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薛放道:“我说行就行!我不需要人帮,只要你能找到……能够救她……”
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前方林子里,出现一双金色的眼睛。
就在望见那双奇异的金色眼睛的瞬间,薛放几乎忘记了所有。
那种百兽之王的威压席卷而至,这感觉对他来说如此的“新奇”,因为他从来都是“以势压人”的那个,如今竟从一只猛兽身上,感觉到被束缚压制的“恐惧”。
薛放不是没见过老虎,在羁縻州的时候,他还跟那只拦路求救的白老虎“面对面”过。
只不过,那只老虎可能是上了年纪,“慈眉善目”的,加上又是病中,来求杨仪帮忙的,所以并不觉着怎样。
但是这只显然不一样。
从看到对方眼神的瞬间,薛放想起先前马车上决明的话——它很生气。
确实,这只老虎应该是在暴怒之中,两只金眼里满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暴戾。
一人一虎,隔着数丈对视。
人没有动,虎也安静地立在原地。
就如同高手过招,不动则已,一动则毙命。
薛放不错眼地盯着猛虎,对初十四道:“待会儿一动手,立刻走。”
初十四虽然不愿意,但这时显然不是“商榷”的好时机。
因为就在薛放开口的刹那,那只老虎仿佛抓到了他的破绽般,陡然起身。
虽然薛放早有预料,但看到猛虎向着自己奔来,还是心惊不已。
就仿佛是一阵疾驰而至的狂风,令人猝不及防,初十四见势不妙,一把搂住了决明。
薛放只来得及用力推了初十四一把,那猛虎已经跃了过来。
他扫了眼初十四,身形倒射而出。
猛虎怒吼了声,再度向他奔来,那狂怒狰狞之态,令人窒息。
薛放因腿受伤的缘故,身法自然不利落,加上脚底下是雪,举步维艰。
初十四抱着决明掠开,听到身后猛虎激怒的吼叫。
他不愿意就这么走,但只能这样做。
“在哪里,”他咬紧牙关,问决明:“在哪里!”
决明看着他红着眼睛的样子,指了个方向,初十四的身法奇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离开原地十数丈远。
而在他们背后,本来扑向薛放的老虎似察觉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
薛放心中一震,没想到这猛兽果然灵性。
他心念转动,便将手中的拐杖如同使剑似的直戳向老虎的眼睛。
那猛兽受惊,急忙跃开闪避。
薛放生恐它调头,那样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万万追不上,反而会害了决明跟初十四,更丢了人参。
薛放咬牙冷笑道:“你不是生气么?我现在就在这儿!你要敢逃就是孬种。”
他大概是疯了,竟对一只老虎用激将法。
而那猛虎仿佛听懂了似的,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薛放也不管这老虎懂不懂自己的话,道:“总之那人参我要定了,我一定要救杨仪,你挡不住,不信就试试看。”
猛虎嗷嗷地叫了数声,仿佛是在反驳他,同时向着薛放再度疾冲而来。
可薛放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又是气血大伤之际,如何能匹敌。
就算是完好无损,也未必能跟这样的猛兽一战。
假如被那猛虎扑过来、下场就是被撕成碎片。
可就算是被它杀了,那也得等到初十四跟决明找到那只参之后。
此时,那老虎纵身跃起,以雷霆万钧的势头向着他扑杀而至。
薛放深呼吸,就地一滚,从雪地上斜滚出去。
他快,老虎更快,发现扑了空,爪子在地上一摁,立刻旋身。
而就在这时,薛放纵身跃起,就在猛兽张牙舞爪的刹那,贴身靠近!
薛放的双手还在恢复,力气也大不如前,所以他并没有用蛮力如何。
而只是用双臂一抱,竟是抱住了那老虎的粗壮的脖颈。
老虎的头颅足有他三四个大,要咬杀他自是轻而易举。
但此刻,薛放用跟在图兴山制住了那只母豹子一样的法子,用手臂箍着老虎的脖颈,正好避开了它的利齿。
可这里毕竟不是图兴山,而这山老虎也不是那只豹子,它察觉之后,迅速甩身,向着旁边一撞。
薛放大为意外,只来得及稍微调整身形,就算如此,人还是被老虎带着撞在旁边一棵大松树上,后背上一阵剧痛。
他没想到这老虎跟成精了一般,疼的眼前微黑。
就在这时,那老虎复又巨吼了声,薛放的耳朵都要聋了,手臂一松,人已经滚落地上。
他屏住呼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鼻子跟耳朵都流了血。
估摸着初十四跟决明已经走远了,薛放望着那老虎,笑道:“你生气也没用,我绝不会让她死,但凡有一点机会,拼了命我也要抓住!人来杀人,佛挡杀佛!”
猛虎死死地盯着他,金色的双眼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薛放摸索着抓起旁边掉落的拐杖,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怕你我便不是薛十七,有本事把我咬碎了……来呀!”
猛虎在原地轻轻地踱了会儿,终于又向着他冲了过来,与此同时,薛放也再度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说:
图兴山上的雪豹:山友,这个人可不兴吃啊
羁縻州的白虎:是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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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二更君
◎他们谁也得不到她◎
杨仪俞星臣黎渊一行人,离开北境后,又过了数日。
这一阵子,俞星臣发现,杨仪跟黎渊十分“亲密”。
其实他们两个的关系原本就“好”,那是一种让俞星臣惊讶、却羡慕不来的“感情”。
不过以前并不像是现在这样明显。
自从离开北境,黎渊几乎跟江公公一样,朝夕陪伴在杨仪身旁,反而是俞星臣这个同行者,除了偶尔杨仪上车下车外能看见,其他时候竟然连照面都难。
简直比在定北城被薛放敌视的时候差不多。
俞星臣自然是擅长“自省”的,理所应当地以为杨仪是因为薛放的缘故,有意跟自己避嫌。
所以起初他也没怎样,随她而已,只要她高兴。
直到后来,杨仪上车下车,竟都是黎渊抱着她。
俞星臣开始的时候觉着……有点太过了,毕竟,跟他需要避嫌,那跟黎渊就不用避嫌了?
直到那夜不寐,隔院听见杨仪的咳嗽声,俞星臣站在院中听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借口有事去探望杨仪,江公公欲言又止,还是请他入内。
里头的帘帐半垂,杨仪斜靠在床边,微微抬眸看他。
俞星臣望着她那双倦怠无神的眸子,唇上的血色都仿佛消尽,透出一种好像是颓然凋谢了的花瓣般的惨淡浅粉。
一瞥之间,他把所有要说的话尽数忘了。
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缓慢,一声比一声沉重。
也许……也许,他又一次要失去她了。
也许他们谁也得不到她。
黎渊一声也不响,站在窗户边上,沉郁的影子,像是一副画。
杨仪吁了口气,先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再叫他“俞监军”。
俞星臣道:“你怎么样?”
杨仪淡淡道:“如你所见。”
俞星臣闭了闭双眼,尽量让自己的脑筋开始转动:“皇上已经派了林院首众人出京城来接你,你放心……”
杨仪听到他说“放心”,轻轻地笑了。
俞星臣觉着她的笑容太刺心,便道:“你难道觉着我说的不对?”
杨仪道:“你那么聪明,都这会儿了……何必跟我虚与委蛇的呢。”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懂,你来见我,我就知道你……明白了,”杨仪咳嗽了声,道:“我先前还跟小公爷说,猜你什么时候能来呢。”
俞星臣心中慢慢地烧出一股火苗来,匪夷所思地问:“你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你……你……”
他想质问,可是看着杨仪的面色,却实在又无法出声,嘴唇翕动了会儿,却变成一句:“总之,一定会好的。”
“我也想好起来,”杨仪低声,眼睛看着俞星臣,忽然别有深意似的说道:“但这两天我常常想,也许这就是命,不管怎样,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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