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司娉宸抬头四处张望,这种通知并非强制性的,是自愿参加,但来的学生仍旧很多。
台阶上混坐着不同等级的学生,大门也在陆陆续续进来人,压低的交谈声随着人数的增加逐渐变得嘈杂吵闹。
宫宿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他周围的人自动退居在他两步以外,形成一小片空白区,他走到哪里,这片空白区就移动到哪里。
人群中的刑在郭原本正侧目跟关鸿说着什么,瞥见宫宿一人,便拉着关鸿一块过去,丝毫不惧他的阴郁冷气,笑着一胳膊搭在他肩上:“你的傀儡修好了吗?还需不需要通灵玉再问问百闻?”
宫宿在新生中是个另类的存在,关鸿在书院各处打工时见过几次,但两人不熟,他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就从没说过话。
此刻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宫宿将刑在郭的手臂拂下去,面无表情说:“不用。”
刑在郭也不介意,指着一处没人的台阶刚准备说话,瞥见旁边的司娉宸,抬手正要打招呼,就瞧见她身边的达奚理,瞬间收回手拉着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司娉宸看到这幕,笑眯着眼见他灰溜溜躲开,看来是被达奚理打怕了。
在小术生境中,司娉宸的云泽崖试炼里,帮达奚旸给她发任务的少年就是刑在郭。
即便当时云雾缭绕,他也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得很好,可司娉宸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后来她跟达奚理说了任务这事,刑在郭就被达奚理打得在书院四处逃窜。
刑在郭实在是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掉,被打得断了几根骨头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想起从他这里买过通灵玉的宫宿,这才借着宫宿的房间避了一段时间风头。
现在又见到达奚理,即便对方没注意到他,刑在郭还是忍不住浑身都疼。
入口处的嘈杂忽然低了下来,司娉宸望去,数十个黑衣教习神情轻松走进惩戒台,有面色自如地低声说话的,也有端正整肃的。
其中有司娉宸见过的安教习和成教习,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他们之后,两个红级学生拖着一人入场。
这人低垂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面容,看不出是无力反抗还是已经昏厥过去。
这个人是尸鬼。
大概是出于对尸鬼的恐惧,许多人站在门口没进来,打算等着尸鬼离远些再上前,却偏偏有一个人例外。
孙谙满脸不在意地跟在尸鬼身后,两手枕在脑后左看右看,一副吊儿郎当的不良少年模样。
有了第一个人,后面的人也大胆了些。
谈千响就是第二个。
大概睡了一觉,他精神养足了不少,离开前少年面相苍白有气无力,此刻已经恢复正常,正在满是人的看台上找空位子。
一片空白中他太过醒目,正在跟达奚理说话的常殊云余光瞥见人,抬手要跟他打招呼将人叫过来,却见谈千响朝着另一貌美女子走去。
常殊云神色顿时冷下来,神色莫名地盯着聊起来的两人。
其他人看她这样,望向跟人笑着说话的谈千响,内心只道自求多福的。
蓝松筠向来喜欢看热闹,也乐于搞事情,加之几次被这对小情侣酸到,于是笑眯着眼望向谈千响旁边的女人,温声说:“伊拂色啊,也难怪,没几个男人能逃过她的美色。”
常殊云侧头面色阴沉看他,忽然冷笑了下,蓝松筠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腹部挨上重击,这力道半点没收敛,刚止住血的伤口瞬间崩裂。
常殊云捏起袖口布料随手擦了擦沾了血的手背,冷淡道:“早想这么做了。”
几人看着蓝松筠自找苦吃。
卫辞身体还没好,看得他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许森沉默地看了全程,心想蓝松筠总算是遭报应了。
蓝松筠忍痛憋过最痛的瞬间,木着脸道:“谈千响要是也能落个这样的下场,我就认了。”
达奚理嗤笑声:“你不认还能打回去?”
这时候红级学生已经将尸鬼带上了惩戒台的红色木台,金色的细沙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线。
尸鬼躺在木台上一动不动。
教习已经在看台前的一排椅子上落座了,处刑的时间还没到,有教习低头玩通天玉,也有交头接耳说话的,跟看台上的学生没差别。
即便隔了几个人,司娉宸还能感受得到常殊云的愤怒,她还看到常殊云似乎是想拿通天玉找谈千响,但又憋住了。
看得司娉宸忍不住朝谈千响那边望去。
他正在低头跟伊拂色说话,目光很专注,偶尔转向中心的木台上,看得出来是在讨论尸鬼的事情。
对面的女子身段柔媚,浅笑说话间眼波流转,四周的男子若有似无地往她那边看,便是女子无意瞥去的一眼都能让他们面红耳赤。
一只手忽然落在头顶,微微用力,司娉宸被迫调转方向,入目的是达奚理懒洋洋的笑:“她连女子都能招引,少看几眼。”
说是少看几眼,行动上却让她一眼都别看。
司娉宸晃晃脑袋,头顶的大手拿开,她好奇问:“是修炼的术法导致的吗?”
能不由自主吸引旁人的目光,随时都在诱导魅惑人。
周围嘈杂声渐大,达奚理微微低头靠近她:“是神技,她在书院有点名头,去哪里都是一大片男子跟着。”
这么神奇!
司娉宸眨眨眼,目露惊奇:“男子女子都会受影响?”
达奚理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半点不留情地敲她额头,司娉宸捂着额冒眼泪花,他目光凉凉看人:“你去试试。”
语气带着威胁。
司娉宸就算真敢也不能说出来,抬手指中心的红色木台说:“要开始了。”
天边云霞漫天,日头即将沉入地平线,余晖将云彩染成好看绚烂的红色,烧红了半边天,连冷寂的惩戒台也晕上些许暖色。
黑衣教习中正中央的教习起身,抬手间厚重的威压一点点铺成开来,刚才还嘈杂纷乱的声音瞬间平息。
场内一片沉寂。
教习面色端正肃沉,目光朝着看台上的学生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红色木台上的男子,声音悲沉:“尸鬼陈柏源,因私怨故意污染三名新生,一名红级学生,致使四名学生死亡,被当场抓获,今日公开处以凌迟之刑。”
木台上的男子动了下,缓慢抬起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面容,隐约只能窥见一双如血般猩红的眼睛。
他声音嘶哑绝望,低低喊出一声:“不是我。”
可没人听他在说什么,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个人是尸鬼,能让人不再为人的尸鬼。
尸鬼是最邪恶的存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所有穿过护国大阵的人都亲眼见过,护国大阵之外,是数不清的鬼气,见到人一拥而上,将人变成怪物。
如今这样的怪物出现在书院,他们修炼求学的地方。
该杀。
看台上的所有人目光冰冷,神色冷漠盯着木台,仿佛那里是人类受苦受难的源头。
司娉宸看着这样的一幕,扫过一个个熟悉的人。
漠然的,平静的,冰冷的,快意的,也有热切的。
司娉宸惊讶望向另一侧的宫宿,他仿佛饿极了的大狗见到骨头,盯着木台上的人两眼明亮,连身侧的刑在郭都不自觉离他远点。
忽然就想起在禁地试炼时,宫宿听到她修为很低时露出的那丝期待。
他在期待她死,然后将她的死气炼进自己的傀儡中。
司娉宸:“……”
教习说完后不久,抬手激活了木台上的阵法,瞬息间,无数雪白阵线在暗红色木台上闪现,密密麻麻铺呈开来,一道结界将木台笼罩其中。
结界升起的那刻,无数锐利的冰刃从结界飞向尸鬼,暗红色木台被鲜血覆盖。
凄厉惨叫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整个惩戒台一片冷寂。
有女孩不忍别开视线,立即有人用怀疑的异样眼光看过来。
似乎在说。
这是尸鬼唉!你在同情尸鬼?该不会你也是吧?
于是女孩又不得不直视木台上的惨状。
每一片冰刃落下都溅起一片血花,还有越来越低弱的叫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最后只有冰刃落下的簌簌声和血液流淌的声音。
行刑完毕后,木台上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他死后,黑气从血液尸骨中溢出,一点点充盈了整个红色木台,惊起看台一片哗然。
却见结界内,被染成红色的木台上陡然生出虚幻的剑影,只轻轻往下一斩,黑气就消失了。
入目只有透明通亮的结界。
夕阳彻底落下,日光褪去,夜色一点点漫过惩戒台,越发显得沉冷。
和进入惩戒台时热闹喧嚣完全不同,学生走出惩戒台时是安静的,低沉的。
这次的处刑事件,让所有懵懂、界限不明的新生都意识到,尸鬼是令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存在。
他们曾经为人,却不是人。
面对他们,丢掉同情和犹豫。
唯一没受凌迟处刑影响的常殊云神情仍旧沉得厉害,盯着人群前方并肩走出去的两人,冷呵了声。
人流在惩戒台外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卫辞几人往宿楼走,司娉宸低头看了眼通天玉,谷梁楼没有联系她。
达奚理站在前方树下,远处的石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从不断走过的人身上划过。
看出是在等自己,司娉宸小跑过去,仰头问:“师兄受伤严重吗?”
听出她这是想要去三千微尘里,达奚理下巴朝三千的方向点了下,迈开长腿往那边去。
司娉宸连忙跟上,一边在通天玉上联系谈千响,一边小声说:“也不知道谈师兄能不能来。”
毕竟常殊云的样子不像是能简单处理好的
做好了今天闯一晚上的打算,司娉宸去兑换了好几块开阵玉符,和达奚理站在三千附近等谈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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