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惊雀 第3章

作者:肆清酒 标签: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父亲,儿子常在邺京,了解萧珏为人,此人绝非善类,父亲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恐有一日会被萧珏那一头饿虎给蚕食殆尽,卫峥忍不住劝阻。

  他们安国将军府已经是万般荣宠,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更何况与虎谋皮呢?

  卫承君不以为然,大笑:“区区小儿,若不借本将军的势,掀不起什么风浪。”

  卫承君自负他已然将萧珏的性子摸透,在他看来,萧珏这野心勃勃残忍嗜杀的人看似危险,但萧珏不得不倚靠他手上的兵权,不难控制。

  他们卫氏一门,辛辛苦苦替萧家打下天下,没道理不能够分一杯羹。

  而萧家这一代,大皇子平庸,二皇子有治国之才却已经死了,三皇子倒是有野心,背后也有实力,可惜看似聪明实则愚蠢,四皇子萧珏虽然是一头嗜血的狼,但到底却些大杀四方的底气。

  既然老天爷给他们机会,岂能放过。

  这大邺,迟早是他们卫家的天下。

  邺京的茶楼,一楼有说书先生,说些奇闻轶事,大厅里听书入了迷的看客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二楼雅间,临窗的房间内,邺京闺阁女子趋之若鹜的两位公子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上好的茶,两人一清俊疏离,一沉稳神秘,相对而坐倒是没有多少言语。

  檀石颂微阖着眸子坐姿端正,微微侧耳,似乎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引他入迷,但平淡的表情,又似乎楼下说书人的故事从不曾入他的耳。

  坐在对面的卫峥,虽与此人齐名,但却如同萧珏一般,他从未看透此人。

  在这邺京,或者说是大邺,檀石颂都是格格不入,亦或者是说,他不想入。

  这并不是说檀石颂的性子倨傲,反倒与他接触过的人员都会觉得檀石颂进退有据,待人有礼,除却疏离之外,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卫峥知道,檀石颂遇事喜欢独善其身,若是无所谋求,不会轻易应别人的邀约亦或是邀约旁人。

  卫峥微皱着眉头看着清冷疏离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檀石颂的长相不似萧珏那般张扬外放极具侵略性的妖冶之美,也不似大冶常见书生文弱俊美。

  而是如遗世独立的仙人,处处透着云山雾罩之感,让人看不透,摸不到的距离之美。

  越是让人捉摸不透,越是让人想要撕开面纱,窥得庐山真面目。

  若不是知道这是鲜卑王族,定然会以为这人是一个汉人。

  而这样的人,卫峥不会将其当做真的遗世独立,出尘无害,而是应该坐在天下的棋局旁,谋夺天下棋局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檀石颂自来了邺京,深居简出,不曾与邺京的权贵较好,更不曾向天子献媚,仿佛他就单单是来当一个牵制异族的质子这般简单。

  这样的人,卫峥看不透,却神奇的与之产生了两分交情。

  卫峥之所以能与檀石颂有两分交情,还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事,他帮过檀石颂,或者是说帮过宋婉。

  檀石颂虽深居简出,待人挑不出错漏,却是少见的有诺必践的性子,因而才与卫峥有所交情,但到底没有到可以将檀石颂约出来到这茶楼促膝的地步。

  今日这个约,是檀石颂提出来的。

  袅袅温茶水汽,看着不知道将他约出来作何的檀石颂,卫峥心中思忖着如何开口。

  还未等卫峥开口,隔壁雅间似乎新来了客人打断了他的思绪,卫峥敏锐的注意隔壁的交谈声将对面檀石颂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对面的人在微微偏了头侧耳倾听。

  眼神认真,让人不忍打断。

  檀石颂不曾在旁人面前走过神,至少时刻注意着他的卫峥不曾发觉过,这种异常,卫峥侧耳细细分辨,隔壁雅间的女子们在谈论萧珏和……宋婉。

  宋婉……卫峥骤然猜到了几许檀石颂今日邀约他来的目的。

  想明白了几许,卫峥没有打断,直到面前的茶水凉了,隔壁换了话题,檀石颂才开口,略带惋惜:“宋婉并不适合王子。”

  檀石颂是质子,就算他让人捉摸不透,就算在他看来檀石颂并不简单,或许还有不小的野心,但他与萧珏对上并不明智。

  越是理智冷静神秘莫测的人,越是应当知道怎样选择,权衡利弊才是这类人的天性。

  檀石颂端着茶杯的手松动,他无名指一动一动的转动着茶杯,抬眸似入幽山,让人沉迷,却是反问:“卫公子怎知宋婉不适合本王子。”

  只抬眸目光悠远,眼中却波澜不动,似认真又似随性:“我来这大冶一趟,总要带走点我喜欢的东西才不虚此行。”

  檀石颂喜欢宋婉,这事儿卫峥知道,缘何而起他知道,若不是萧珏与宋婉生了嫌隙檀石颂没机会求娶宋婉他也知道。

  他抬眸看着比他大四五岁的檀石颂,这个人当真好耐心,对喜欢的人都能这般不动声色忍耐良久等待时机,又或者是当真是冷静理智,在知道没把握成功之前能够冷眼看着喜欢的女子与旁人琴瑟和鸣而按兵不动。

  若是这样的人回到鲜卑,或许他的父亲又需要去驻守边疆这大邺才能够安心了。

  卫峥到底答应了帮檀石颂这个忙,并不是没有条件,卫峥要求檀石颂允诺他一件事情,要求檀石颂无论如何也会帮他办到。

  旁人不得而知檀石颂为了宋婉给卫峥许了什么诺,但想必不是能够轻松办到的。

  达到目的,两人离开茶楼,卫峥并未向檀石颂索取什么信物,因为卫峥知道檀石颂其人,言出必行,极为重诺,定不屑于做出尔反尔之人。

  宋婉此人名声当真算不得好,身为前朝帝姬,本该低调做人,逢年节,祭天的时候,出来彰显新朝天子的仁慈便可。

  但众人眼中的宋婉偏偏宁折不屈,目下无尘,若是有人招惹到了她,无论皇宫贵族还是天子朝臣,皆落不得个好。

  久而久之,这邺京叫得上名号的权贵都对宋婉避之不及,恶名口口相传。

  当然这恶名有几分是宋婉当真恶事做尽,有几分又是有人存心抹黑,除却知道内情的几人,旁人是不知晓的。

  宋婉十三岁那一年,在皇宫的岁宴上,因为三皇子路过宋婉的时候,故意将酒水泼洒到宋婉的衣裙上,在宋婉抬头之时,三皇子目带挑衅有恃无恐。

  往日欺负惯了的人,欺负起来格外顺手,自以为将宋婉的性子摸透了的三皇子,有恃无恐,料定宋婉不敢反抗。

  坐在宋婉两侧的女眷宫女妃嫔也以为宋婉会如同往日一般懦弱的选择息事宁人,却不料电光石火之间,宋婉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受够了委屈,竟然直直起身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泼回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泼湿了宋婉的衣裙,宋婉却泼了脏了三皇子的脸。

第4章

  ◎宋婉1◎

  宋婉此人名声当真算不得好,身为前朝帝姬,本该低调做人,逢年节,祭天的时候,出来彰显新朝天子的仁慈便可。

  但众人眼中的宋婉偏偏宁折不屈,目下无尘,若是有人招惹到了她,无论皇宫贵族还是天子朝臣,皆落不得个好。

  久而久之,这邺京叫得上名号的权贵都对宋婉避之不及,恶名口口相传。

  当然这恶名有几分是宋婉当真恶事做尽,有几分又是有人存心抹黑,除却知道内情的几人,旁人是不知晓的。

  宋婉十三岁那一年,在皇宫的岁宴上,因为三皇子路过宋婉的时候,故意将酒水泼洒到宋婉的衣裙上,在宋婉抬头之时,三皇子目带挑衅有恃无恐。

  往日欺负惯了的人,欺负起来格外顺手,自以为将宋婉的性子摸透了的三皇子,有恃无恐,料定宋婉不敢反抗。

  坐在宋婉两侧的女眷宫女妃嫔也以为宋婉会如同往日一般懦弱的选择息事宁人,却不料电光石火之间,宋婉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受够了委屈,竟然直直起身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泼回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泼湿了宋婉的衣裙,宋婉却泼了脏了三皇子的脸。

  周遭的人一下子愣了神,还不待三皇子反应过来,宋婉已经出列当着群臣的面跪在了大殿之中,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高声说了出来。

  声音温和,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却坚定。

  宋婉说的极为公正,既没有污蔑三皇子,也没有为自己开脱,还是少女轻轻浅浅的声音却莫名让人觉得沉静。

  有些时候,作恶的人不觉得自己所为不对,宋婉只是将三皇子所作所为说出来,也足够三皇子恼羞成怒的了,憋红了脸想要反驳,但到底才十四岁,在现代不过上中学的年纪,最后只憋出个:“你胡言。”

  宋婉没有露怯,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水灵灵的双眼定定的瞧着三皇子赌咒:“若三皇子敢发誓,宋婉所言属实你便不得好死,圣上可降罪于臣女。”

  宋婉神色笃定,大殿中约莫半人信了她的言语。

  三皇子彼时心智还未成熟,对于鬼神心存敬畏,嗫喏半响不敢张口,此等模样,更是让另一半心中存疑的人也信了。

  欺负孤女这名声对一个皇子来说算不得好,更何况这孤女还是干系着前朝很多重臣。

  景帝为了贤名是不会责罚宋婉的,且这事儿于情于理都是三皇子的过错更甚,是以最终以三皇子殿前失仪罚去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告终。

  但,前朝帝姬宋婉的恶名,也就从那时候便起了。

  这事儿宋婉本没有过错,但睚眦必报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宋婉却好似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垂着眉目平静的回到席位上端坐。

  对周遭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回去宫殿的路上,宋婉的贴身宫女桃枝心惊胆战,懦弱担忧,宋婉一改往日的惧怕,反倒安慰她的丫鬟,她说:“万事都有个是非对错,这件事情错不在我,问心无愧,你莫要害怕。”

  若是罚便罚,总好过如昔日的宋婉那般,人人都可以欺负。

  “泼酒”这件事情错不在宋婉,但,这梁子是与三皇子结下来了,三皇子被禁足,一个月出不来,本来可以安稳一个月的宋婉,却被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上门找麻烦。

  孝贤皇后多病,无力打理后宫,皇贵妃协理六宫,却处处纵容私亲,宫中宫女太监人心浮动,都期望成为人上人,成不了人上人的,也内心暗自等着看主子们闹笑话。

  自从宋婉的性子变了之后,宫中宫女太监们便等着看好戏,期待着宫中的三个不好招惹的人遇着,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朝晖公主提了鞭子去找宋婉,等着看好戏的宫女自然没有认真阻拦,就这么着朝晖公主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宋婉居住的宫殿。

  却也没瞧见热闹,因为朝晖公主打不赢宋婉,鞭子还没挥过去,高一个头的前朝帝姬便将朝晖公主的鞭子抓住夺了去。

  鞭子是蛇皮制成的,抽在人身上不见血肉,却够让人疼上几天,宋婉的手火辣辣的疼,却一声不吭定定的看着萧敏,明明十三岁人的目光,却让朝晖公主看出了在自己母后眼中都不曾有过的威严。

  宋婉的模样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要多肃穆有多肃穆。

  朝晖公主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恶言还没出口,便被宋婉先一步截住,言语平静叙述:“你主动前来挑衅,若还想着要去告状,你兄长昨日的下场便是你今日的下场。”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声音还未成熟,说出来的话也是脆生生的,本唬不住人,但对面的人却才十岁。

  十岁的萧敏被宋婉的言语唬住,她不想要被关禁闭,却又觉得委屈,瘪嘴还未哭出声,又被宋婉抢先一步堵住:“两三岁的小儿才用哭闹解决问题,这般大若是还哭闹真是丢脸。”

  好似家中的姐姐,威胁哭闹不讲道理的弟弟妹妹。

  尊贵的朝晖公主无计可施,自尊心作祟憋住不肯落珍珠,倔强不服输:“宋婉你等着,本公主会日日找你,定不叫你好过。”

  朝晖公主放下狠话,愤然离去,待到人走了,宋婉才松了一口气。

  桃枝担忧的上前问宋婉有没有伤着,宋婉摇摇头,张开手心红红的,面上染了两分无奈,明明一个小姑娘却似个小大人一般愁容。

  宋婉曾经端着脸唬小孩子习惯了,不知道能不能唬住这位娇养长大的公主。

  朝晖公主找宋婉麻烦却铩羽而归这事儿传到皇贵妃的耳中,皇贵妃听闻后倒是没有顺着嬷嬷的话诋毁宋婉,只道:“敏敏的性子太过骄纵了,有人能治一治她也是好的。”

  嬷嬷顺着皇贵妃的话说下去,赞同道:“是,娘娘想的深远。”

  皇贵妃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中还是对于宋婉的转变略微吃惊,往日懦弱木讷的人何时变化这般大,昨日只是皇贵妃还只当宋婉是压抑久了爆发,今日对付朝晖公主才发觉宋婉可能当真是转了性子。

  宋婉转了性子这件事情,皇贵妃并未太放在心上,因为宋婉是前朝帝姬,再怎么翻天,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现下忧心的是承明殿中帝王的态度,故太子萧钰是如何死的众人心知肚明,虽然看着帝王未曾追究,她也仍旧荣宠加身,可是帝王自那之后再也未曾在她这处留宿了。

  这步棋虽然除掉了故太子萧钰,但是失了帝王的宠爱,惹了萧珏那一头疯子,现下算来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让人有些看不清了。

  不过落子无悔,故太子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那日朝晖公主在宋婉处落了下风之后,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毅力,当真日日去找宋婉的麻烦,却回回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