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妞妞蜜
孟君是被于敬亭的那句“语速慢慢吞吞”吓到的。
跟领导这么说话,太没大没小了吧?孟君很难不惊讶。
但让他意外的是,却是樊煌的反应。
“是吗?”樊煌笑了。
这笑不是客套,也不是冷笑,是发自肺腑的笑。
孟君已经忘了上次看到领导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跟陈局在一起也很少笑,因为陈局每次都能把领导气冒烟。
“是呀,你看她这表情——是不是跟你一样?”于敬亭比了下正在思考的穗子。
穗子从进屋脑袋就没停止过运转,跟这种级别的人交谈,每说一句都要谨慎。
她和樊煌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都是过于谨慎的那种。
结果被于敬亭这一通搅和,俩谨慎的人同时破防了。
穗子罕见地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樊煌愣了下,哈哈笑出声。
这笑声把孟君再次听傻。
这还是领导?!
领导竟然还会笑出声?!
“我倒是有点明白,丽君为什么欣赏你了。”
“是,主要是我脸皮厚。”
被于敬亭这么一搅和,穗子也不紧张了,跟着樊煌一起笑出来。
樊煌见多了趋炎附势拍马屁的,还是很少见到于敬亭这种不主动讨好却也让他心情愉悦的人。
孟君把菜放桌上摆好,找了个借口退出去,领导的家宴,借他八个胆儿也不敢参加。
有于敬亭子啊,气氛没那么紧张了,樊煌问起穗子的工作情况,穗子一一回答。
俩人一问一答,一个谨慎一个小心,都没怎么吃菜。
于敬亭跟到自家似的,闷头一通吃,吃的差不多了,听到这俩还在那讨论工作,忍不住插嘴。
“你俩搁这整工作交流会呢?工作的事儿非得在家里说吗?”
尬聊的俩人因他这句再次陷入了沉寂。
于敬亭吃饱喝足,开始反客为主。
“我妈在那边挺好的?”
“还行。”
“她跟我们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媳妇每次打电话给她,刚关心她两句,就被她呲儿一顿,我媳妇也是个倔脾气,被呲就挂电话,挂完了回来又后悔。”
“哦?”樊煌来了兴致。
这话题,比问工作要好啊。
“你别瞎说。”穗子的脸微热,手在桌下拧了他一把。
“我妈气人的功力不知道你见过没?”于敬亭问。
樊煌拿起酒杯轻啜一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肆吐槽,起止是见过,她那是一日三顿的气他。
于敬亭看他这样心里就想乐,精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眼前这位大boss,如果不是被丈母娘气得抓狂,怎么可能跑过来找穗子?
“我妈哪儿都好,就是特别皮,她有个特点,越是喜欢谁,她越喜欢逗谁,她要讨厌谁,根本连话都懒得说。”
详情参考被陈丽君当工具人的陈开德,那是真把他当空气的,这么多年都不在一个屋里睡,要不陈开德怎么憋得找柳腊梅她娘那种货?
樊煌坐直,这话题,他喜欢。
“我媳妇也特别有意思,她跟谁都冷静,唯独跟她妈冷静不了,被逗两句就生气,气得忘了正事,等回家后一琢磨,又后悔没说正事光生气。”
樊煌简直想拍大腿了——这不跟他一模一样?
“其实想跟我丈母娘好好处,方法可简单了,就是——哎,叔儿,你咋不吃菜啊?来来,吃这个锅包肉,我们东北名菜。”
于敬亭热络地给樊煌夹菜,樊煌抓心挠肝地等着他下句,结果,他不说了。
这次换穗子乐了。
吊人胃口,这街溜子太损了,她喜欢。
“再尝尝小鸡炖蘑菇,这菜好啊,有句话咋说来着?姑爷领进门,老母鸡吓丢魂儿,知道为啥不?”
樊煌不想知道!
他现在就想知道怎么跟丽君好好相处,可是这个坏小子,就是不说。
“我去下洗手间。”樊煌出去,他得冷静冷静。
樊煌出去了,穗子噗地笑出来。
她家街溜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于敬亭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咋了?”穗子还想着樊煌出去前的那个表情,她觉得来这一趟太值了。
看大人物吃瘪,真快乐。
“你个虎妞还笑得出来啊?你看不出来吗?”
“啥?”穗子懵,他要说什么?
第526章 早就想收拾你了
“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这句话,于敬亭之前就跟穗子说过。
中年人的恋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不着则以,着起来了,基本灭不掉。
“我知道啊。”穗子以为他说的是樊煌对陈丽君。
从刚刚樊煌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对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
那么一个内敛的人,唯一能让她看出情绪波动的一次,就是于敬亭用“如何跟陈丽君相处”诈出来的。
穗子能感受到,樊煌很希望听到这个答案,他是真的很想跟母亲相处。
“你大概率,要有爹了。”
“???”穗子俩眼问号。
他这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她为什么毫无感觉呢?
“我妈还没同意呢?”这难道不是樊煌单方面的示好?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不同意,怎么可能放樊煌过来看你?我甚至觉得,是咱妈故意给你释放信号,让你们见面。”
穗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懵,到后来的不可思议。
拍桌而起。
“于铁根,你早就看出来的事儿,现在才跟我说?!”
“你别把人民外部矛盾转化成内部斗争啊,我这不也得观察一下,替你把把关?”
于敬亭说得大义凛然。
穗子一品,好像的确是有道理。
尽管如此,还是很愤怒。
有种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就她傻了吧唧的蒙在鼓里的感觉。
“不吃了,走!”穗子站起身,她承认她现在有股无处安放的无名火,想回家安静地待会。
“不跟人家道声别?”
于敬亭已经快要忘记,他媳妇上次生这么大气是什么时候了。
“没必要。”
穗子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我们厂有个人跟你情况可像了,他妈早些年没了,他爸最近要给他找个后妈,他就天天躺他爸办公室门前打滚。”
“打滚?!像我?!”穗子的火已经要转移到他身上了。
“对啊,哦,那孩子今年6岁。”
很好,不仅说她像个胡闹的孩子,还暗讽她只有6岁!
“于铁根,你得罪我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穗子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刚好与回来的樊煌面对面。
“这是怎么了?饭还没吃完。”樊煌好容易把情绪冷静下来,回来就见到跟个小炮仗似的穗子。
“我偶感不适,就不陪着你了。长辈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也保留我的看法。”
穗子说完就走,也不看樊煌是什么脸色。
保留看法,在体制内的意思大概就是,老子看你不爽,但老子就是不说。
于敬亭跟在穗子身后,爱莫能助地对樊煌摊手。
“真不好意思,女人么,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控制不住。”
“于敬亭!你磨蹭什么?!”穗子对着他咬牙。
于敬亭忙不迭地跟上。
樊煌看向守在门口的孟君,孟君忙摇头。
他可啥都没听到,屋里那俩人说话都是咬耳朵的。
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