不插手。所以先前才想把穆不弃调过来。
直到这会儿,看满堂干将能人云集,才略安心。
碰面后,戚峰跟付逍以及定北城的守将们便商议攻守事宜,桑野跟阿椿虽不是定北城之人,但经验丰富,听他们说了会儿,已经了然于胸。
桑野主动请缨,愿带一队斥候兵出城深入侦查北原军的详细。原先有北原大营跟祖王城在,定北城的斥候最多只能在城外百里左右,但如果要掌握一手敌情,自然是越深入越好。
加上如今祖王城覆灭,却可以往弗邑关左右看看究竟,那已经是距离定北城三四百里开外了。
戚峰还有些担心,毕竟孤军深入,太过危险。何况北原人狡诈,万一在路上设了伏击之类……
阿椿道:“他擅长这个,在西北的时候,便是他负责侦查,叫他去吧。”
这才商议定了。
山雨欲来,明明是最叫人不安的时候。
但对杨仪而言,这却是几天来头一次如此心绪宁静。
在知道薛放出事后,她的心时而如在油锅之中,时而如在冰水之内,若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只要知道他在,仿佛只要他在,天便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下来,薛放也会站起来,把天撑住了。
她回到房中后,想一阵,笑一阵,又掉泪。
本来她做好了打算,若薛放没了,父亲也没了,这北境自然也是她的安眠之地……只要定北城过了这一劫,一切自有定数。
这一夜,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定北城外,桑野带着一队斥候,深入北原。
城头之上,戚峰跟付逍众人,正自紧锣密鼓地巡逻查看,目光远望向茫茫的雪原,希望桑野等人务必顺利。
城中百姓,有的已经入了梦乡,有的围炉夜话。
原先流落街头的乞儿裹着依旧有些破旧的被褥,睡在寺庙内,入睡前还盼着明日的回元汤饺,回味地咂嘴。
往年这个时候,街头多的是冻饿而死的乞丐、贫民。
但今年不一样,非但定北城不一样,整个北境都大变了样。
北境的百姓们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愿望,希望永安侯能够在北境多留一日,希望这样安安稳稳、蒸蒸见好的日子可以再多一点儿。
而在兵备司,俞星臣披着大氅,坐在灯影下,还在看夏州来的文书。
他不后悔自己跟杨仪报的“喜讯”,但很害怕自己真的弄错了。
恍惚中,一阵冷风掠过,耳畔有说话的声音,似乎是灵枢在跟谁……
俞星臣并没有抬头,直到鼻端嗅到一点奇怪的、香味。
抬头,才看到初十四笑吟吟地站在案边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俞监军。”俯身把手中一碗汤药放在他面前,半是玩笑地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睡的人么……就只有药吃了。”
作者有话说:
17:小伙伴们想我都想的出现幻觉了,快放我出来!
14:哈哈,摸摸你的头!
17:别摸我,摸那只胖头鱼吧!
黑鱼:文明观鱼,禁止动手
14:我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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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二更君
◎好马不吃回头草◎
俞星臣看着那碗药:“多谢,我并无大碍。”
初十四一笑,顺势以手肘抵着桌面,托着腮看向他。
俞星臣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怎么?”
初十四道:“以前觉着你……挺有趣的,现在才知道,是小看了你。”
俞星臣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垂眸看向那碗药:“这又是什么药?”
“这可是我跟仪儿说的独门秘方,她略加改良,驱驱你体内的寒气儿,”他指了指俞星臣的手:“这也好得快,而且能断根儿,要不然,这种冻疮很容易复发的。”
初十四在西北,那里的气候跟此处不遑多让,而且更加多变,往往白天的时候烈阳当空,照的人热到发昏,可晚上却又陡然酷寒,会活活把人冻死。
初十四的方子,用的是在西北独有的一种草药,他原本没带,是阿椿跟桑野随身带了点儿,这才派上了用场。
俞星臣便没有再多问,端起药碗慢慢地喝了口。
初十四目不转睛地看他的脸色,见他眉峰微蹙,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俞星臣将药碗放下:“多谢。”声音已经有些暗哑。
初十四看看那药碗,见碗底还有些汤渍,手指沾了沾送进嘴里,然后呸呸吐了两口。
他擦擦嘴忍不住道:“我还以为我拿错了药呢,你怎么一声也不说?”
俞星臣道:“说什么?药不都是这样的么?”
“这药虽然管用,但可难喝的很……我还担心你不肯喝呢。没想到……”初十四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糖渍的金橘摆在俞星臣跟前:“看样子是白操心了。”
俞星臣虽不吭一声,但那种苦涩如毒的味道,其实已让他满心不适。
不过谁叫他能忍。
灵枢早就去给他倒了一杯白水,俞星臣漱了口,才觉舒服了些。
初十四把那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吃啊。”
俞星臣道了谢,捡了一颗咬开。因见初十四仍盯着自己,他便道:“听闻初军护的伤并未痊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罢。”
初十四微笑:“你倒是关心我,你自己呢?”
俞星臣道:“我……看完了这几份公文便好。”
初十四顺着他指的看去,见他所说的“几份”,足有二指之厚:“你说这些?这若是给我,一个月也未必看完。”
俞星臣不语,只觉着那金橘在嘴里有一点甜,但又有些奇特的微涩之感。
初十四说着,又瞥向方才被他压住的那几份:“你总不会还担心十七吧。”
俞星臣目光游移。
初十四道:“你还是不必把心思放在他身上,那小子在外头,就是一尾游龙,什么也困不住他。只在仪儿面前,才成了那动不动就乱叫的小狗。”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着好笑,便嗤地笑了出声。
俞星臣瞥着他,摇摇头。初十四道:“何况,你该担心的是自己。”说话间,他探手过去,竟握住了俞星臣的手,便看他手上的冻疮疤痕。
俞星臣一愕,不太习惯,想要撤回,又不知为何没有立刻行动。
初十四扫过他的手,也看到有两枚指甲正在愈合中,自然也是先前被冻坏了。之前问俞星臣在祖王城如何,他只云淡风轻,但初十四怎会不知这些北境蛮人们的做派,事实上,俞星臣这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才是让初十四震惊的事。
在望凤河的时候,听说了俞星臣身陷于斯,初十四心头一凉,只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俞星臣了。
毕竟一旦进了那里,要生还的几率,可谓少之又少,就算侥幸得命,那也是九死一生,
当听闻俞星臣非但回了定北城,甚至祖王城也随之覆灭之后,初十四仿佛在听一则神话传说。
他万万想不到,世间竟会有一介凡人,能做成这样人力所不可能的事。
偏偏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
当初在京内见到俞星臣,初十四嗅到他跟杨仪之间的非同凡响,可以说他对俞星臣的兴趣,是从杨仪开始的。
然后,便是牧东林的另眼相看。
那会儿初十四只觉着俞星臣人颇有趣,又是个合格的高明谋臣,牧东林有意结交的人。
但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京城内的世家公子,如初十四所说的:养尊处优,身娇肉贵。
初十四逗弄俞星臣,多半是出于一个“好玩儿”。
俞星臣到北境,是初十四所没想到的,但当时他的想法竟是“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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