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肆清酒
兴许,休养生息几十载之后,真有再与大邺一战之能。
而如今,他们需要寻到一个机会,便是劝说檀石颂放弃宋婉回鲜卑,若是劝说不听,胡叔当真有能力杀了宋婉,也未尝不可。
皇宫之中,一辆马车匆匆驶离,萧珏坐在马车之中皱眉,他的手捂住胸口,自看到禄喜那一刻,他的心中便莫名发慌,这股恐慌在马车离昔日的宣王府,如今的长公主府越近,便没来由的越盛。
萧珏将手从胸口处放下,他冷峻的目光凝在某处,捏紧手中握着的东西,目光越发的深沉,他沉声:“加快速度。”
随着萧珏一声令下,驾车的侍卫挥动马鞭,本就速度极快的马车急行。
骑马跟随的禄喜知道帝王在担忧什么,是在担忧长公主府中的哪位自绝,若是那位当真自绝了,恐怕马车之中的帝王要发疯。
萧珏的步伐很快,几息之间身影便消失在长公主府邸中。
相较于府门上挂着的还是宣王府牌匾的时候,除却那一块牌匾之外,府中的布置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萧珏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听风院外,一把推开紧闭的院门,他的步伐在目光在接触到窗边的人影身上才渐渐放缓。
设想之中令人恐惧害怕的场景并未出现。
宋婉安然的坐在屋内,手中握着书卷仿佛沉浸在文字塑造的世界之中,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感知,是一副安然祥和的画面。
那是一种极度自在安然的模样,萧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婉了,与往日里,因为求生,因为阿诺委曲求全,亦或是心如死灰的宋婉不同。
这种不同并不明显,但萧珏只一眼便看出来了。
院子里被宋婉赶出去便寻了些刺绣的活计在院子里做着,时不时抬头张望屋内的小丫鬟发现萧珏的到来,连忙起身将怀中的小篮子放在石凳上想要过去汇报今日宋婉的反常。
她的动作被萧珏伸手阻止,小丫鬟看懂了他的意思,放缓脚步躬身小心翼翼的小步走到萧珏面前,小声:“陛下,今日长公主有些反常。”
小丫鬟压低了声音,将清晨所见所闻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珏。
萧珏的目光始终落在窗边安静看书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宋婉,小丫鬟的话落入他的耳中,不知道他作何想,妖冶的面庞上浮现一缕若有所思,他的目光沉沉看着那一抹身影:宋婉,你想做什么事情呢?
萧珏挥手挥退丫鬟,抬脚朝着屋内走去,他的身影挡在宋婉的身前,将外面的光线遮挡挡住大半,看书的人仍旧一动不动,仿佛未曾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直到萧珏出声她才抬起头。
“在看什么书?”
萧珏的声音很温和,甚至略带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
终于,宋婉的目光从书页上挪开,她缓缓抬头上移落在萧珏的脸上,宋婉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的连她一贯抹不掉的温和柔软怜悯慈悲都消失不见。
看到这样的目光,萧珏的胸口莫名升腾起一缕不安,见宋婉未答,萧珏又问:“今日见了檀石诺,你同他说了什么?”
他的模样有些迫切,迫切想知道宋婉同那孽子说了什么,迫切想知道宋婉为何会突然如此平静,明明昨日还想杀了他不是吗?
宋婉只静静的看着萧珏,仿佛在审视一个认识了很久却又很陌生的人,终于,在萧珏欲再度发问之前,宋婉开口了,她反问:“我同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吗?还是说我不能同他说话?”
宋婉的反问使萧珏回答不上来,檀石诺与宋婉是母子,自然能说话,宋婉对檀石诺说了什么自然也很重要,只是他不是那檀石诺的父亲,无权过问。
在这一刻,萧珏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其实是在嫉妒檀石颂,嫉妒他与宋婉成亲生子,幸福美满,嫉妒的发狂,可却不能言说。
他张了张嘴,终沉下声音,企图像往日一般逼迫宋婉低头,用檀石颂威胁她也好,用檀石诺威胁她也罢,甚至用那些下人奴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逼的她开口。
萧珏觉得,今日宋婉同那小儿说的话一定很重要,若是不问清楚,他恐怕难以安眠。
宋婉却仿佛不在意他的回答,兀自有些不舍的将书合上,可惜这一本书写的很有趣,她却未曾看完。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让在看我文的宝子等了这么久,前段时间的加班暂时告一段落,不出意外会恢复日更。
第76章
◎杀萧珏◎
萧珏心中所想所念被宋婉的动作打断,他的目光落在宋婉的手上,从袖中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这匕首便是萧珏在马车上手中一直拿着所物。
宋婉的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匕首上,这一把匕首是萧珏曾经赠给宋婉的定情之物,宋婉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珍而重之的保存着。
在后来二人决裂的时候,宋婉想要将此物还给萧珏,他不收,争执之间匕首落在地上,华美匕首上的一颗宝石被摔裂。
自那之后,宋婉便将没有还回去的匕首锁于箱底,在离开大邺的时候将其留在了灵犀宫内。
此时看着这一把匕首,摔裂处已然被缝补好,只这么看着竟然看不出一点曾经裂缝的痕迹。
萧珏的目光一直都在宋婉的脸上,察觉到她眼中的情绪,开口:“婉娘,这把匕首摔坏的地方我已经将其修好了。”
匕首修好了,便可粉饰太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原本柔软了几分的眼眸再次被恨意与坚决填满,她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伸手接过匕首,莫名道:“谢谢。”
宋婉的声音是柔软的,便是绝情的时候听起来也算不得多么凌厉。
这种柔软,加之她接过匕首的动作与“谢谢”二字,让萧珏以为,宋婉打算放下过往,与他重归于好,而忽略了宋婉的道谢多么不合时宜。
萧珏的眼角眉梢有些许笑意,便是当了这么多年帝王,这般真心实意,带着喜悦与期冀的笑意染上眼角的时候,也恍惚仿若当年的少年郎一般。
只是这笑意渐渐停滞,眼中染上了一缕不可置信,他低头目光落在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上,锋利的刀刃没入血肉,而握着匕首的人似乎对杀人这回事情不太熟练,握着匕首的手有些许颤抖。
许是太过震惊,疼痛迟缓的爬上萧珏面容,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仿若一头地狱的恶鬼一般死死盯着宋婉,一字一句:“你要杀我?”
他的每一句话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只这几个字让他的额头上生出薄薄的冷汗,明明那么狼狈震惊,却更像是地狱下面来的恶鬼了。
宋婉从未杀过人,除却路边的蚂蚁可能不小心死于她的脚下,她甚至未曾亲手杀过一只鸡一条鱼。
她从小对世界满怀善意,长大了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如今却学会了杀人,亲手将匕首送他人的胸膛。
即便是复仇,她也是怕的。
可即便是这般,宋婉还是带着颤抖的声音对着萧珏说着最恶毒的话,她说:“萧珏,我还想着簪子可能杀不死你,多谢你将匕首带来给我。”
萧珏此时已经痛的快不能呼吸,却还分出些许意识想明白她说的多谢,是多谢他带来了匕首给他,确保她能够杀死他。
何其讽刺,这般行径终是彻底惹怒了萧珏,他一把将宋婉推开,捂着胸前的伤口,大喊:“来人!”
萧珏的声音惊动了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他们不敢进入宋婉的屋子,窥探萧珏与宋婉的谈话,但在听到萧珏的怒吼后,极快的赶到现场。
他们对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惊,呆愣住,这是长公主在刺杀圣上吗?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呆愣了一瞬后,快速冲上前去将宋婉隔开,同时派人去召御医。
在离开听风院的那一刹那,萧珏回头,他目光狠厉的盯着宋婉,温暖的阳光之中,萧珏的周身仿佛布满了一层寒冰,宋婉被那一双眼眸吓的几欲站不稳。
她的手扶着身后的椅子才,裙子下面是发软的双腿。
那一双不甘、愤怒的眼睛终究是抵不过失血过多的虚弱,不情愿的闭上。
刺向萧珏胸口的那一下用尽了宋婉全部的力气,终是在那一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闭上后,她找回了些许意识,后退几步坐在殿内的红木椅子上看着外面因为萧珏被刺乱成一团的众人。
帝王遇刺何等的大事,一时间无人顾及到听风院内行刺帝王的凶手。
宋婉的目光落在地上几滴殷红的鲜血之上,觉得刺目,她的手仍旧是抖得,宋婉心中却仿佛解脱一般,喃喃自语:萧珏应当死了吧。
声音轻飘飘,与外面喧闹慌乱的众人不同,听风院的殿内安静的几不可闻,仿佛只是宋婉在自言自语。
听风院你内被指派来伺候宋婉的小丫鬟软坐在石凳之上惊魂未定,她侍奉额主子刺杀帝王,无论成功与否时候问罪下来,她这个奴仆定然都会被主子牵连。
想到日后的下场,小丫鬟面上惧怕之中夹杂着怨恨,怨恨宋婉为何要做这般大逆不道不可理喻的事情,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到宋婉面前,捏着宋婉的肩膀,怨恨恐惧:“你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这般做!!!”
小丫鬟被即将到来的处境吓的失了理智,生死面前谁还记得尊卑。
她是奴仆,平日里干着粗活,手劲大的下人,宋婉被她的动作带的从椅子上跌下去。
宋婉平日里面慈心善,从未为难过下人奴仆,旁人怕她敬她是因为她身后的帝王。
如今宋婉亲自推开了她身后之人,往日里畏惧她,怕她的人便失了敬畏,有恃无恐。
就在小丫鬟以为宋婉会任由自己把对死亡的恐惧撒在她身上之时,宋婉却猛地挥手将小丫鬟推开。
小丫鬟被宋婉的动作惊住,却见往日里温和的人,慢慢抬起头,对面之人面上是冷然:“若是不想受我的牵连,这时候最好同我划清界限,该出卖我便出卖我,该污蔑我便污蔑我。”
她的话令小丫鬟愣住,作为丫鬟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卖主求荣这条路,但是她很快便接受了宋婉的提议,爬起来往听风院外头跑去。
小丫鬟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内,宋婉闭上眼睛,无论今日萧珏是生是死,她都没有打算继续苟活。
箱子最底层的三尺白绫,是宋婉早就为自己备好的物件,在她被接来宣王府之时便悄悄藏好的东西。
宋婉并不是在一开始便存了死志,只是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有过多的犹豫将白绫抛过房梁,纤细修长的脖子套入白绫之中。
最后的时刻,宋婉的目光看向关押着阿诺的方向,闪过一缕不舍,寂静的院子里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禄喜看到帝王浑身是血的被抬出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匆匆上前,床榻之上萧珏面色苍白,进气儿没有出气儿多。
不需要会医术,也知道帝王此刻凶多吉少。
一国的帝王遇刺命在旦夕,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是一件惊天大事,在太医来之钱,萧珏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去召大臣入府。”
每多说一个字,胸前的鲜血便渗出更多。
萧珏少年帝王,身强体壮,在位几年后宫无一人,更遑论子嗣,既无子嗣又无遗诏骤然薨逝,大邺必将大乱。
禄喜一惊,这是要安排后事,虽六神无主,却还是急匆匆安排人去办。
而后又跪回床前,哽咽:“陛下,属下一直都在,太医很快就会来,陛下定会无虞。”
宋婉那一刀扎的有多深没有人比萧珏更清楚,那是打算要了他的命,萧珏虽是帝王,却也是凡人,只要凡人,躯体受到致命伤便会死,便是他是帝王也没有例外。
想到宋婉,萧珏眼中泛出几缕恨意,他不明白为何他这般爱她,她却想要置他于死地。
心中的痛与胸口的痛混杂在一起,让萧珏几乎撑不住要昏过去,偏这疼痛令他在失血过多之中生出了几分清醒,他再度开口:“去将宋婉关起来,孤死之前她不准死!”
说完这句话,萧珏口中鲜血喷涌,肺腑的血液逆流,每多说一句话,便伤重一分。
萧珏暂且安置的位置就在听听风院的隔壁,禄喜很快便赶到听风院外,他带着怒意的步伐极重,却在踹开屋门之时被里头的场景吓的不轻。
禄喜一刀斩断白绫,将宋婉平放在地上探去探鼻息,在感觉到微弱的呼吸站起身,对着跟来的太监沉声:“将这屋内一切可以用来自杀的物件儿全部除去,连一盏油灯都不许留。”
禄喜蹲下来,往日对宋婉的同情怜悯消失不见,目光之中只剩下冷意:“属下知道帝姬现在醒着,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定会让帝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看着宋婉微微颤抖的眼睛,禄喜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帝姬你便祈求陛下平安无事吧!”
言罢,禄喜带着将房间一切可以用来自绝姓名的物件儿全部搜了出来的太监离开,听风院的院门被锁上,这一处彻底与外界的喧闹隔开。
躺在地上的宋婉木然的睁开双眼,她爬起来环视几乎算作是空无一物的寝殿,眼中说不出悲喜,便是生死都不在她自己的手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宋婉便坐在殿中,平静的等着萧珏是生是死的消息,无论萧珏是生是死,迎接她的恐怕都会是炼狱。
现下是白日,大臣都在府衙当值,来的比太医更快。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帝王突然召见,还是在长公主府邸,但看着拿着刀的侍卫的架势,知道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耽搁皆赶往长公主府。
刘大人跟在侍卫身后步履匆匆,在长公主府门前看见同样赶过来的徐贤文,皱着眉头走上前,低声:“不知陛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徐贤文双唇紧抿,摇头,萧珏遇刺的事情来的突然,加之封锁消息,此时外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刘大人心中尚且在猜测,难道是帝王突然要将宠幸长公主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除了此事,刘大人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会让素来有章法的帝王会匆匆将他们忽然召集来此。
徐贤林对于朝中之事素来看的清楚明白,今日却也没有参透发生了什么,只知定然不是寻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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