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妞妞蜜
于敬亭忽悠樊华,说他爷爷的爷爷追着跟穗子长差不多的小胖娃娃一路进了深山,云深不知处,娃娃也不见踪迹。
“地上百草丛生,我爷爷的爷爷扒开诸草,好家伙,那么大个人参!他高叱一声,棒槌!你往哪儿里跑!说时迟那时快,人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挪,我爷爷的爷爷掏出红绳,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分筋点穴手!套住了人参!”
穗子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太爷爷抓人参的招式,不是评书里的台词吗?”
最近谍战的评书讲完了,换成武侠的了。
于敬亭这货,东拼西凑弄了一段,光听都够扯犊子的。
“真真假假,挖人参的确是要用红绳,也要喊棒槌,我三分真七分假,总能糊弄到二傻子。”
樊华在于敬亭心里,就是巨大号的二傻子,不糊弄他糊弄谁?
“樊华信了?”
“将信将疑吧,让我忽悠懵了,我还有后手呢。你可别忘了,我从十岁就跟咱娘一起下屯子跳大神,装神弄鬼怎样才能让人信服?”
王翠花端着笸箩路过,听到他说这句,抄起笸箩扣他头上。
“啥叫装神弄鬼?咱那是凭本事吃饭!”
他的声音从笸箩下传来。
“看,装神弄鬼最高境界,就是跟咱娘现在这状态似的,忽悠人到她自己都信了。”
“小兔崽子!啥叫忽悠人?你娘我看好了多少人?咱屯的杨老五,天天做噩梦,我给他跳了一段不就好了?还有王屯的王老三,也是我跳好的......”
王翠花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自己的昔日战绩。
于敬亭顶着笸箩透过篾条缝隙幽幽道:
“装神弄鬼的精髓就是托要足够多,找几个托,说他们也看到了,没有人不信,咱娘糊弄屯里人的手段,被我改良了用来糊弄樊华。”
一模一样的招式,换汤不换药。
他忽悠樊华说这是有故事的野山参,又信誓旦旦的说,当时跟他爷爷的爷爷一起进山的人都看到了。
樊华被他忽悠的晕晕乎乎,找人去王家围子打听。
于敬亭早就找好了托,怎么打听都是确有其事,樊华马上就信了。
花了1500的“领导友情价”,买了于敬亭一根参。
穗子把整个过程梳理一遍,发现他用的这些损招,跟后世忽悠老头老太太买保健品的套路,如出一辙!
“你不去搞传销真是传销界的一大损失......”
穗子不知道该夸自己男人足智多谋,还是笑樊华智商不够。
堂堂一个千人大厂的厂长,竟然被于敬亭用糊弄农村老太太的跳大神思路给忽悠住了。
“你可真够缺德的。”王翠花啧啧两声,穗子把那叠钱递给她。
这婆媳俩都有数钱的爱好,王翠花数着这一叠钞票,眉开眼笑。
“咱家拖拉机的债这下都能还上了。”
“你数钱的时候咋不嫌我缺德了?”
于敬亭把头顶上的笸箩拿下来,鄙夷地看着财迷婆媳二人组。
他发现他媳妇见钱眼开的笑脸都特别像他娘!
“咱家敬亭可不缺德,我们这是劫富济贫——娘,你想想,樊华当厂长,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他轻松拿这么多钱出来,他钱干净吗?”
穗子一点也不觉得樊华值得同情,这种货,又坏又蠢,拿了他的钱也不领他的情。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铁根还在他手底下干活呢,过几天他反应过来,不能给铁根穿小鞋?”
王翠花有点担心。
1500可不是小数目,正常人反应几天就能琢磨过来,到时候让人打击报复可就不好了。
“他忙着拿人参送礼,哪儿有功夫想真假?不仅不能给咱穿小鞋,还得跟咱们说谢谢呢。”
于敬亭刚说完,樊家的保姆就来了。
“亭哥,厂长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鸡鸭鱼肉,烟酒糖茶,摆了一地。
于敬亭给王翠花和穗子使了个得意地眼神,看,他说啥来着?
樊家的小保姆是个实在人,穗子借着跟她唠家常的功夫,很容易套了些信息出来。
樊华拿到人参后,马上打电话给京城的老爷子,把于敬亭用来忽悠他的那套词儿,原封不动地说了。
小保姆的原话:厂长挂上电话后,红光满面,据说是得到老爷子的狠狠表扬,心情大好。
让小保姆从库里挑点别人给他送的礼,给于敬亭送来,算是对于敬亭的重大肯定。
穗子黑线,这樊老爷子还真是有病乱投医,为了多活几年,连于敬亭编出来的鬼话都信。
怪不得后世被保健品坑的人里,好多都是曾经的干部学者,这人上了岁数,是真好忽悠啊。
第259章 照着一块钱的标准气死你
江南四月花遍地,东北四月乱穿衣。
地已经化冻,农民开始春耕。
白天气温回升,晚上又特别冷,这两天倒春寒,街上的行人大多都是大棉袄二棉裤的穿着。
国营饺子馆
王佳兰裹了裹身上新做的红色风衣,略薄的衣料挡不住外面带进来的风寒,脚上新买的革单靴更是让俩只脚冻得发麻。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
于敬亭还没来。
为了见他,她这个月特意少给家里捎钱,挤出了一部分积蓄,做了身上这身衣服。
为了勾勒出最好的曲线,她里面只穿着秋衣秋裤,连毛衣都没敢套。
白天还不觉得冷,这会已经临近傍晚了,小风一吹,透骨寒。
饺子馆没有暖气,屋的正中央点了个炉子。
这会火也不怎么旺,有人进来,一开一关,满是风寒。
王佳兰把两只手放在唇下哈气,这种冷的几乎把人冻两半的错觉,在看到进来的这一大一小时到达了极致。
跟王佳兰的“美丽动人”比起来,进来的这对穿得可就多了。
先入眼的是个高个孕妇,挺着大大的肚子,穿着厚厚的棉衣,脚踩着红绒布做的厚底手工棉鞋。
头上裹着同色围巾,手上还有一对手工白兔棉手闷子。
跟在她边上的小妹妹也穿得同样厚,带着同款白兔棉手闷子,脑袋上的棉帽还带了俩兔耳朵。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进来,这衣服的厚度让王佳兰红了眼。
更气人的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摘下嫂子亲自做的爱心牌棉帽子后,当着王佳兰的面擦擦额头,对着身边的嫂子抱怨。
“嫂子,我好热啊。”
王佳兰吸吸鼻子,努力把要掉下来的大鼻涕憋回去。
冻得要死的时候,听到别人这么说,真有种上去抢她帽子扣自己头上的冲动,这不是拉仇恨吗?
穗子摘下帽子,用手摸摸姣姣的头,是有点出汗呢。
“是穿得多了点,不过一会我们回去就冷了,穿这样刚好。”
姣姣点头。
“也是,我哥说了,这天儿还出来耍单儿的,脑子都不好——哎呀,这不佳兰姐吗?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
王佳兰磨牙,这小丫头片子,越长大越招人烦。
“巧了,这不是穗子妹妹吗?亭哥今儿约我在这吃饭,不过他还没来。”
王佳兰站起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穗子。
孕妇她没少见,可皮肤这么好的孕妇,还是头一回见到。
穗子刚满六个月,白天做了产检,各项指标都不错,心情不错,气色更好。
“我知道,他让我过来的,谢谢你替我家卖了人参,约好了请你吃饭。”穗子拉开椅子让姣姣坐下,安置好小朋友,自己慢吞吞的拽椅子。
“嫂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动作这么笨呢?”姣姣说。
对对对!你嫂子就是个大胖企鹅,摇摇晃晃,说的好!王佳兰在心里疯狂吐槽,看起来,陈涵穗跟姣姣关系没处好啊。
姣姣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看着王佳兰笑眯眯地补充了句:
“都是我哥惯的啊,我嫂子在家,她一个眼神过去,我哥就飞过来帮忙,啥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可不就笨了?”
“还真是.......”穗子反思了下,有点不好意思。
她肚子比别人大,于敬亭想让她这时就请假回家养胎,穗子不愿意在家闷着,虽然在单位也没啥事,但单位看报纸不要钱啊,还有那么多人陪着唠嗑。
于敬亭怕她有闪失,只要没活就跟着她形影不离,她看一眼茶缸,他就过来倒水,她想出门,他就递衣服。
“今儿这情况,我哥要在,还轮得到我嫂子自己拽椅子?佳兰姐,我给你模仿下我哥啊。”
姣姣从椅子上蹦下来,顺手抄起桌上的牙签叼嘴上,假装是她哥叼着烟。
“哎呦!媳妇你可别乱动啊,小手累着了我心疼!”姣姣拉开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坐吧,啥破椅子,连个垫子都没有,服务员有没有软和垫子给一个?呸!啥都没有,你们是要关门倒闭了?!”
说罢,骂骂咧咧踹了脚椅子,把街溜子的气质模仿出了精髓。
穗子忙跟路过的服务员赔笑。
“我小姑子开玩笑呢,没恶意啊。”
扭头轻轻捏了下姣姣的小脸,三分宠七分无奈道:
“你能不能跟你哥学点好?”
姣姣对着脸已经黑下来的王佳兰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