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妞妞蜜
穗子流产后趁着于家人不注意跑过来质问柳腊梅,柳腊梅用流着泪的脸对穗子狡辩。
前世的穗子才二十岁善良又没心机,难以分辨柳腊梅说的话是真是假,真相也是很久以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重生有了前世阅历,再相信恶人,那就是傻×,24k纯傻×。
“柳腊梅,你想打发我们走,在去医院威胁医生跟你串口供?”
柳腊梅僵,这傻了吧唧的丫头,今儿怎么这么精了?
“别费心思了,医生都跟我们说了,你谎称我是神经病,让他们给我打麻药做流产。”
“想弄死老子儿子,老子先锤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于敬亭火压不住,轮着胳膊就要揍。
穗子抓着他的胳膊:“来时你怎么答应我的?”
“老子不管那么多,她皮子松了,我帮她紧紧!”
“言而无信的男人,不能上炕。”穗子压低声音。
“草!(注1)”于敬亭指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柳腊梅,“你瞅啥,老子骂的是你!”
丑人多作怪的婆娘惹媳妇生气,害的他差点不能上炕!
“给你们两选择。把彩礼还给我,我去找村长说理。”
穗子声音糯糯的,放狠话听起来也悦耳,却没什么气势。
糯糯的声音,让王芬芬娘俩吓得脸色发白,柳腊梅抓着她母亲的手臂,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啊,传出去谁敢娶她?
这段台词,是穗子前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穗子脑子聪明,嘴反应慢,胆儿小人怂,跟人发生争执先害怕再生气,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等个一天半天,才能把事儿理顺。
等她想好怎么跟人家吵架,人家早把这茬忘了。
准备好的台词有了用武之地,她整个人都舒坦了。
于敬亭笑出声来。
“我们老于家的风水养人,我媳妇在你家待了二十年,唯唯诺诺就会喵喵,到我家才不过一个月都会好好说人话了!”
穗子无语。在这位爷心里,人话=狠话?正常说话=喵喵叫?
“陈涵穗王八羔子!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陈开德破口大骂。
于敬亭挡在穗子前,双手叉腰。
“打个试试?叫谁王八羔子呢,你才是老王八,还是给人家养孩子养的屁颠屁颠的老王八!”于敬亭说起“人话”,不亦乐乎。
他早就看老王八不顺眼了,这么懂事的亲闺女不疼,养别人闺女养的眉开眼笑,穗子没嫁人的时候,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他从老陈家路过十次,有八次都能看到这老王八带着他的王八婆欺负穗子。
“!!!”陈开德让他骂的老脸通红。
“你家祖坟冒黑烟生你这么个玩意!老丈人都骂?”王芬芳就没见过浑成这样的。
“你家祖坟冒粑粑!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老妖婆子!我丈母娘才走俩礼拜,你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领着个脑袋进水的娃,进我媳妇的家?(注2)”
“我仅代表王家围子杨家屯父老乡亲、携全村鸡鸭鹅狗猫,向你这勾搭别人男人打别人娃、贱而不自知的老妖婆子发来问候!”
“我,我——”泼妇遇到于敬亭这混不讲理的也词穷,一口气没上来。
穗子肉眼可见王芬芳脸上的肉被气得直突突。
前世看于敬亭骂人光顾着怕了,这会不怕他了,听他骂人跟单口相声似的,能笑死。
于敬亭疯狂输出,顺便偷瞄媳妇,见媳妇没生气,笑呵呵的,这下可来劲了。
袖子一撸,指着王芬芳继续骂:
“磕巴什么,你骂我媳妇时不是嘴挺溜的?有能耐打你那坨胖的跟牛屎似的孩子,欺负我媳妇文化人不会怼你是吧?”
“穗子比我胖......”在全院都被他疯狂输出震慑时,柳腊梅对这句最受不了。
她认为自己比穗子有男人缘,想不明白李有财都跟自己睡过了却还念念不忘穗子。
于敬亭呵呵两声,这不撞枪口上了?
“撒泼尿照照,你跟我媳妇比?我媳妇是仙女下凡国色天香,你是哪个山洞癞蛤蟆成精,跑我这吐泡泡。”只学会这俩成语,都用来夸媳妇了!
于敬亭邀功地看穗子,见她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激动地还想再骂会,穗子拍拍他肩膀,可以了。
再听他这单口相声,她怕自己把正事忘了。
“还我彩礼,还是让我找村长?”
“哪有给彩礼还往回要的?”王芬芳小声说。
有于敬亭镇着,一院子妖魔鬼怪都不敢浪。
“提钱就激动?大粪车路过你家,都得挖一勺尝咸淡?老子要给彩礼也得给正经丈母娘,你算哪颗小白菜——哦,你是老菜梆子。”于敬亭抓住机会再骂一句。
要不是媳妇拦着,他能骂个三天两夜。
“我妈回城前,你答应她照顾我,但你没做到。我那俩当兵的舅舅也对你说过,你欺负我他们就拆你房子。”穗子对陈开德说。
陈开德一激灵,他不怕穗子娘但怕小舅子。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媳妇,你这么会说话,以后多说点。跟咱舅说一声,他们要嫌道远就来个信,我替他们拆!”
200块,可不够陈家盖房子的,陈开德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让王芬芳把钱拿出来。
五分钟后,穗子揣着200块,挽着于敬亭出了陈家门,身后是陈家人的骂骂咧咧。
“媳妇,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于敬亭发现不对。
“去村长家。”
“???”
“我只问他们,拿钱还是见官,可我没说,拿了钱就不报官。”
柳腊梅身上背着她孩子的命,怎么可能几句话就完事?她的善良前世就用完了。
“草......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你比老子还狠!”于敬亭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
第7章 全村第一彪悍的婆婆
村长住在最西边,他家隔两间房就是村里最有钱的杨家三兄弟,能干又勤快,房子都是红砖房,比村里其他家的条件都好。
去村长家,得穿过杨家三兄弟的三间房,快路过杨家时,于敬亭耳朵动了动。
穗子也听到了。
杨家二房院里传来一阵鼓点声,伴随着嗷嗷的唱曲声,唱的是转神调,院里正在进行的,是北方农村常见的风俗活动。
俗称,跳大神。
院子里呜呜渣渣上蹿下跳拿着鼓唱的,就是她的婆婆,王翠花。
穗子前世不仅怕混混于敬亭,也怕婆婆。
王翠花是王家围子奇女子,早年丧夫,自己拉扯俩孩子长大。
没了丈夫,夫家人不待见她,在那年岁想领俩年幼的孩子活下去,只有找个男人再嫁,也不知道为啥王翠花一直不改嫁。
村里没男人的女人就好比扔在路边没主人的巨额宝藏,谁看到都能占点便宜。
于敬亭那时才十岁还没现在这么厉害,只是个半大的小屁孩,王翠花肚子里怀着姣姣,总有心怀不轨的半夜敲门,王翠花把门上了好几道栓,木棍不离手,就怕他们冲进来。
刚开始养条狗防着,后来换成三只战斗力强的大鹅,那些人进不来院,就站在门外吆喝。
流言蜚语传的满村都是,王翠花什么都没做,却被人传了个勾引男人狐狸精的骂名。
男人想占她便宜,女的组团骂她臭不要脸,换旁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就在留言传的最凶的时候,王翠花家里一声巨响,接着就传出她“出马”(注1)了。
那些原本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看她拿着鼓披头散发的表情扭曲跳大神,都打消了歪念头,女人们也不敢骂她狐狸精了——王翠花自称找她的出马仙就是狐仙,谁要是不怕造报应就骂她吧。
真.狐狸精,谁敢骂?
王翠花在村里立住脚,靠着这种“民间稀奇古怪的习俗”养活了俩孩子。
现在于敬亭长大了,家里有了男劳力,王翠花几乎不跳了,今儿不知道为啥来杨老二家里折腾。
婆婆的“职业”不仅特殊,性格也泼辣,号称骂遍全村无对手。
穗子十岁时,看到王翠花表演“民间习俗”,回来吓发烧了。
刚好没多久。又看到王翠花站在人家跳着脚的骂,凶残至极,吓的穗子回去后又发烧了。
心理阴影从小留下来了。
于敬亭耳濡目染,把他娘的特点发扬光大,青出于蓝。
这娘俩,一个是王家围子第一泼妇,一个是全村闻风丧胆的混混。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都有九家锁,就有一家门没关!”
还是这渗人的唱词,穗子这会听却是不怕,眼圈一酸,心里更是酸。
前世她害怕的婆婆,得到她死讯后,拎着鼓跑到埋她的墙前,连蹦带跳的希望她能投个好胎,结果啥用没起不说,摔一跤还骨折了......
婆婆被抬上救护车时,嚎啕大哭的对于敬亭说,她要是真有仙家就好了,能保佑着穗子早登极乐,别受这些苦,还哭着说自己命硬,早年克夫中年克儿媳妇,都是她的错。
那时穗子的灵魂就坐在墙上,才知道婆婆没什么出马仙,这么多年都是装的。
这就是个为了活下去的女人胡乱编造出来的谎言,靠着这个谎言养大俩孩子。
为了她这没尽过孝的跑路儿媳,要强了大半辈子的王翠花哭得伤心极了,那一刻王翠花是真希望自己有点神通,能帮帮穗子,仙什么的是假的,心却是真的。
人心都是换来的,穗子虽然不知泼辣的婆婆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自己,却记住了她替自己流下的那些眼泪。
现在她回来了,她要抛弃前世的偏见,用心好好跟于家人相处。
于敬亭听到自己老娘又在人家院里搞这些糊弄人的把戏,心里咯噔一下。
他媳妇胆儿小,就怕这些玩意,嫁过来一个月看到老娘就跟耗子见猫似的,这会亲眼见到了还有个好?
看穗子,俩眼泪汪汪,握着小拳头,傻了吧唧的看向远方——这怕不是琢磨跑路的方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