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系胖哒
“可惜后来我去了几次时途城,也没能找到他的消息,我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可他却似从未活过一般,到处都消弭了痕迹。”
朝辞抓住关键,问:“【他】是谁?”
苏致停下来,跟朝辞一样迷茫:“他是谁?我提到他了?”
朝辞点头:“你说你要找到他。”
苏致困惑道:“记忆中只有我和妹妹,没有别人。”
朝辞道:“我听闻身死之人不散,凝聚成鬼,多是执念深重,你记忆中明明只有自己和妹妹,却提到不断的寻找他,可能他便是你不散的执念。”
苏致问:“既然他是我的执念,我为何不记得他?”
朝辞摇头:“我亦不知,得你自己想。”
苏致再次陷入沉默与混乱中。
朝辞忽而道:“那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你徘徊不去的地方,可能跟你生前有关。”
苏致道:“我不单在这儿,我一般在这里搜寻药材,搜寻完之后会回到陵阳渡,回家看望妹妹,然后再去陵阳渡,坐船去往时途城,再回来,最后我去……”
她顿了顿:“没有了。”
朝辞听了个真切,她最后去了一个地方,但她不记得了,最后那个地方可能很关键,她道:“你说的这个路线,不就是你找他的路线么?所以,困住你的执念的确是他,你一直在按照生前的路线找他。”
苏致恍然,做鬼总是执念,忙忙碌碌忘了目的,只剩感情,没有朝辞提醒,她一丝儿也没意
识到。
她同朝辞道:“原来如此,可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他的呢?”
“我为了给妹妹看病筹钱,接了很多活计,那日,我接了一个护送出城的活儿……”
她一怔:“护送出城?我护送谁来着?”
她闭上眼,忽而想起一双漆黑温柔的眼睛,他们站在船舷上,有风从海上来。
那少年英气挺拔,沉默寡言,手里攥着一枚玉佩,翻来覆去的看。
她心事重重,叫他别看了,他抬眸瞧了她一眼,没生气,意外的好脾气:“这是他送我的。”
她愈加烦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手指轻触玉佩,低声道:“我没遇过太多人,他算是……待我最好的一个。”
她移开视线:“不见得。”
少年将玉佩收起,问:“你有话想同我说?”
这少年便是此行她要护送出城的人,同行护送的还有两人,闻言朝她警告般瞪来。
她咬牙低头,的确有,但不能说,发布任务的人叮嘱过她,护送船上的人到时途城便可,不可生事,不可多言,报酬十分丰厚。她签了契约,不能毁诺,她需要这笔钱买药材,妹妹一天都等不起。
那少年似有隐疾,面色苍白,她不忍心,但还是道:“没有。”
那少年不再多言,安静的坐在船舷边,他偶尔看远方,偶尔看玉佩。
她告诉自己,一切与她无关,她只要将人送到,拿完赏钱就好。
谁知船行一半,忽遇暴雨,船体动荡,竟是海底有水妖化形,她持剑俯身于船舷,瞧见水底伸出无数惨白手臂,藤蔓一般抓着船底,拼命拉扯。
为保船身,她跃下水面,将灵力灌注在灵剑之上,朝那些手臂斩去,可那些手臂却愈斩愈茂密,她只得潜入水中,寻找本体。
海下漆黑,灵力受限,她找到一团巨大的漆黑之物,是一只巨大的人身鱼尾海妖,尖利的齿,青色的皮肤,猩红的眼,在水中移速极快。
她艰难与之搏斗,气力逐渐耗损,惨白的手臂从脚下生长,陡然抱住了她的脚踝,海妖提着青铜色的长戟朝她刺来,避无可避,糟了。
耳边忽闻游水声,紧跟着一点寒芒在眼前炸开,只听“砰”一声闷响,原本要刺入胸口的长戟在她眼前断裂,灵压将她脚踝上的手指撕碎,她又重获自由。
眼前一花,那少年已挡在她身前,正是他方才出手相救。
“小心。”他淡声道。
她握紧灵剑,再次朝海妖冲去,两人一同与海妖缠斗,终于在半刻钟后将海妖斩杀。
她筋疲力尽浮出水面,拽着绳索跃上甲板,回首看水里的少年,他正在她身后警戒,防止那些手臂僵而不死。
她道:“上来吧。”
他提气一跃,轻巧跳上甲板。
两人湿漉漉又伤痕累累,瘫坐在甲板之上,船家送来火盆和毛毯,两人便围着火盆,烘烤湿透的衣物。
面前的少年动用灵力,又被海水泡过,皮肤更加苍白,薄瓷一般。
她将外衫脱了,裹着毛毯,火盆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她见那两人站在船尾,压低声音问:“你有钱么?”
少年摸摸储物袋,摇头:“没有。”
她有些失望,将脸埋进毛毯里,微微发抖,没钱就不能冒险,她妹妹不能等。
少年问:“你是不是冷?”
她闷声:“别管我。”
少年不再做声。
火盆将天空烧成深蓝色,明明微暖,她却觉得寒冷。
就在她发抖的时候,那少年道:“如果你想同我说的话,会让你为难,那便不要说了。”
“不过萍水相逢,我不值得。”
她捂住眼睛,难过的说不出话,他洞察细微,瞧出她的挣扎。
他方才救了她,她应该同他说出真相,可妹妹在等她,她筹不到钱妹妹会死,她不能冒险。
船于两日后抵达陵阳渡,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临行时同她道:“别难过,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不值得。”
她胸口发堵,看着他被同行之人带下船,看着他消失在拥挤的长街,不知此生是否还能再相见。
·
苏致捂住眼睛,神色痛苦。
朝辞问:“你到底想同他说什么?”
苏致望着眼前渐渐黯下去的火折子,同朝辞道:“我想同他说。”
“他珍惜的那块玉佩,是个价目牌,那个给他玉佩的人,将他卖了。”
朝辞愣住:“什么?”
苏致道:“我也是听发布任务的人说才知道,我护送的少年其实是个货物,明码标价被卖给了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做的可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事。”
“那少年不知道,心甘情愿接受玉牌,等于签订了售卖契约。”
朝辞道:“所以你才……”
“嗯,我见他珍惜那玉牌,心里堵的慌,可我因为契约不能言说,后来他救了我,我便更挣扎,可我还是没能开口。”
“我拿了报酬治好妹妹的病,便立刻去时途城寻他,可始终没有他的踪迹,我想也许是在时途城中转,但更多的线索我也没有,只能一遍遍的找。”
苏致一顿,忽而道:“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在凌天城寻找跟少年有关的人,最后我来到凌天学府仙山入口,终于被我打听到,原来给他玉佩的那人在凌天学府,还是一位剑师。”
朝辞头皮发麻,问:“是不是叫花未名?”
苏致惊讶:“你怎么知道?的确如此,可我打听来的消息却与亲眼所见不同,都说花未名待那少年很好,我觉得事有蹊跷,便跟踪花未名,可没想到被他发现,最终我不敌他,被他绞碎记忆杀了。”
难怪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她最后去的地方正是凌天学府,死于花未名之手。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信任的人是花未名,那少年一定是暮远,他被花未名卖给了大人物,途经时途城。
花未名果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正义,背地里还有如此交易,若不是苏致,这些事儿断然不能知晓。
朝辞看向苏致:“所以你是因为暮远化鬼。”
苏致道:“自他下船后,我便日日难安,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将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这念想成了最后的执念。”
这事儿发生在数十年前,苏致便被困在此间数十年,魂力恐怕即将耗尽。
朝辞于心不忍:“不过萍水相逢,你有难处,又何必如此自责……”
苏致笑:“其实我也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等了这般久。”
她轻描淡写,其中苦楚惊险全都不说,她如此坚韧,又如此心软。
她又道:“不过说起来,能看到我的人不多,能与我交谈的更少,你能与我如此,定然阴气重,曾经濒死过?”
朝辞想起自个儿差点死在封印下,点头。
苏致道:“我时日无多,恐难再相遇,你若有机会遇到,便替我告知一声。”
朝辞便道:“不若我将他找来,你自己说。”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时,漆黑的隔绝空间忽而动荡起来。
两人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很快,那片黑暗便如雾般被人荡开,有人一身黑衣缓缓走来。
面孔俊美,肤色苍白,眸中戾气横生,最诡异的是,右手中还抓着一个棉布丑兔子。
苏致惊道:“这什么鬼?瞧上去道行很深。”
朝辞哭笑不得,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不是鬼,这是你要等的人。”
苏致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认得他?”
朝辞点头。
苏致便又去看,左看右看都不像,同朝辞低语:“看上去很凶,不像。”
少年沉默温柔,这青年却戾气深重。
青年缓缓走近,盯着朝辞,将手中的兔子伸到她脸上,眼神控诉。
朝辞接过兔子,哄他:“我担心你,特意来这里给你采药。”
他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药呢?”
朝辞摊手:“还没采到。”
苏致想,这满口的胡话能信?谁知那青年默了默,安静下来,温声:“你辛苦了。”
苏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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